簡介:媽懷胎七月被爸活活打死,未足月的我被從我媽的尸體中剖出,陰人生,命犯陰煞,是爺爺?shù)?ldquo;孽種”……
我叫張陽,老家在大山溝溝里,是爺爺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
爺爺老實本分,爸年輕時候卻是個二流子,沒哪家的姑娘愿意跟他。后來倒是說了個媳婦,但一直懷不上孩子,奶奶覺得這都是我媽的問題,攛掇我爸再出去找個女人,爸聽奶奶的話,就出去了。
爸一去就是兩年。
這兩年間,奶奶處處為難我媽,爺爺?shù)故翘幪幾o著我媽,奶奶做飯沒我媽的份兒,爺爺就把自己的飯給我媽吃。
爺爺對我媽特別好,好到有些時候,在別人看來都已經(jīng)超出了公公照顧兒媳婦的范疇,就好比說,我媽去河邊洗衣服,爺爺都一塊陪著,我媽去地里鋤草,他也跟著……
后來,連村支書都專門找我爺爺談話,說有些事兒得有個度,人要臉,樹要皮,咱都是長輩,半截身子都埋黃土里的人了,得要臉啊,咱打死不能做那種丟人的事,影響不好。還有,這……你家成武要是回來了,我看你咋說?
“我家成武回來咋了,你這話啥意思,我老漢又沒咋著,你們不信去球!”爺爺抽了一口煙,繼續(xù)說,“我……我只是不想俺們老張家斷了后,這也有錯?”
“是沒錯,可是……這事兒你咋能自己來呢?”支書沖我爺爺吆喝道。
“你懂個屁!”爺爺沒理他就走了。
這幾句話在村民嘴里邊傳開了,傳的多了,到后來就變味兒了。
他們覺得以前我媽懷不了孩子,就不是我媽的錯,其實是我爸這人外強中干,那方面能力不行。我爺爺干的那些事,其實是想要代替我爸給老張家延續(xù)香火,我爸出去打工就是因為看不下去那種事,唉,這老張家的人也真是不知道害臊的!
可是后來,我媽竟懷孕了,消息一傳開村里頭立刻炸開了鍋。
奶奶因為這事被氣的臥床不起,差點過去。
爺爺根本不理會他們,也不跟他們爭論。他反倒是特別高興,逢人就說,我老張家總算是有后嘍,走路都哼著曲兒。
差不多七個月后,爺爺正等著抱孫子的時候,兩年都沒有消息的爸,突然回來了!
那天爸灌了不少酒,渾身酒氣,把我媽給打了,他一腳踹在媽肚子上,媽就再沒起來。
媽死后,奶奶不讓弄靈堂,說外邊隨便挖個坑埋了得了,什么阿貓阿狗的不值當(dāng)。爺爺死活不答應(yīng),還跟奶奶大吵了一架,從鄰村借來了一口紅棺材,我們那兒年輕人沒了是要用紅棺材的,沒想到,那天夜里頭,棺材里竟傳出了嬰兒的哭聲。
爺爺說,我是被人從我媽的肚子里挖出來的,發(fā)現(xiàn)的時候,棺材里都是血,我躺在血泊中,臍帶連著媽。而且,我頂門上還插著一根血紅色的竹簽,跟毛衣針差不多粗細。
很明顯,有人不想我活著,甚至在媽死了之后,還擔(dān)心我不會胎死腹中,才把我給挖出來下了毒手。
但是,我命大,還是活了下來。
不過,我從小體弱多病,夜里老是哭鬧,有幾次都哭得翻了白眼兒,都是村里的老煙桿救的。特別是我六歲那年,大半夜的發(fā)高燒,迷迷糊糊地看見門口一皺巴巴的老頭問我:“這不是張家的娃子嘛,還活著哩?”
老頭一連問了好幾遍,我聽得不耐煩正想回上一句,卻被爺爺請來的老煙桿給抽了一巴掌,他回頭沖門外頭吆喝了一聲:“滾蛋!”
門口那老頭瞪了我一陣,不敢進來,也沒再問,就走了。
老煙桿就是俺村的陰陽仙兒,能掐會算,也見識過不少怪事,他跟我爺爺關(guān)系很好。爺爺請他給我批過八字,他說我八字不陽,又是陰人生,命犯陰煞,要是沒有破法兒,恐怕活不過十八。
除了這個,他還再三交代,就我的命格,陰氣太重,想要活命就要不近女色。小時候不懂,也沒覺得有啥,哪家女孩兒要是跟我玩,要么我躲得遠遠的,要么被我爺爺拿大掃把給趕走。娃子蛋們還罵我是小太監(jiān),我沒少跟他們懟。一晃十幾年過去,我漸漸地長大,才越來越覺得這其實是件非常蛋疼的事兒。
我都上大一了,別人能談女朋友,為啥我不能?
帶著叛逆賭氣的意思,我跟同班的女孩李小甜好上了,她長得漂亮,皮膚白凈,一頭烏黑的長發(fā),聲音也很甜美。我心想,這十幾年我都活的好好的,加上我從小受到的教育,我覺得小時候的那些事兒,也沒老煙桿說的那么懸乎,那都是封建迷信,所以,放暑假的時候,我就帶小甜回去了。
這事我沒提前跟爺爺說,所以,當(dāng)我?guī)е√鸬郊业臅r候,正在竹蓬下邊劈柴的爺爺都愣住了,他手里的斧頭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爺爺直勾勾地盯著小甜,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
小甜被爺爺盯得臉都紅了,低著頭,拿手指戳我的腰,我跟爺爺簡單的介紹了下,爺爺只是嗯了一聲,我連忙帶小甜回了屋。
到屋里,小甜低聲問我:“張陽,你爺爺怎么了,他……他是不是不歡迎我……”
“沒有的事,你想多了。”我安慰他,也沒想到爺爺會是那種反應(yīng),他一老實巴交的老人,那么盯著小甜看是個啥事???
小時候的事兒我一直沒跟小甜說,說實話,我擔(dān)心我說出來會把她嚇跑。吃中午飯的時候,一家人坐在石桌上,不止?fàn)敔?,就連奶奶也盯著小甜看,他們倆都心不在焉的,雖然小甜是很好看,可你們也不至于這樣?。?/p>
我在飯桌子底下給爺爺提醒,可是也沒啥作用,我都無語了,也沒心思吃飯,小甜沒吃幾口就回屋了,等小甜進屋,我就問:“爺爺,你們這都是咋了嘛?”
“陽娃,你楊爺爺交代的事兒都忘了?”爺爺口中的楊爺爺就是老煙桿,那個小時候救過我命的老頭。
“爺爺,現(xiàn)在都啥年代了,你們還整那些封建迷信有啥用?反正我已經(jīng)把小甜給帶回來了,這不是好好的嗎?”我說道。
“好好的?”爺爺反問。
說實話,我真挺生氣的,覺得他們不可理喻,沒吃幾口,一把將筷子拍在桌子上,也回了屋。
后晌,爺爺還單獨把我叫出去,他跟我說:“陽娃,聽爺爺?shù)模弥鴷r候還早,趕緊把這小姑娘給送走,還有你……你自己合計一下,看咋跟她說,跟她斷了吧……”
“憑啥?”我就知道他會這么說。
“你小時候幾次差點兒沒命,都是你楊爺爺救的,他的話你不能忘了。你要真不聽話會害了你自己,也會害了她的!”爺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不信!”我扭頭就走,覺得爺爺真是個老頑固,老封建,跟他沒法交流。
“唉……陽娃,你這么干,早晚得出事!”爺爺深深地抽了一口煙,搖搖頭走了。
爺爺?shù)脑挷患?,第二天事就來了?/p>
天還沒亮,爺爺那屋傳來一聲慘叫,我扒著窗戶往院里一瞅,發(fā)現(xiàn)爺爺挑個大褲頭,手里提著褲子站在院里,渾身的打著哆嗦。我問爺爺咋回事,他蹬上褲子,才說:“陽娃,你……你媽回來了!”
我一時間沒搞清楚咋回事,問了一句:“啥……我媽?”
記憶里,我媽只是個長滿荒草的墳頭,她咋會回來?
爺爺也沒回答,扭頭出去喊了老煙桿過來,才敢一塊進屋看。屋里頭,果然有個女人躺在爺爺?shù)拇怖镞叄砩涎t色的衣服很凌亂,腳上竟穿著一雙白紙鞋,黃麻底,那叫登云鞋,死人才會穿的。
那張臉慘敗慘白的,嘴唇血紅,看上去很瘆人,即便是這樣,她的臉竟也有著幾分莫名的熟悉感。
奶奶一看,二話不說,操起扁擔(dān)就往床上招呼,爺爺連忙過去攔著,扁擔(dān)招呼在爺爺?shù)纳砩?,爺爺也不躲,他疼的齜牙咧嘴,說:“愛英,能不能聽我說句?”
“有啥好說的,死狐貍精都弄到床上了,還有啥好說的?”爺爺那么攔著,奶奶就更生氣了。
“老嫂子,你別急,你不覺著這事不對勁嗎?陽娃他爺再混賬,也不會把……把一陰人給弄床上啊,你說是不是?。?rdquo;老煙桿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農(nóng)村對死人都是很忌諱的,除非腦子有坑,否則誰敢睡一死人?
奶奶估計也被老煙桿說的心里直犯嘀咕,扁擔(dān)丟地上,回頭瞪著我爺爺說:“不是你是誰,當(dāng)年就你跟她不清楚!”她說完還瞅了我一眼。
爺爺一臉的苦楚,他說:“真不是我,我……我這一睜眼兒就……”
話到這里,門口突然傳來咣當(dāng)一聲,好像是啥東西掉在了地上,屋里人都回頭看,一個女人站在門口,長發(fā)散落下來,背光也看不清楚她的臉。
“她是誰?”老煙桿一愣,這么問。
“不好意思,這個掉了……”說話的是小甜,她彎腰把剛才掉在地上的煙袋鍋撿起來,拿在手里晃了晃,爺爺?shù)臒煷伈恢郎稌r候掉到了院里,小甜給撿著了。
老煙桿的手上有動作,面色不善,他朝小甜那邊走了半步,我連忙說道:“楊爺爺,她是我女朋友,叫李小甜。”我這么說,也是想看看老煙桿能有啥反應(yīng),這事是不是真跟爺爺說一樣嚴(yán)重。
老煙桿先是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說:“不賴,不賴,陽娃子也長大了嘛!”
我以為他會像我爺爺一樣與我說道一番的,可是并沒有,十多年了,也許這事真的已經(jīng)翻篇了,老煙桿都不再計較了。
當(dāng)年我被人從媽的肚子里給挖出來,爺爺忙著救我,回去的時候媽的尸體不知咋的就沒了蹤影。所以,我媽的墳本來就是個衣冠冢,里邊只有一口空棺材和她生前的一些衣服。真沒想到,都這么多年過去了,媽的尸體會出現(xiàn)在爺爺?shù)拇采稀?/p>
說實話,我覺得這事可能是人為的,但是誰做的,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我卻想不通,因為誰都沒干這件事的動機。
爺爺跟老煙桿商量了一陣,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他們覺得這事不能驚動村民,所以,就趁著天還沒明,把媽給重新埋了。雖然有十幾年了,但是媽墳里頭的大紅棺材還好好的,爺爺跟老煙桿都把這歸結(jié)于這地方的風(fēng)水好。
忙完天都快亮了,這事誰都沒說,可消息還是在村里傳開了。
本來想著入土為安就沒事了,誰知道,第三天清早,爺爺那屋又是一聲慘叫,媽又回來了,跟上次一樣,就那么躺在爺爺?shù)拇怖镞?,爺爺被嚇得都不敢住自己屋了?/p>
那幾天,還引起了村里的恐慌,天不黑家家的關(guān)門閉戶的,誰都不愿意跟我家人有任何的接觸,他們都說我媽當(dāng)年死的冤,現(xiàn)在回來了,而且又找上了我爺爺,誰招惹我家誰倒霉。
也有一些村民調(diào)侃,張陽他爸出去打工不在家,這張陽他媽又回來了,張家有福,特別是陽娃他爺爺有福了,回頭沒準(zhǔn)還能給陽娃添個弟弟呢!
一時間,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老煙桿倒是給爺爺出了個法子,讓爺爺在媽的墳頭種上兩棵柏樹,還別說這法子真管用,種上柏樹之后,媽就消停了,沒再回來找我爺爺。
其實,這段時間我最擔(dān)心的是小甜,她剛來我家,就出了這種嚇人的事兒,擱別的小女生身上估計早嚇跑了,她倒還挺膽大的。
想到這兒,我突然冒出這么個想法,以前十幾年都好好的,為啥小甜一來就出事了?媽的突然出現(xiàn)的確挺瘆人的,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這么做,目的就是為了嚇走小甜?要真是這樣,爺爺和老煙桿的嫌疑不小,可是這么做至于嗎?
這天,我去菜地拔蔥,準(zhǔn)備回去的時候,好像是被干草沫子迷了,眼睛老難受。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往家走,走著走著不知道咋的竟走到了河邊的楊樹林,我看見個老頭站在一棵干枯的死楊樹旁邊,他拍了拍那棵楊樹問:“樹死了,不能發(fā)芽,不能開花,人死了,不能吃飯,更不能想女人,你懂不?”
往下看,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