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于百姓而言無疑是最歡愉的日子之一,多少人在這一天相約黃昏之后,看月上柳梢頭,成就一段佳話。
京城帝都,繁華似錦,全城都是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各式各樣的花燈流光溢彩,路邊不時傳來陣陣喝彩聲,小販叫賣,情侶含羞,真是如畫般的景象。
風(fēng)回雪的情緒自然也被調(diào)動了起來,周身都放松了不少。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變成了風(fēng)回雪,麻煩事一樁接一樁從沒少過,今天倒是難得的閑暇和愜意了。
只是這樣一路走來,小半個時辰都過去了,仍是毫無目的,君子頊也沉默不言,兩人都不說話,只一味地走路,也實(shí)在無聊。風(fēng)回雪抬頭看著身旁那風(fēng)華絕代卻隱約有些神色不自然的男子,不禁笑道:“你若是不喜歡出來,我們可以回去。”
“啊,不。”君子頊一醒神,頗含歉意地看向風(fēng)回雪:“我是專程陪你出來的,怎么會不喜歡?只是我第一次到這樣的鬧市來,有些不大習(xí)慣,抱歉,我會調(diào)整好自己的。”
風(fēng)回雪挑眉笑了笑:“沒什么,你能陪我出來我很高興的,這里的確有意思許多。”也是,君子頊堂堂瑞王,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忽然間讓他陪著自己在一群平民百姓中擠來擠去,不習(xí)慣的確是很正常的。
君子頊心中一動,道:“阿雪很喜歡這里嗎?王府里是不是太悶了?如果你覺得枯燥,可以把王府里的事情交一些給陳叔管,你可以多出來走走,或者我陪你出來。”
風(fēng)回雪卻是沒有把君子頊的話放在心上,搖搖頭笑道:“我既然是瑞王妃,怎么會丟下瑞王府的事情不管,天天只顧著玩兒呢?咦?那里在做什么?”
前方一處擠滿了人,許多人駐足觀看,風(fēng)回雪抬腳便湊了過去,君子頊連忙跟上風(fēng)回雪的步伐,朝人群里望了一眼,見一個人正張牙舞爪的比劃著什么,嘴巴里還噴出了熊熊的火焰,立刻引起了四周圍觀的眾人雷鳴般的掌聲。
君子頊挑了挑眉頭,道:“阿雪喜歡看這些?”
“還好吧,說不上喜歡,只是瞧著挺有意思的。”風(fēng)回雪沒有在意君子頊說的話,跟著眾人一起鼓起了掌。
在看到風(fēng)回雪鼓掌的瞬間,君子頊臉色便沉了幾分:“變個戲法罷了,有什么好看的。既然阿雪不喜歡,我們就不看了吧。”
君子頊心里卻是泛起了一股酸意,阿雪從來沒有稱贊過他,卻居然對別人鼓掌!
風(fēng)回雪回頭看向君子頊,奇道:“不看了?這里除了花燈就是變戲法的了,我們出來不就是湊熱鬧的嗎?”
“……”
君子頊瞬間無言以對,是啊,除了變戲法的就是花燈了,最多再加上天上的煙花,還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他明明想帶著阿雪去另外一個地方的。想到這兒,君子頊不由得暗惱,他忽然覺得自己很笨,如果是傾月那家伙,就一定知道怎么討阿雪高興。
看著君子頊滿臉別扭的樣子,風(fēng)回雪抬手刮了刮鼻尖,以前在隊伍里的時候,隊友常說她不解風(fēng)情,得要讓她們見了君子頊,才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悶騷不解風(fēng)情!
“走吧子頊,那我們?nèi)e處逛逛。”既然君子頊不喜歡看,那就換個場唄,這原本也沒什么好執(zhí)著的。
君子頊跟著風(fēng)回雪的步伐從人群里擠了出來,不滿地回頭看了看熙熙攘攘擠成一堆的人群,拂了拂略微起了皺的衣袖,又對風(fēng)回雪道:“碧玪池的花燈可謂京城之最,阿雪,我們?nèi)ツ抢锴魄瓢伞?rdquo;
風(fēng)回雪自然將君子頊的神色收入了眼底,不由得暗笑,他這分明是赤裸裸地嫌棄,嫌棄別人擠皺了他的衣袖。王爺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小氣?風(fēng)回雪心中默默地腹誹。
碧玪池是皇室花園,風(fēng)景自然更具特色,天上的煙花乍隱乍現(xiàn)照亮著空中,地上的花開得正盛妖艷張揚(yáng),池中的蓮花燈燭光閃閃點(diǎn)綴著清幽的湖面。天上地下,遙相呼應(yīng),賞心悅目。
風(fēng)回雪一時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在技術(shù)并不發(fā)達(dá)的古代,竟然也會有如此美麗的煙花,如此美麗的夜景,她竟深深為之陶醉。
風(fēng)回雪為這夜景而癡迷,君子頊為眼前的女子而癡迷,她杏眼菱唇,尖削下巴,鴉青的長發(fā)綰成了流云髻。瞧她的神色,大約很喜歡這里吧。君子頊暗自咋舌:傾月的手段果真不錯,阿雪還真是很喜歡這里的。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此時,碧玪池四周響起了一陣陣清雅的歌聲。
“兩位貴人可要燃花燈許愿?”一位女子盈盈走來,將盛放在籃中的藍(lán)色花燈分別遞給君子頊和風(fēng)回雪。
君子頊和風(fēng)回雪雙雙接過,二人對視了一眼,一起將花燈點(diǎn)燃放在湖面上,雙眸垂下各自許了心愿。
看著花燈飄向了湖中央,君子頊開口問道:“阿雪,你的花燈許了什么愿?”
“國泰民安,盛世永存。”
“阿雪心里想著國家大事?”
“是啊,有盛世才會有如此美景,不是么?子頊你呢?你許了什么愿?”風(fēng)回雪笑問君子頊。
“我……”君子頊一時語塞,他許的愿望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他卻說不出口,支吾了半晌,仍沒說出什么來。
隱身在池邊樹上的傾月公子一直默默關(guān)注著這邊,當(dāng)聽見君子頊一開口就是“國家大事”,卻又支支吾吾說不出正話來的時候,傾月公子不由得對著夜空翻了一計白眼,誰說瑞王智計無雙了?這分明簡直就是智商捉急!說好了一開始就帶著王妃來這里的,結(jié)果一個時辰都過去了,他才帶著王妃磨磨蹭蹭地過來,這也就罷了,明明這么好的氣氛,就不能說說情話什么的嗎?一張口就是國家大事,腦子被驢踢了!
傾月公子肆無忌憚地腹誹著,絲毫沒有這樣的腹誹是以下犯上的覺悟。眼見著那邊氣氛越來越尷尬,傾月公子不著痕跡地從樹上劃了下來,往后退了一陣子,待距離不多不少剛剛好時,便用足了內(nèi)力連續(xù)掌拍向了離君子頊和風(fēng)回雪不遠(yuǎn)處的樹枝附近。
“我……”君子頊正不知自己如何開口時,忽然一陣勁風(fēng)刮過,一旁的樹枝搖晃了幾下,花瓣便簌簌落落地飄了下來。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四周的歌聲纏綿不斷,飄落的花瓣籠罩著二人,君子頊如癡如醉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似乎又嗅到了負(fù)傷的那日風(fēng)回雪扶自己起床時在鼻尖留下的那一抹芳香。
君子頊凝神看著眼前的女子,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漸漸貼近她耳邊,低聲道:“阿雪,我只愿,得一心之人,白首不分離。”
君子頊的聲音極為好聽,仿若那深山之中叮咚的古泉。他薄唇微啟,輕微的呼吸在風(fēng)回雪耳邊繚繞,風(fēng)回雪幾乎能夠感受到君子頊身上與眾不同的氣息,只覺得耳根一陣輕癢,臉頰微熱,心跳似乎也快了起來。
君子頊湊在風(fēng)回雪耳邊,輕輕地呼著少女獨(dú)有的體香,鬼使神差的,他竟微微張口輕輕咬住了風(fēng)回雪的耳垂。
風(fēng)回雪渾身微顫,心里砰砰地跳著,耳垂上輕微的動靜讓風(fēng)回雪渾身一個激靈,本能的往后一退,道:“王爺!”
王爺,她叫的是王爺,而不是子頊。君子頊一怔,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是叫自己名字的,可是剛剛在自己觸碰到她的時候,她竟然如最初一般叫了他一聲王爺,那樣恭敬有禮卻又那樣生疏的稱呼。
“抱歉,是我冒昧了。”君子頊看著她漸驅(qū)淡然的眼神,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阿雪,終究是不愿與他相距太近吧。
傾月公子躲在暗中饒有興味地瞧著這邊,眼看著君子頊要得償所愿,傾月公子暗自偷笑,卻不想正此時隱約要貼近的身子卻突然間又分開了,傾月公子眼睛瞪了老大,以他多年的經(jīng)驗,下面不是該有其他的事情延續(xù)下去嗎?怎么突然又沒戲了?呵呵,一定是那個不開竅的王爺?shù)腻e,他傾月公子的計劃什么時候出過錯呢!傾月公子自顧自地想著,不料手中玉扇一合,“啪”地一聲敲在了樹上。
“誰!”
剛剛擺脫了尷尬的風(fēng)回雪忽然間便聽到了身后的響聲,警戒之心油然而起,又暗自懊惱剛才被君子頊攪得心亂如麻,竟然沒有察覺到身后有人。
風(fēng)回雪一聲冷喝,驚得傾月公子心中一跳,只好重新甩開扇子,一臉茫然無辜地從樹后繞了出來,臉上帶著他標(biāo)志性的笑容:“原來是王爺和王妃在這兒啊,我這純屬路過,打擾了,王妃勿怪,勿怪,嘿嘿。”對上君子頊要?dú)⑷艘话愕哪抗猓瑑A月公子干笑了幾聲,用扇子遮了半張臉,一雙桃花媚眼朝風(fēng)回雪討好的笑了笑。
見風(fēng)回雪疑惑地看向自己,君子頊才不情不愿地開口道:“這是冷月的弟弟,傾月。”
風(fēng)回雪這才緩了神色,對傾月公子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原來是傾月公子。”
躲過君子頊冷冽的目光,傾月公子朝風(fēng)回雪齜牙一笑,露出一排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瞧瞧,還是王妃性情溫和。”
正說著,池子另一邊傳來了一陣喧鬧聲,一個少年不滿地喊道:“你們不過兩個異邦人,居然敢這么和本公子說話!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誰?”
風(fēng)回雪微微挑眉,這少年的聲音她怎么聽著有些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