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繼續(xù)問他,可他告訴我,我的問題問完了,該他了。
他問我外婆死之前有沒有提起什么特別的事,我告訴他外婆只說讓我把她和外公葬在一起。
可我不知道外公葬在哪,而且我不是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她尸體的人,她的骨灰都被警方揚進河里了。
他的眼神飄忽了一下,有點失望,問我是不是我外婆另嫁了。
我笑瞇瞇的看著他,說這都是第二個問題了,該我了,他哼了一聲擺擺手,讓我問。
我問他為什么要說我怎么還活著,他瞇了下眼睛,問我是不是真想知道。
得到我的肯定,他意味深長地說,我的命本來早該結(jié)束了,因為我的命是撿回來的。
我再問,他又不說了,他繼續(xù)問我外婆是不是另嫁了。
我說我不清楚,我聽外婆提起過外公,可從來也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葬在哪里了。
他哦了一聲,然后讓我繼續(xù)問他。
我想問的問題實在太多了,一時不知道如何下手,剛才那個問題繼續(xù)問下去沒太大價值,我思考了半天,問他外婆得罪了什么人,我要找誰才能替她報仇。
他告訴我外婆沒得罪人,得罪人的是林家的世世代代,林家每一代都有一個單傳的女子,是學道術(shù),專門算命驅(qū)鬼的,而我外婆就是那個有天賦的人。
隨后他意味深長地說,知道為什么我沒有得到真?zhèn)髅?,我撓撓頭,說我不光沒得到,這些事我聽都沒聽過,以前一直以為外婆為了混飯吃騙人的。
他瞪了我一眼,說我小看我外婆,她才不是那樣的女人。
他告訴我,我的外婆為了保護我,到我這代的時候,為了不讓我承受太多痛苦,并沒有傳授給我任何東西。
他這話的意思是說我的母親也會驅(qū)鬼,他又問我外婆提過外公什么。
我告訴他,外婆說過外公年輕的時候怎么追求自己的事,說兩個人本來是鄰居,后來走到一起了。
還有外公的眉中有痣,這是代表外公是成大事的人。
說到這,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張大夫的眉中竟然有一顆痣,他聽我說完,下意識的擋住了自己的那顆痣。
我剛要說話,他就說該問的都問完了,他也還我了,然后提醒我,既然外婆已經(jīng)死了,就別辜負她的心意,不要參合這些事,說完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上,我反復(fù)想著這些事,怎么都睡不著了,今天一天知道的事太多了,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
張大夫是外婆年輕時的相好、飯是他給舅姥爺送的、他應(yīng)該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的身上有故事。
而我的父母,至少我的母親從事的工作不簡單,她的死應(yīng)該和外婆是一個原因,可對于父親我還一無所知。
林家出大事,是在那晚林太太帶著外婆在舊宅住了一晚后,那兩個人是誰還不清楚,最后那兩塊玉,為什么會一塊在我手里,另一塊卻在程喬手里。
我記得提起程喬的時候,外婆說過萬般都是命,那兩塊玉的象征意義又是關(guān)于愛情的。
我不敢想了,因為我到現(xiàn)在還是不敢相信程喬說的話是真是假。
迷迷糊糊中,我睡著了,夢里我夢見程喬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他的身上都是傷,痛苦的倒在地上,嘴里一直念著我的名字,看起來狀態(tài)很差。
我被嚇醒了,天已經(jīng)亮了,張大夫也和付洋在院子里站著,不知道在干嘛,我走出去才知道,倆人在練氣。
付洋問我要不要一起,練完感覺神清氣爽的,我并不想,拒絕了。
張大夫瞪了我一眼,說女孩子不接觸這些也好,省的招惹禍患。
這話說的我挺不爽,我問他這不是說我外婆呢么,張大夫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哼了一聲給我們做飯去了。
我提醒他一會該陪我們?nèi)タ淳死褷數(shù)貌×恕?/p>
吃過飯,我們像舅姥爺家出發(fā),路上他告訴我,這個病他肯定是治不好,唯一能做的,是讓舅姥爺鎮(zhèn)定一陣子。
到了門口,他卻不讓我們進門,我們問為什么,他說有危險,讓我們在外面等著。
我和付洋都清楚,平時送飯的,肯定是他,他這是怕我們發(fā)現(xiàn),所以不讓我們進去。
不過我們誰都沒問,怕他一氣之下又不管了,等他進去,付洋突然問我,覺不覺得樓上的那個屋子,跟張大夫有關(guān)系。
想起那滿地的血和抓痕,還有那具骷髏,我的心就難受。
我說張大夫心還是好的,況且他對外婆有感情,都舍不得讓我有危險,怎么可能虐待我舅姥爺。
付洋拍了我的腦袋一下,問我誰說被虐待的是我舅姥爺了,被虐待的應(yīng)該是那個骷髏。
我問他為什么這么認為,他說如果那么粗的鐵鏈子綁著我舅姥爺,他的四肢身上總得有痕跡吧,可什么都沒有。
所以他覺得,被囚禁的是那具骷髏,至于是誰,和這件事有關(guān)的人只有林家人和張大夫以及那個強奸我外婆的人。
他大膽推斷,那個骷髏很可能是強奸犯,這樣就說得通了。
提起強奸犯,我特別心疼我外婆,同時覺得那人死有余辜,不過這畢竟是犯法的。
如果張大夫真的做了這種事,我和付洋還是得把他送給警察處理。
就在這時,院子里發(fā)生噼里啪啦的聲音,緊接著,張大夫驚訝的說了句你,然后就聽見他痛苦的悶哼了一下。
我和付洋馬上把門踹開??吹搅说乖谘蠢锏膹埓蠓颍业木死褷?,竟然翻到了墻上,冷冷的看著我們。
付洋想追,張大夫虛弱的喊住了他,告訴他把我自己丟在這危險。
付洋沒辦法,只能回過頭,把他背了起來,問他附近誰能治病,他告訴我們,整個村子,只有他一個大夫。
他的肚子被掏了很大一個窟窿,血涌得厲害,付洋把自己衣服脫下來,暫時止住一點血,可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張大夫的臉色越發(fā)蒼白,他讓付洋把自己放下,然后握住了我的手,說自己沒什么救的價值了。
他的內(nèi)臟已經(jīng)碎了,他問我能不能叫他一聲外公,我心里難過,順著他的意叫了一聲。
他是我外婆掛念了一生的人,本以為找到了真相,可沒想到,現(xiàn)在,外婆我沒保護住,而他也要死在我眼前。
他咳嗽了兩下,告訴我自己早該想到,林海東有問題,只是自己太傻了。
然后他勸我,不要再查下去了,我父親,母親,外婆還有他的下場,我都看到了。
聽他提起我父親,我一愣,問他我父親也和這件事有關(guān)系?
他笑了笑,說我外婆真是夠保護我,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說完他嘆了口氣,說怪自己嘴欠了。
也許死是外婆對他的懲罰,也是獎勵,他央求我,把他也灑進金家村的小河里。
“不要再查了,林……海東,不是林海東……”說完這話,他的嘴里涌出一大口血,然后斷了氣。
我不懂他的意思,我也顧不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想哭,我太無能了,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我不查,說不定他不會死,如果我堅持陪他進去,說不定就能及時制止得住,如果我不逼他來,一切就都不會發(fā)生了。
付洋讓我別太自責,就像張大夫說的,一切都是因果報復(fù),這是命。
我們通知了村民,村民們都很震驚張大夫突然去世,所有人都來為他送行。
我提出要拿走他的骨灰時,村民們覺得奇怪,但聽說是張大夫的遺愿,畢竟死者為大。
而且林家的口碑一向不錯,我又是林家人,所以村民們沒有阻攔我。
這下,線索又斷了。
我和付洋在周圍搜索林海東很多天,也沒找到任何蹤跡,村民們都挺怕的,但看樣子他是走遠了。
我們趁機檢查了林家舊宅,那個房間的尸體,的確在骨頭上看到了勒痕,付洋刮掉了一點骨頭渣,又提取了地上的血跡,揣在自己懷里。
村子里的人都要土葬,沒法火化,張大夫的尸體被我和付洋,費了好大勁才送到市內(nèi)火化了。
我們來到張大夫的家,雖然只有短短兩天的接觸,我卻對他產(chǎn)生了莫名的好感,或許因為他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外公吧。
只可惜,我沒有機會再和他多接觸了。
我和付洋翻遍了他的家,也只找到了一本日記,一本看不懂的書還有一個發(fā)簪。
翻開日記,日記已經(jīng)泛黃了,看樣子是很久之前得了。
上面記載著他和外婆相遇的點點滴滴,我看的感動的直哭,可越到后來,日記所記載的內(nèi)容就越詭異。
基本都是關(guān)于林家的怪事的,這些怪事倒是無關(guān)緊要,看到外婆被強奸的時候,我倒吸一口涼氣。
上面寫著:
林太帶著希兒歸舊宅,為了擺脫宿命,意將希兒許配給劉氏,而希兒不愿將自己許配給死人,假意答應(yīng),本想伺機逃走,不料陰婚難解,劉氏竟趁深夜奪我未娶之妻清白,毀林氏一家,此仇必報,以此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