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鐵門又重重地打開了。
一個獄卒搖晃著身子走進去,將手里的食盤放在地上,冷冷提醒:“女犯崔氏,吃過了斷頭飯,馬上你就該上路了!”
透過鐵窗,一縷微光照射進這間狹窄陰濕的地牢內(nèi)。
角落里,蜷縮的女子聞了酒菜的香氣,顧不得身上沉重的枷鎖,狗一樣地爬了過來,用手抓著盤子里的魚肉,放在嘴里就大嚼起來。
這是她在牢里吃的最好的一頓,也是最后一頓。
她披散著頭發(fā),渾身上下污穢之極。地上,一股屎尿之氣迎面撲來。
這獄卒倒是見慣不怪了。待她吃完了,提了盤子,又喝道:“好歹有酒有肉,你到了那黃泉路上,也不至于做餓鬼!”
獄卒走后,女子用枯瘦的手趴著鐵門,神情呆滯。被至親至信的人出賣,她早就欲哭無淚。
三個月前,是她的丈夫潘漣亭親手將她送進的監(jiān)獄。十條罪狀上,每一條都有自己的契妹韓慕雪作證的大紅指印。說她犯了七出,說她里通外國,說她對今圣和太后大不敬,說她誹謗朝廷。二人早就私通有情。為將她這根礙眼草拔去,他們不吝用世上最惡毒的話污蔑她。
梁國都城建康•攝政王府內(nèi)。
已是后半夜。攝政王蕭辟僵端坐于書房,提筆揮毫,凝神看著死刑復(fù)核奏章。
喝了一口茶,又一道奏折落入他的視線。“女犯崔紫蘇,已故御史大夫崔崇之女。性暴,善妒,有惡疾。十六嫁于江都侯潘漣亭,無所出。因……”
燭火依舊在燃燒。蕭辟僵皺著眉頭,又細細看了奏折,雖然證據(jù)確鑿,但仍覺有推敲之處。他又找來大理寺斷案的文書卷宗,讀罷更覺有可疑之處。
崔紫蘇…紫蘇……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蕭辟僵思索了一夜,昏昏直至天亮。
翌日,崔紫蘇已經(jīng)坐上囚車,微微晨風中,她平靜直視前方。
時辰已到。崔紫蘇被劊子手領(lǐng)到前方一塊木樁前,僵硬跪下??粗鴩^指點咒罵的人群,她在心里發(fā)誓:崔紫蘇,若有來世,定將這兩個狗男女挫骨揚灰,已報冤仇!
她的肩上,已經(jīng)架了劊子手的一把尖刀??粗犊谏系娜比?,她仰天一嘆,絕望地閉上雙眼。
冷風起,寒光閃爍,她伏在血跡斑斑的木樁上,等著人頭落地。
“奉攝政王令,刀下留人……”一陣疾呼,一匹快馬如閃電般疾馳奔來。
但為時已晚。
劊子手大喝一聲,手執(zhí)刀刃,瞬間人頭已落地。殷紅的鮮血,頓時濺滿一地。
女子的眼睛瞪得滾圓,她死不瞑目。
早春二月,乍暖還寒。
一個清冷的黃昏。瞿子舒一邊走,一邊踢著腳邊的一個易拉罐。
今天她沮喪之極。因為實習考核沒過,她又拉不下臉來對主編求情,又沒有錢賄賂,潛規(guī)則那樣的事她又不屑去做,所以只能灰溜溜地填寫辭職報告,正大光明地失業(yè)了。
一陣冷風襲來,這二月天比寒冬還冷。
瞿子舒只想趕緊縮回到自己出租的那間小房子里,打開暖氣,蒙頭大睡。她三步并作兩步地往前走,她的小屋就在小巷盡頭。
她的腳突然崴了,一陣別扭地疼。沒辦法,她只得脫下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后,她發(fā)現(xiàn)前方有個什么亮閃閃的東西。走近一瞧,拿起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串晶瑩剔透的碧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