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露身份,打不就行了嗎,我有言伯警棍在手,惡靈不敢靠近。仿佛是為了證實百靈的擔憂,小巷當中忽然卷起一陣陣旋風,是那種紙屑落在地上會被吹起來打旋的那種小旋風,規(guī)模不大但數(shù)量極多,放眼望去,前后左右到處都是,威力還在增強,風勁還在擴大。
各家各戶坐在門前的“不倒翁”也慢慢睜開眼睛,那是碧綠色眼瞳,在昏暗之下散發(fā)著幽幽白光。
“快走!”百靈大驚,抱著我飛快朝前跑去。
我先前的一番警棍亂舞并不是沒有效果,雖說是讓我暴露了活人的身份,但至少是將圍攏在百靈身邊的惡靈給逼退了出去。現(xiàn)在的情況或許是很緊迫,但百靈面前卻再也沒有阻擋。
她速度極快,抱著我一口氣沖進容叔的房子。
容叔屋子沒有上鎖,我們沖進去后,砰的將房門給關上。
陰風就在門外呼嘯,無數(shù)的影子交替的在門窗上浮現(xiàn)。它們張牙舞爪,但卻誰也不敢進來。
“你剛才太沖動了,你就這么喜歡跟惡鬼打架嗎?”百靈瞪著我,臉上滿是責備。
我張口反駁,但話到嘴邊又被我咽了回去。我現(xiàn)在不能說話,我只是在屋子外面曝露了活人身份,但屋子里面沒有。我不敢張口辯駁,便用手指在地上寫道:“我不想看到你被傷害。”
百靈愣了一下,然后用力吻了一下我:“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屋子里面很寒冷,冷到讓人發(fā)指的地步。周圍是桌椅和板凳,而并非是我想象里的滿屋子棺材。但就在這時,屋子里突然亮起了燈光。
我沒有開燈,百靈也沒有。我們第一次摸索進容叔的家,我們甚至連電燈開關在哪都不知道。但最讓我心顫的是,這屋子里并沒有燈管。
沒有燈管,沒有開關,但卻偏偏亮起燈光。
“是容叔發(fā)現(xiàn)我們了嗎?”我在地上寫到。
百靈搖了搖頭,讓我撐好花傘,然后拉著我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去。
容叔房子從外面看來并不大,但走起來卻是極深。隨著我們的走入,走廊內的燈光依次點亮。仍舊是沒有燈管的光芒,耀眼的白光刺的我有點發(fā)虛。
我突然看到走廊的左右墻壁上緩緩浮現(xiàn)出字跡。
“你以為你能逃的掉嗎?”
“你以為你能逃的掉嗎?”
……
一排排這樣的字跡隨著燈光的點亮,依次在墻壁上浮現(xiàn),一直延伸向走廊的盡頭。
我心里咯噔一聲,這些提示語分明是沖著我來的,容叔肯定是發(fā)現(xiàn)我了。
“不用太擔心,這應該只是個術式。”百靈跟我解釋。話是這么說,可她的臉上也是充滿緊張。
術式,也就是說,容叔早就料到我會來這里。從開始到現(xiàn)在,我的所有舉動仿佛都在對方的意料之中,見言伯,見海伯。只怕就連百靈要幫我也是它們早就預料到的。
這種感覺很不爽,也很恐怖。
可就在這時,墻上的字體又漸漸產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個單獨而獨立的故事。從這些故事的內容上看,這些都是被盯上的被害者,在被害后親手寫下的經過。故事密密麻麻,從墻壁這邊一直延伸到對面。
我撐著花傘,邊跟著百靈往里走,邊閱讀著這些故事。我沒有在這些人的故事中找到百靈的名字,卻在這些人名中找到了小余的名字。
小余……
我停下腳步,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我叫小余,很遺憾我做錯了一個決定。但看到這段的朋友,相信你也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沒錯,我被害了。在入職翠微小區(qū)的第三天開始,我接連一個禮拜,每天都會夢到惡鬼。”
“我害怕,便去了佛寺請主持做法。主持說我被惡鬼纏身,我心顫的很,但老和尚卻是笑笑告訴我說他會傳給我破解之法,讓我不要擔心。說佛祖面前,諸邪避退。只要過了今天,他就會親自為我主持一次驅邪儀式。”
“老和尚傳了我一傳佛珠,說是他三十年來一直在佛祖面前念經用的。說只要惡魂看見它就不敢靠近。此外,他還叫我扎一個草人,用我的血滴在草人身上,再把我生辰八字給寫上去。晚上睡覺的時候,把這個草人放在床上,要我躲在床底。”
“這意思我明白,就是讓草人來充當我的替身。我心中害怕極了,但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按照老和尚的方法去做。我做了草人,也把它放在了我的床上,也把佛珠掛上墻壁最顯眼的位置。”
“當午夜十二點鐘聲敲響,我聽見宿舍外響起了咚咚咚的腳步,這腳步很沉,也很緩,而且筆直沖著我來。我當時緊張的不得了,我只盼望老和尚的辦法真的可以奏效。但可惜,我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知道我是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么,因為那只惡鬼,是頭朝地,腳朝上……”
故事到這里結束,時間顯示是好幾個禮拜以前。我總算是知道小余的遇害經過了,但我卻并沒有放松,因為就在小余的故事之后,墻壁上多出了一片空白,這片空白上的字跡不多,但卻是在以第一人稱的記敘方式寫道:“我叫楚正……”
“這是我!”我大驚。
我的故事也被羅列到這片墻壁上了么。那其中的記敘,從我入職小區(qū)開始,一直到與海伯分開,其中內容大差不差,甚至就連我的心理活動都描寫的非常清楚。
這簡直就跟我這個當事人記敘的一模一樣。
“這怎么可能呢。”我心中大驚。
百靈見我神色驚恐,連忙解釋道:“或許是因為你影子里的那些東西,但你不用太緊張。你的故事只是記敘到這里,后面內容為空白就說明在此之后的事充滿變數(shù)。我們是有機會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平復下緊張不安的心情。我抓起百靈的手,在她掌心中寫道:“這里已經是容叔的家了,我要怎么樣來通知我老家?”
百靈回答我說:“你的手機是不能用的,咱們要用,只能用容叔的手機。”
容叔的手機不是應該隨身帶在身上的么,是了,沒有規(guī)定說只能配備一部手機。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走廊盡頭的房間里傳來一聲輕笑。
“喂,媽,是我,恩,我挺好……”
那是我的聲音!
某種東西正在冒充我的聲音給我老媽打電話!
百靈二話不說的跟我一起湊了上去。
走廊盡頭,屋子的房門沒有關嚴。透過門縫,我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唯有桌上那部手機,屏幕亮著光。
沒有人冒充,是手機在自問自答嗎?
我下意識要推門而入。
百靈拉了我一下,又伸手指了指里面讓我小心。
我順著她所指方向望去,只見一道莫名的影子坐在桌前。模仿我聲音說話的,百分百就是它。
“我們要怎么辦?”我在百靈手心里寫道。
此時的百靈也不敢隨便出聲了,她拉著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寫道:“我們模仿那個小余的做法,弄替身。”
說完,百靈拿出一張白紙,飛快裁剪成一個小人的樣子,又讓我割破手指在上面滴了滴血。我怕做的不夠像,又用手指沾上血跡要在紙人上寫下我的生辰八字,百靈阻止了我,告訴我說光是鮮血已經足夠,要再加上生辰八字容易遭人陷害。
說完,她把紙人對著外面一扔,我適時吹出一口濁氣。
砰!
屋子里的鬼影悚然一驚,大步流星的踏出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