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林入畫和李大川他們找我期間睡了過去，當天晚上又做了夢。
還是夢見那個穿得邋里邋遢的男人站在屋子的一角看著我，跟我說：“我的香吃完了，紙錢也沒了，你去給我燒點紙吧。”
就是二爺爺墳墓旁邊那荒冢里面的那個男人，上次來找我過，這次又來找我，就算是在夢中我都不樂意了，把我這兒當成救濟所了啊，我是看他的墳墓沒人看管可憐他才去給他燒點紙錢香燭，斗米養(yǎng)恩，擔米養(yǎng)仇，現(xiàn)在竟然肆無忌憚來找我要東西來了。
就回應他說：“我憑什么燒給你？”
他愣了幾秒才說：“你不是好人嗎？好人就應該做這些啊，而且我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吃過東西了，也好多年沒有用過紙錢了，麻煩你了。”
“滾。”我氣急攆他走，他也沒說啥悻悻離開，我在隨后醒了過來。
外面天已經(jīng)大亮了，出了時我爹還有林入畫他們早就起床，正坐在堂屋里，奶奶在旁邊準備些東西，都是從隔壁村子小賣部買的一些煙酒之類的東西。
我看了眼，疑惑地問：“家里要來客人嗎？”
農(nóng)村人自己舍不得喝這么好的酒，也舍不得抽這么好的煙，只有客人要來的時候才會準備這些，不過我家現(xiàn)在這個情況，還有人愿意來我家做客，也真是膽子大得可以。
不過奶奶將這些東西提到了我爹旁邊，然后滿臉喜氣洋洋對我說：“今天你和你爹去姑娘家看看，這事兒都定了，男方不去過過門哪兒像話，你趕快換身衣服跟你爹去。”
我當時就愣了，這事兒我從來沒有點過頭，什么時候成了定事了？再說了，這才不到兩天呢，進展太快，讓我有些措手不及，看了看林入畫說：“我還小呢，現(xiàn)在結(jié)婚連證都領不了。”
奶奶卻把臉一虎：“領證不著急，先結(jié)了婚再說，再則說了，你爹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到處托人相親了，別跟我犟，去了之后懂事一點，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盡量幫忙……”
之后給我交代一大堆，他們生怕我把事兒搞砸了，可他們在林入畫的旁邊說這話，我總覺的心里壓抑得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不想讓林入畫聽見這些話，就說：“師父不是說了嗎，我們會得罪很多妖魔鬼怪，結(jié)婚的話會給身邊的人也帶來災難的，我不去。”
我爹卻猛地拍了下椅子站起身來，臉上多出了幾分怒意，凝視著我說：“你一大老爺們兒怕啥，你爹我經(jīng)歷這么多事情不一樣活著？我們只是想在我們活著的時候看到我們老趙家能有個后人而已，這點事兒你都不答應我們嗎？”
我爹突然給我扣了這么大個帽子，我頓塞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只能答了句：“好吧，就去看看，不合適的話就算了。”
林入畫這會兒在旁邊說：“沒事，師父會一直守著你的，你只管做你的事情，有我在，那些妖魔鬼怪近不了你的身。”
聽了林入畫這話，我心里突然一痛，而后開始慌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在聽了她這句話后出現(xiàn)這種情緒，我雖然涉世未深，但是也能明白，我對林入畫的感情已經(jīng)不僅僅是徒弟對師父的感情了，可她是我?guī)煾?，她是我長輩，我的這種思想是要遭到天譴的。
盯著林入畫看了好久，林入畫估計也覺得有些別扭，就轉(zhuǎn)過身對李大川說：“后山下面是座古墓，里面還有很多詭異的地方，你跟我去看看。”
李大川應了聲好嘞，林入畫先一步離開了，李大川緊隨其后，到我旁邊拍了拍我肩膀低聲說：“你要相信，入畫不僅僅只把你當成徒弟而已。”
不把我當成徒弟還能當成什么？她對我可沒半點那方面的意思，不是徒弟就只能是兒子了。
林入畫他們走后，奶奶給我找了件比較新的衣服換上，然后我和我爹一起去往那阿玖姑娘那里。
公社化的時候，將附近所有村子集合成一個大隊，大隊又分成了七個小隊，阿玖姑娘他們就住在七隊，離我們住的地方有些距離。
我和我爹一路上無言，快到阿玖姑娘他們村子的時候，我爹停下腳步說要歇會兒。
農(nóng)村人常年在田地里面干活兒，我爹年輕的時候都能去城里挑煤炭回來，這么點兒劇情根本不會累，他哪兒是要歇息，而是要跟我說話。我就找了塊石板坐下來，我爹取出煙槍裝上煙草扒拉一口，然后遞給了我。
我也吸了口，被嗆得不行，我爹看了看我說：“爹看出來了，你喜歡林家姑娘是嗎？”
我馬上把煙槍抽了出來，像是被人看破了心中的秘密一樣，十分尷尬，手足無措慌亂解釋說：“哪兒有，爹您別亂說，她是出家人，不會有那方面想法的，再說了她那么優(yōu)秀，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我家一窮二白，也沒那資格。”
我爹卻呵呵笑了笑：“你是爹看著長大的，你那點小九九我還能看不明白？我也想過，也跟你奶奶商量過，始終覺得不妥當，她是你師父，那就是跟我同輩份的人，首先輩分差距在這里。另外，林家姑娘在十八年前就來過村子里，她那時候跟現(xiàn)在一模一樣，都沒半點變化，只有活神仙才能長生不老，你說咱們小老百姓能攀上活神仙就不錯了，哪兒能求這么多。爹和你奶奶這么著急給你辦這事兒，林家姑娘也是同意的，還在中間推波助瀾，看得出來她對你是沒那意思的，你別怪爹心狠，這都是命啊。”
爹說完這番話，我感覺心里某樣東西咔擦一聲碎了，稀碎！我心存的那點幻想也破滅了，想了想說：“能力弱的人說命，能力強的人說運，我遲早也有一點能變成我?guī)煾改菢拥?。不過您說的我都懂，去阿玖姑娘家看看吧。”
重新啟程，到阿玖姑娘家的時候，她家人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我們了，剛見我們就親家公親家公喊了起來，并迎接了過來。
阿玖也跟在她爹媽身后，她爹媽跟我爸打完招呼，然后又到我旁邊，一臉滿意握著我的手：“這孩子真不錯，一看就是辦大事兒的人，趕快進屋吧。”
進屋后，我爹和他們聊了起來，我和阿玖姑娘就這么干坐著，沒說半句話。
我雖然已經(jīng)不對林入畫抱著幻想了，但是卻還是不甘心，我不想跟他們說話。
他們以為我是內(nèi)斂才不說話，也沒打攪我，飯后纏著我聊了會兒，問的大多是一些瑣事兒，另外就是林入畫的事兒。
其實我都明白，他們能看中我，完全也是因為林入畫的關系，不然誰愿意把姑娘嫁到我們家來。
第一天過來，按照規(guī)矩是要在他們家過夜的，晚上我和我爹睡一塊兒，因為在別人家，我爹不好再提林入畫，只在閉眼前跟我說了句：“阿玖姑娘真不錯，長得也標志，干活兒也精靈，沒啥不滿意的。”
我哦了聲，漸漸睡了過去。
到半夜的時候，突然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給弄醒了，睜眼看，卻是我爹光溜溜鉆進了被窩，我愣了下問：“爹，您這是做啥呢？”
我爹慌慌張張，哆嗦著嘴角說：“長生啊，爹做了件不是人做的事兒，我們趕快走吧，爹沒臉見人了。”
“到底咋了？”我有些緊張，別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爹說：“我晚上明明是躺在這張床上的，被尿憋醒了，睜開眼發(fā)現(xiàn)我竟然躺在了阿玖姑娘床上，這可咋辦……爹不是那樣的人吶！”
我腦袋嗡地一下，頓時亂了神，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我爹這會兒竟然急哭了，沙啞地說：“我看到旁邊阿玖姑娘后馬上就跑回來了，衣服還在阿玖姑娘屋子里，趁阿玖姑娘還沒醒，你快去把我衣服拿回來，我真啥都沒做，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爹真不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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