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皺眉想了一會兒道:“歐局長,我問一句不太恰當(dāng)?shù)脑?,你別介意,這起案子肯定不存在冤假錯案的可能吧?”
“當(dāng)然不可能,兇手行兇是在白天,現(xiàn)場的目擊者有好幾個,其中包括他的妻子,而死者的背景我也調(diào)查過,夫妻兩開了個屠宰場,替農(nóng)戶宰殺家畜,夫妻兩一輩子老實巴交,也沒和誰結(jié)過仇怨,罪犯說自己替天行道,總不能是為了那些被宰的牲口而報復(fù)活人吧?”
“這當(dāng)然不會了。”三叔來回走了幾步后道:“不過有一點我得事先說明白,我不是替人趨吉避兇的法師、道人,我是修墳的匠人,這件事和修墳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死者的家人從他爺爺那輩開始就靠跳大神賺錢度日,說實話如果不是出了事,我就沒信過這些事兒,罪犯民族不是漢族,所以槍決之后可以選擇土葬,當(dāng)時也有同事私底下提醒過我,說這種犯人最好想辦法把尸體送去火葬場,否則一旦入土可能就會招惹來麻煩,可我根本就沒當(dāng)回事聽。”
三叔道:“你的意思是對方家人通過土葬的方式給你下了陰招?”
他想了想道:“按道理說一名警察是不該相信這些歪理邪說的,但我現(xiàn)在的種種癥狀確實不太正常,而且上個禮拜五我又開始覺得胸悶煩躁,四肢無力,要繼續(xù)這么下去,我遲早會過的生不如死。”
“明白了。”三叔點頭道。
“師父,我聽宏村長說你確實有真本事,請你幫幫忙吧,酬勞什么的都好說。”
三叔擺了擺手道:“倒不是錢的事兒,關(guān)鍵你要修的是別人的墳,兇犯家人能答應(yīng)嗎?”
“這家人為了給罪犯脫罪,上下打點把家底都給花光了,窮的是叮當(dāng)山響,如果有人出錢替他修墳我想他的家人應(yīng)該不會拒絕。”
三叔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假冒一次慈善家?”
歐局長道:“希望師父能幫我這個忙,我做警察三十年來一直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有半點差池,就是因為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我不相信自己會因為懲罰一個罪惡的人而倒霉,我也是個不信邪的人,所以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讓他知道這種人無論死活不過是一只耗子,而我永遠都是捉他的貓。”
看來這歐局長真是個嫉惡如仇的人,連死去的罪犯都不能放過,在我來看雖然確實有點極端,卻也是一腔正氣的行為。
三叔點點頭道:“歐局長這番話說的在理,我盡全力解決你遇到的麻煩。”
“謝謝你的幫助。”說罷他遲疑片刻又道:“這件事說起來也算我個人的私事,不會泄露出去吧?”
“這個您放心,客戶的隱私是我們最在意的事情,絕對不會透露出去半個字。”
“那錢該怎么算呢?我是現(xiàn)在給你一部分訂金嗎?是不是要簽個合同?”
三叔擺擺手道:“我們這行沒有簽合同一說,也不用給訂金了,這活計也不能說一定就接了,我得去現(xiàn)場看過才能給你肯定答復(fù)。”
“完全理解,我把地址寫給你。”之后他在記事本上寫了一行字扯下紙張遞給了三叔。
“他家離咱們這兒不近,路上的費用我得給你們。”
他正要掏錢,三叔道:“歐局長,今天野墳溝那件案子前后是怎么回事?能和我說說嘛?”
“哦,這事兒說起來還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察覺到有人在亂葬崗?fù)凳w,那具死亡的女尸未必能被人發(fā)現(xiàn)。”
“我有一點沒太明白,既然女子的尸體已經(jīng)被偷走賣掉,為什么又在亂葬崗被挖出來了?”三叔道。
“盜尸賊叫李賀,出事前他接了一筆配陰婚的生意,就進了地下暗道尋找可用作冥婚的尸體,無意中讓他找到了受害人的尸體,他其實知道人是被殺死后拋尸在此的,但這些倒賣尸體的人利欲熏心,也就沒報案,把尸體給賣了。”
“但沒過多久他就接到了事主的電話,對方讓李賀把買尸體的錢給退還回去,并且把尸體運走,原因就是女尸和他家兒子下葬之后配陰婚的這家人老兩口同時做夢兒子在他們面前哭訴說自己家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冤魂,他現(xiàn)在在陰間冷的連動都動不了,如果再不把受害者送回去,他們家永世不得安寧。”
“兩人起初是沒相信,但連續(xù)做了幾次相同的夢就不由得不信了,于是兩人找來村里的人開墳之后果然發(fā)現(xiàn)兒子的尸體已經(jīng)完全被凍住了,表面甚至結(jié)了一層白霜,這老兩口當(dāng)時差點沒被嚇瘋了。”
“女尸既然是被害死的,難道這家人當(dāng)時沒看出異狀?居然用橫死之人給兒子配陰婚?”三叔皺眉道。
“要不說李賀這種人就是個王八蛋呢,他明知女尸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在喉管處看到了明顯的傷口,這小子居然用針線把傷口縫合住之后把尸體給賣了,對了,還有一點忘說了,墳?zāi)勾蜷_后他兒子身上不是結(jié)了一層白霜嗎,那具女尸雖然血已經(jīng)流干了,而且尸體也被清理過,可此時不知從哪兒又冒出大股的鮮血,把身上穿的壽衣給浸透成了紅顏色。”
“李賀也知道犯了忌諱,但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就把尸體給運回了野墳溝,結(jié)果鉆進洞里就迷了路,死活找不到出口,后來他只能是找一處土松的地方網(wǎng)上挖,最后是從一處空棺材里鉆出去的。”
“他說有個歪脖子的紅衣女人對他耳朵吹氣,您覺得這是他心虛產(chǎn)生的幻覺嗎?”
歐局長搖了搖頭道:“這可不是他的幻覺,我上午看到他時李賀左邊耳朵包括面頰的區(qū)域全烏了,一張臉有兩種色。”
聽到這兒三叔沒再說什么道:“我那邊還有點事情要辦,您這件事等我手頭上的事情了了,利馬就開始。”
“好的,拜托你了。”說罷歐局長便上車離開了。
三叔坐上車后對我們道:“李賀賺的這個錢也是奪命金的一種,有時候錢到手容易,再想要送出去反而就難了。”
我問道:“三叔,李賀既然招惹了邪祟,他會有什么下場呢?”
“說不好啊,但可以肯定的是輕則散財走背運,重則甚至?xí)醒庵疄?zāi),財迷心竅,居然連橫死之人的尸體都敢拿去賣錢,簡直就是瘋了。”
路上我們定下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先送尤晴回上海,楚森是死活都要跟著去看如何給牛林遷墳,我當(dāng)然也想知道這一過程,三叔道:“你們兩生意不做了?”
楚森道:“家里的生意老爸本來就不怎么讓我插手,有我沒我都一樣。”
我則有些擔(dān)心,因為和李昭吵了架,雖然這里面主要的原因在尤晴身上,但我兩關(guān)系畢竟還沒有修補,所以生意是否能靠他還是個未知數(shù)。
見我猶豫楚森道:“你別多想了,跟著一起去吧,大不了等我們這趟回來我給你補貼。”
“我自己的生意干嗎要你補貼。”
“誰讓咱兩是兄弟呢,你踏實跟著我走一趟吧,如果你不去,我還怎么去呢?”
我心里也是極度想去,就沒再想裝修公司的事情,跟著家人一起返回了龍華村。
由于時間已經(jīng)不多,我們準備了一下便趕赴碭鄉(xiāng),這次沒多少人,除了我們兩個看熱鬧的,就只有羅天寶、三叔和七叔。
路上我問道:“三叔,這趟活兒比上一趟輕松是嗎?”
三叔道:“肯定是了,安葬落驚鳳是一場大法事,而牛林這只是遷墳而已。”
七叔想了想道:“三哥,我在用地靈眼往下看的時候,我好像看到牛林的腦袋旁邊趴著一只黑殼的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