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血眼

“就算不被凍死，我一個大活人在棺材里待一夜會不會觸霉頭？”

“這就叫以毒攻毒，煞氣也叫陽亢之氣，而棺材中陰氣重，讓你睡棺材就是以陰氣化解你身上的陽亢之氣，明白了？”

“哦，原來如此，這化解煞氣的手段還真挺神奇的。”我贊嘆的道。

“你見得不多自然覺得神奇，其實就是人做出來的事情。”羅天寶說罷就拿著我的衣服離開了。

這一晚上我被凍得夠嗆，不光林子里的寒氣重，石棺到了夜里簡直堪比冰棺，凍的我瑟瑟發(fā)抖，可為了破煞我也只能咬牙生扛，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我整個人都被凍僵了，連站起來都覺得困難。

隨后只見羅天寶睡眼惺忪的出現(xiàn)在土坑邊，我哆哆嗦嗦的道：“成、成了嗎？”

“肯定成了，否則你真被凍死了。”說罷他遞給我一個軍用水壺道：“里面是白酒，擦過身體關(guān)節(jié)后再穿衣服。”

我艱難的在身上擦了白酒后很快就覺得身體內(nèi)產(chǎn)生了熱量，僵硬的四肢關(guān)節(jié)終于能動了，穿上衣服我只覺得疲勞感陣陣襲來，羅天寶道：“一夜沒睡有點累了？”

“不睡覺都是小事，關(guān)鍵凍了一夜實在是太難受了。”我嘆了口氣道。

“現(xiàn)在越難受，之后越平安。”羅天寶笑道。

“唉，這次不白來，我是真漲了見識，以后再遇到自己不明白的事情，絕不會再做草率的決定了。”我拍著腦袋道。

“這就對了，說明你這個虧不白吃。”

“咱們現(xiàn)在去哪兒？”我道。

“你這事還沒完，得繼續(xù)。”

“我的天，這要是再睡一晚上棺材，那就真凍死我了。”

“不會再讓你睡棺材了，這次讓你睡車?yán)铩?rdquo;羅天寶道。

“那可太好了，現(xiàn)在能讓我睡一覺，給多少錢我都不換。”說罷我用力伸了個懶腰。

羅天寶指著即將到達(dá)的小山村道：“這是臨樓村，村子地皮賣給了一個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做高爾夫別墅項目，村子里的人已經(jīng)全搬走了。”

“哦。”我也不知道他和我說這話的目的，裝作很感興趣的附和道。

隨后車子停在破舊的大隊部前，羅天寶道：“你先睡一覺，然后咱們繼續(xù)。”

我早就困得不行，放平車椅后閉上眼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可真瓷實，睜開眼睛就見天色已經(jīng)暗了，羅天寶站在院子里一動不動，看表情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我打開車門道：“二哥，我醒了。”

“嗯，睡的還好嗎？”

我揉了揉眼睛道：“還成，簡直睡死過去了。”

羅天寶道：“走吧，今天晚上你的活兒也不輕。”

之后我兩步行穿梭在村子的小徑上，繞過一條歪脖子柳樹，后面前是一間破舊的泥胚房，不過令人稱奇的是堂屋內(nèi)居然設(shè)有靈堂，只是挽聯(lián)、花圈一應(yīng)白事物品上并沒有寫死者的姓名，而靈牌上也只是用金粉寫著“仙位”二字。

我本來以為靈堂是以前設(shè)立后沒有取消的，可是看里面一應(yīng)用具全是嶄新物品，連供桌上的祭品也都是新鮮的果蔬肉品。

我不解的道：“二哥，剛聽你說村子里的人都離開了，這靈堂是為誰設(shè)的？”

“村民不在也會死人的，既然死人就得設(shè)靈堂啊。”

“可是村子里連人都沒了，又哪兒來的死人？”

“沒有人未必就沒有死人，這是兩碼事。”羅天寶說罷對我道：“你今晚再守一夜靈堂，陽亢之氣必然消退。”

我不免為難的道：“二哥，守靈堂的都是孝子賢孫，可我父母都健在，卻替人守靈，這……”

“喪葬這行有一職業(yè)叫全福人，他干的活兒就是代替事主家人守靈起土的，這可是積陰德的活兒，你現(xiàn)在干的就是全福人的活兒。”羅天寶解釋道。

“明白了。”

“我辦了一場白事，你化解了煞氣，這就叫一舉兩得。”說罷羅天寶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所以這里的死人和林子里的棺材地那都是為同一個人準(zhǔn)備的對嗎？”我道。

“是啊，這也是你的造化，沒有這場喪事替你沖煞，你的事兒還真不好辦。”

終于能夠釋然了，而且連棺材都睡過了還怕守靈嗎？我決定“站好最后一班崗”。

臨走時羅天寶丟給我煙酒、兩塊午餐肉和一大塊面包算是晚飯，臨走前他告訴我千萬不要去停尸間，這是非常忌諱的事情，搞不好就會沖撞邪祟。

這個道理我當(dāng)然明白，等他離開后坐在天井的石桌上就這午餐肉喝酒，這頓飯一直吃到太陽下山我去屋子里開燈后繼續(xù)喝酒。

村子里一個人沒有，四周黑漆漆一片，那叫一個萬籟俱靜，得虧是喝了點酒我膽氣壯了不少，否則肯定炸毛。

點上一支煙后我起身正準(zhǔn)備回靈堂，赫然就見土房停尸間的屋子窗戶上閃爍著兩個血紅的圓點。

我沒有絲毫心理準(zhǔn)備，嚇的往后連退幾步絆在石墩后我頓時失去了平衡仰天摔倒。

揉了揉眼睛爬起來之后我瞪大眼睛朝窗戶望去。

這次看的更加清楚，兩個血紅的圓點一動不動的投射在“窗戶”上。

土屋其實就是個長方形的立體建筑，所謂的窗戶就是在泥巴墻壁上掏了一個方洞，洞孔里插幾根木棍在蒙上一層油皮紙。

油皮紙能看出來是新帖上的，應(yīng)該是避免有人看到里面的情況，而停尸間里點有燭火，所以這兩道紅色的圓圈十之八九是死者眼睛反射的光。

想象著一個死不瞑目的人躺在棺材里，通紅的眼珠在燭火照耀下反射出兩點紅光……

我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人究竟為什么而死？為什么死后眼珠會紅成這樣？

調(diào)整片刻后我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于是小心翼翼走到停尸間的窗戶旁，合計著是不是應(yīng)該將窗孔上的油皮紙撕下來，這薄薄的一層紙我用小拇指頭就能勾開，毫不費力，這樣就能知道停尸間里到底躺著一個什么樣的死人。

可當(dāng)我的手指碰到油皮紙后卻又猶豫了，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那點膽量是否可以承受將要看見的一切，這要是沒扛住非被生生嚇?biāo)啦豢伞?/p>

正在那兒猶豫忽然又聽見身后響起一聲建立刺耳的“苦哇！”。

我正聚精會神的對著這層油皮紙，被這突然而來的聲音給嚇的差點沒跪了，轉(zhuǎn)身朝院門口望去，只見石桌上不知什么時候竄上了一只黑貓。

這黑貓體型不小，比我見過所有的貓都大，身上的黑毛如緞子一般油光水滑，黑貓的眼珠子閃爍著詭異的青光，黑夜中就像是一對寶石。

這黑貓盤身而坐，高高挺立著上半身一動不動，神態(tài)看來優(yōu)雅而又高傲就像俯視著臣民的國王。

雖然我沒二哥那樣的本領(lǐng)，但也知道死人之地如果出現(xiàn)了黑貓那可是絕對的大兇之兆，想到這兒我渾身一陣陣發(fā)冷，甚至比昨天晚上還要冷。

我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院子里呆著了，小心翼翼的繞過黑貓出了院子，而整個過程里黑貓一動不動，仿佛入定似的。

隨后我失魂落魄的沖進了最近的一間民宅里，是一棟兩層樓的屋子，屋里的家具值錢的都帶走了，只剩下一些破舊的桌椅板凳，我一路上到天臺，再朝停尸土屋的院子望去，只見坐在石桌上的黑貓消失不見了，四周還是那樣的安靜。

我拍了拍胸口，看著那對紅色的圓光，再也沒有回去的勇氣，然而沒等我氣息喘勻猛然覺得一陣惡心，張嘴就吐出一股墨綠色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