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老頭兒立即擺手,眼神躲躲閃閃的,我一看這老頭兒就有問題。
結(jié)果還真有問題,老頭兒話剛說完,躺在地上的壯漢忽然跳起來,猛得就朝墻上撞去,土墻上立即出現(xiàn)一個血印子,壯漢的額頭直冒血,還在一個勁兒的往墻上撞。
村長見狀,趕緊沖上去阻止,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陸司承一把攔住,言辭冷厲的對老頭兒道:“老伯,如果想要你兒子活命,最好實話實說!”
“我說的都是實話啊!”老頭兒話語間時不時的偷看陸司承兩眼,分明就是心虛。
壯漢已經(jīng)撞得滿頭是血,還在一個勁兒的撞,村長和老婆子慌慌張張的想去攔住壯漢,奈何被陸司承攔住,完全沒法靠近壯漢。
老頭兒見自家兒子腦袋撞得稀巴爛,陸司承還攔著不讓救,急得上去就要打陸司承。陸司承身手快,一轉(zhuǎn)身便躲開了,老頭兒撲得太狠,一個重心不穩(wěn),直接摔了個狗吃屎,趴在地上又哭又嚎,說自己命苦,說道士都不是好東西,沒點兒真本事凈想騙錢,一個個都跟許四似的。
我活了二十幾年,還真是頭一回見到這么不講理的老頭子!這丫就是典型的倚老賣老嘛!
就在老頭兒嚎得厲害的時候,忽然一道人影從他上方飄過,緊接著,土屋上的老式燈泡啪的就砸在老頭腦袋上。所幸老頭戴著頂帽子,沒個砸出什么事兒來。說實話,我內(nèi)心是希望他砸出點事兒來的。
站在旁邊的陸司承才不管老頭兒有沒有被砸成腦殘,語氣比剛才更冷厲:“我說了,如果想活命最好說實話!否則死的不止是你兒子!”
老頭兒被砸了一下,頓時就懵了,旁邊的老婆子眼見壯漢還在撞,哆哆嗦嗦,哭哭啼啼:“老頭子,事到如今咱們還是說了吧!”
聽到老婆子這話,陸司承才出手制止壯漢,邊將壯漢制服邊對老婆子道:“婆婆,把你家里的鹽都給拿來。”
老婆子給嚇壞了,陸司承說什么就是什么,跑進廚房把所有的鹽巴都給拿了來。由于這個山村比較偏僻,這里的村民都會屯糧屯鹽,每次出去就會買許多鹽回來。
老婆子一下子就抱了三十多包鹽,陸司承遞給我一包道:“往他身上撒。”
壯漢此刻滿身都是傷,我這是典型的往傷口上撒鹽,白花花的鹽剛?cè)錾先?,壯漢立即發(fā)出一聲慘叫。只是……那聲慘叫卻是個女人的聲音,凄厲而尖銳。我當(dāng)時就給嚇得一抖。老頭和老婆子就更不用說了,直接嚇得拽住了村長的左右手。
陸司承是見慣了這種場面的,他連看了被碾成兩截的尸體都能從容淡定,聽到這樣的聲音只是覺得有些刺耳,微微皺了皺眉,對老婆子道:“婆婆,你兒子暫時沒事了,但這也只是一時半會兒的,倘若想要徹底除掉他,你們最好說實話。”
老婆子這一下子給嚇得不輕,哭喪著一張臉支支吾吾道:“這屋子里是死過一個姑娘……”
“別胡說?。?rdquo;老婆子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老頭子就惡狠狠的打斷了她。
“老頭子!事到如今,你還要藏著掖著嗎?”老婆子也不甘示弱,怒容滿面的反駁老頭兒。
“你這個死老婆子!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我原以為老婆子這么一兇,那老頭就會收斂一些,哪曾想他卻更加兇惡,順手抄起旁邊的鋤頭就要往老婆子身上打,幸虧村長及時攔住了他。
被村長攔住的老頭子沒打著老婆子,還叫嚷著讓村長讓開,說是非得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不懂規(guī)矩的老太婆,那說話的語氣好像老婆子不是他的配偶,反而是傭人似的。看的我簡直想抽他一頓!這丫是典型的直男癌嘛!
本來屋子里的氣氛很詭異,被老頭子這么一鬧騰,瞬時充滿火藥味兒。老婆子因為跟老頭子爭執(zhí),結(jié)結(jié)實實的摔在了地上,七老八十的人,那么一下子摔下去,只怕是骨頭都要摔散了,陸司承趕緊上前去扶起老婆子。
老婆子一邊抹淚,一邊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抓起立在旁邊的棍子,對著正在嚎叫的老頭兒一棍子就敲下去,不偏不倚,恰好敲在老頭兒的頭上。
老頭兒慘叫一聲,正準(zhǔn)備開罵,老婆子卻歇斯底里的先開了口,兇巴巴道:“你這個死老頭子!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不肯說實話!你不要命,咱兒子還要命呢!”
老頭兒一邊叫一邊捂著頭,還想打老婆子,村長大約是看不下去了,扯著嗓子吼老頭:“叔,你就別鬧了,還有什么能比翔子的命更重要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讓嬸兒說了吧!你看看翔子都成什么樣子了!”
被周村長這么一說,老頭兒才閉了嘴,兩個眼睛兇狠的瞪著老婆子,那眼神仿佛是在威脅老婆子,叫她不許亂說話。這種人居然還有老婆,要是擱現(xiàn)在別說老婆了,這老頭兒連女朋友也不會有,注孤生!
老婆子看了眼兒老頭子,淚眼婆娑道:“這屋子里確實死過一個外地姑娘,可這不能賴我們,是那姑娘自己要死的。”
“一個好好的姑娘,為什么要自尋短見?”陸司承的眼神犀利的像是要將老婆子的心思給看透了,我聽著也是納悶兒了,一個好端端的姑娘,為什么要自尋短見呢?而且一個外地姑娘,怎么就無端的跑到這山村里來了?
現(xiàn)在又不是幾十年前的舊社會了,可沒有知青下鄉(xiāng)這么一說,要說驢友,那也該是十多個人組隊的啊,一個城里姑娘,怎么就跑到這窮鄉(xiāng)僻壤來了,還命喪于此。難道……拐賣??!于是,我頓時對老婆子的感覺也不大好了。
老婆子神色怪異的看了周村長一眼,支支吾吾道:“那姑娘是我家翔子的媳婦兒,可她嫌我家翔子窮,半夜的時候自己偷跑了,讓翔子給發(fā)現(xiàn)了就給抓了回來。翔子為了給她點兒教訓(xùn),就揍了她一頓……”
“不是……嬸兒,這翔子什么時候有媳婦兒的?我咋不知道?”周村長整個五官都皺到了一塊兒,黑著臉道:“嬸兒,我說你們是不是干起了拐賣婦女的勾當(dāng)?”
哎喲嘿!還真是拐賣呢!當(dāng)然,干這種勾當(dāng)?shù)娜送ǔJ遣粫姓J(rèn)自己是拐賣的,老頭兒完全是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扯著嗓子反駁周村長:“什么叫拐賣??!小周你是怎么說話的!咱們是用錢買的,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錢買的!那個女娃娃自己不識好歹,非得跑。婦道人家就該聽夫家的話,她不懂事,我兒子教訓(xùn)教訓(xùn)她。”
“結(jié)果那狗日的居然罵我家翔子是畜生!一個女人家家,不好好伺候夫家就罷了,居然還敢罵自己丈夫。翔子一時氣不過,就拿了條鏈子把她跟小黑拴在一起,那婆娘自己想不明白,一頭撞死了。”
“周村長,你說說,我家翔子哪兒錯了?自古以來就是男尊女卑,有道是女子無才便是德。書讀的太多的女孩兒就是不懂事,居然還敢罵自己丈夫,還敢嫌棄我家翔子,我家翔子再怎么也是個帶把的,她就一個不能傳宗接代的女人,死了就死了,居然還回來禍害我家翔子。周村長,你一定得好好收拾收拾這個不知好歹的婆娘……”
本來我覺得這老頭兒就是不講理點兒,此刻聽了他的話,我簡直恨不得抽死他。
忍無可忍,我沒忍住,憤憤打斷了他:“人家姑娘有什么錯?拐賣人口還有理了,女人多讀書怎么了?女人多讀書讓你這種心里陰暗的老古董自卑了還是怎么著?你媽不是女人?沒女人哪兒來的你?那么瞧不上女人,那么覺得女人命輕賤,那你讓你兒子娶媳婦兒做什么?”
“你……你這女娃娃怎么這么沒教養(yǎng)!現(xiàn)在的女娃娃簡直越來越不像話了,不動手動手連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老頭兒大約是習(xí)慣了動手打人,說著就要過來打我,嘴里的話也難聽之極。
我又不傻,見他要打我,果斷躲到陸司承背后,專門撿了難聽的話說:“我的教養(yǎng)不是什么人都配的!怎么,還想打我啊?就憑你干的那些事兒,足夠你在牢里蹲到入土了!”
說完這話,連我自己都震驚,我什么時候說話變得這么刻薄了?
老頭兒氣的渾身顫抖,一顫抖狂躁癥就犯了,吼著讓陸司承讓開,說是女人不教訓(xùn)就不懂規(guī)矩。結(jié)果他剛一撲過來,陸司承狠狠一推,把老頭兒推到在地,沒等老頭兒說話,陸司承嘴里冷森森的吐出幾個字:“老伯,你對你自己家里人動手便罷了,若是敢碰她一下,我可不管什么是尊老愛幼。”
有句話說,壞人老了還是壞人,所有遇著老壞人千萬別因為他老就客氣,否則他得倚老賣老。老頭兒到底還是畏懼陸司承的,我這么狐假虎威的躲在陸司承背后,他只得狠狠瞪我,卻不敢說什么。
旁邊的老婆子上前拉住老頭兒,盡量和善的問陸司承:“道士先生,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媳婦兒是我們給買的,可不關(guān)我家翔子的事兒,你看這事兒到底怎么辦才好?”
砰!老婆子話音將落,他們家堂屋的大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并且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