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體貼?我心里難免有點小感動,隔著窗戶說道:“我很好,你別放走了那個老鬼!”
李文艷飄了過來,附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樓上的保家仙走了,剛才毛茸茸的大尾巴,看到了吧?”
“看到了。”我點點頭,道:“只要田中軍沒有惡意,只要他的保家仙沒有惡意,我越不想多問。畢竟,這也是他的私事。”
“可是,他隱瞞了這么多的事,來接近你,這動機,我們要搞清楚啊。”李文艷有些失望和焦急,說道。
“好吧,看看田中軍自己怎么說。”我含糊應付了一聲。
院子里,田中軍已經把那個男鬼打得縮成了一團。
但是田中軍卻無法收服他,扭頭沖我叫道:“柳煙,把你的白布拿來,把這個老鬼收了!”
“我還在外面,怎么拿給你?拿給你,你也不會用啊!”我說。
使用收魂幡收鬼,是要同時念咒語的,可以念出聲,也可以心念默念。但是無論那種念法,田中軍都不會。
“真是夠笨的。”李文艷牢騷了一句,飄過院墻,接替了田中軍,看管著食血鬼,道:“去拿鑰匙開院子門,讓柳煙進來。”
田中軍這才住手,跑回屋里取了鑰匙,打開后院的門。
“柳煙,謝謝你啊,你怎么知道我這邊的情況,特意殺個回馬槍,過來幫忙?”一見面,田中軍就忙不迭地問道。
“收了那個鬼再說。”我閃身進了院子,直奔墻角下。
那里,那個男鬼在李文艷的看管下無處逃遁,貼在墻角瑟瑟發(fā)抖。
我?guī)缀鯖]有考慮,抬腳踩向墻上的黑影。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那鬼影漸漸虛化,隨風消逝。
那男鬼本來就已經重傷,受不住我腳下的五帝銅錢,魂飛魄散。
這是我第一次殺鬼。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心腸狠起來了。以往,我是一個連殺雞都不敢的女孩。
“滅得好滅得好。”田中軍鼓掌大笑,道:“這種惡鬼,本來就不該留著。”
我收回腳步,環(huán)視四周,一片寂靜。
“沒事了柳煙,回屋里吧。”田中軍的表現(xiàn),有點做賊心虛,很熱情,道:“文艷老哥,走走走,都屋里坐。”
我點點頭,一言不發(fā)地跟著田中軍,進了樓下的客廳。
田中軍找來藥棉和創(chuàng)可貼,給我清理指頭上的傷口,然后親自泡茶,忙的跟丫環(huán)一樣。
我也不說話,端起茶杯慢慢地品嘗著,等待田中軍開口。
可是田中軍卻繼續(xù)裝糊涂,笑道:“這茶是碧螺春,今年的新茶,喝著還習慣嗎?”
“不說茶,說說別的吧。”我放下茶杯,直視著田中軍,道:“在男鬼偷襲你的時候,在我出劍訣的時候,樓上的窗戶里突然出現(xiàn)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是怎么回事?”
說到這里,我也是疑惑無比。保家仙的尾巴如此巨大,這保家仙的形體,豈不是有恐龍那么大?
“尾巴?”田中軍皺著眉頭,裝得跟真的一樣,道:“怎么會有大尾巴呢?柳煙,你看花眼了吧?”
“裝,接著裝。”我說。
“裝什么?你說我裝大尾巴狼?沒有啊柳煙,你別冤枉我。”田中軍訕笑,嘿嘿嘿嘿。
李文艷終于忍不住了,道:“田中軍,保家仙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別裝了。你和男鬼的對話,我們都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那紅符,難道是你自己畫的?”
說得好,我呵呵冷笑,看田中軍如何解釋。
“多事……!”田中軍瞪了李文艷一眼,道:“你還知道什么?”
“我還知道很多,怎么,想殺鬼滅口啊?”李文艷抬眼看著屋頂,淡淡地說道。
田中軍嘆了一口氣,看著我,道:“柳煙,我的確對你隱瞞了一些事。但是請詳細,我沒有惡意。如果你有興趣聽,我就說給你聽一聽。”
“我很有興趣,如果你愿意說,我一定洗耳恭聽。”我說。
李文艷也滿臉揶揄地看著田中軍,道:“如果田總不反對,我也想聽聽。”
田中軍點了一根煙,苦笑了一笑,終于開了口,道:“孩子沒娘,說來話長啊。從……我的身世開始說起吧。”
我和李文艷對視一眼,沉默不語,靜待下文。
“我出生的前一天,我老媽夢見一個鳳冠霞帔的女人。那女人對我老媽說,你肚子里的孩子,很完美,我要了。當時我老媽不知道什么意思,只當是個夢??墒呛髞恚麄兘o我定了一個娃娃親,是我老爸同學的女兒。定親的當天,那個女娃子……就死了。當時,我剛剛滿周歲。”
田中軍低著頭,緩緩地說著:“那天晚上,我媽又夢見了那個鳳冠霞帔的女人。女人說,你兒子是我的小丈夫,任何和他定親的人,都會死!”
這么詭異?我盯著田中軍的臉,卻見田中軍的臉上有點悲傷,大約不是說謊。
“我爸媽這才慌神了,到處燒香拜佛,找人解夢。結果,幾乎所有的人都說,那個夢里的女人,是鬼。因為長得太好看,所以,被女鬼看中了。”田中軍又嘆了一口氣,苦笑道:“紅顏命薄,男人長得帥,也一樣啊。”
我哭笑不得,道:“別自戀了,接著說,說你的成長史。”
“等等!”李文艷卻一揮手,瞪著田中軍,道:“你明知道,你會克死戀愛對象,你還要接近柳煙,想干什么?其心可誅??!”
“聽我說完,聽我說完。”田中軍揮揮手,又道:
“沒錯,我的確會克死和我定親的女人,而且,上初中的時候,還曾經……克死了初戀。那是一次車禍,奪走了那個女孩子的生命,當時,我以為是偶然。事后,我親自夢見了我媽夢里的女鬼,才知道……”
上初中就知道愛情了?
我半信半疑,問道:“那女人對你說了什么?”
“她說,在我二十四歲那年的冬至,會帶我走。”田中軍看著窗外,道:“我今年,剛好二十四周歲。”
我皺眉不語,從現(xiàn)在到冬至,也就七八個月了。
“保家仙怎么回事?”李文艷問道。
“那是我娃娃親對象死了以后,我老爸請來的,一直在我家里,二十多年了。平時,我叫她胡姐。”田中軍說道。
李文艷想了想,又問道:“精神病院里的保家仙,又是怎么回事?”
“這你也知道?”田中軍很意外,隨后道:“那里的保家仙,和我家里的胡姐,是姐妹。我把苗歡送過去,其實是委托保家仙照顧她,觀察她的病情,因為保家仙,比我們敏感許多。但是怕你們誤會,所以沒有明說。”
“謝謝你的好意……”我想了想,問道:“保家仙的事,我?guī)煾杆蔚篱L……知道嗎?”
田中軍搖搖頭,道:“他不知道。其實……也不是我有意瞞他,而是宋道長他們上了年紀,對保家仙,有些成見和歧視。曾經,我也試探過宋道長對保家仙的看法,宋道長卻把保家仙歸為妖魅。”
“那你接近柳煙,是什么意思?”李文艷追問。
“我說我喜歡柳煙,你們相信嗎?”田中軍看著我,幽幽地說道:“一開始,是保家仙的意思。后來,是我自己真的喜歡柳煙了。”
我嗤之以鼻,道:“怪哉,你的胡姐,為什么要你接近我?難道我可以救你一命?還是你命中注定要克死多少人,于是,你們拿我來充數(shù)?你的胡姐,又是什么時候,開始盯上我的?”
“別誤會啊柳煙,絕對沒有害你,以你充數(shù)的說法。”田中軍一笑,道:
“保家仙,有時候可以預知禍福。那天晚上遇到你之后,我給胡姐上香。胡姐說,我的機緣來了,就是今晚邂逅的美女。我一想,那就是你了,于是,有了后面的故事……”
“我不信,我要見見你的胡姐!”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