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柳煙,淝城醫(yī)科大學(xué)大三的學(xué)生,22歲,性別女,愛好男,身高165,體重98,三圍……你猜?
周五的晚上,其他室友都拍拖去了,我和王佳佳在宿舍里閑聊,有一搭沒一搭的,百無聊賴。聊著聊著,王佳佳突然要上廁所,從床上跳下來,隨手打開了房門。
可是沒想到,就在開門的一剎那,一陣亂風(fēng)從門外刮來。
呼……
“我靠!”王佳佳頂不住這陣風(fēng),爆了一句粗口,連退了好幾步。我也覺得這風(fēng)太大,趕緊以手掩面。
亂風(fēng)灌進(jìn)房間里,把我們掛在室內(nèi)的幾件衣服卷起,又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地。書桌上的書本報紙和雜志,也被刮得一片狼藉,紙片紛飛。
約莫一分鐘以后,風(fēng)聲止息。
“怎么突然起了這么大的風(fēng)?”我看著一地的書本,驚疑地喃喃自語。
“春夏相交的季節(jié),有風(fēng)不奇怪。柳煙你收拾房間,我去上廁所,憋不住了!”王佳佳揉了揉眼,沖出了房間。
我嘆口氣,只好自認(rèn)倒霉,蹲在地上收拾殘局。
即將打掃結(jié)束的時候,床上的一張白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紙是普通的打印紙,但是上面卻稀稀拉拉地寫了一些很奇怪的字。
“唐宋元明清……是否……一二三四五……”我看著手里的白紙,猜不透這是什么密碼。
身后腳步聲響,是王佳佳上廁所回來了。
這丫頭倒是識貨,一眼看到我手上的白紙,便叫道:“柳煙,你也玩筆仙啊,這是筆仙圖。”
“筆仙?”我愣了一下,搖頭道:“這不是我的,我也不相信這些通靈游戲。”
“不是你的,那就是謝云麗她們的。對了,今晚閑來無事,咱們也來玩一把筆仙,好不好?”王佳佳提議道。
“我無所謂啊,可是我不懂怎么玩。”
“沒事,我教你!”王佳佳把筆仙圖放在書桌上,又找出一支鉛筆來,一邊告訴我游戲規(guī)則。
都說無聊的夜晚,適合這種游戲,我們也是太無聊了。
在王佳佳的慫恿下,我關(guān)了房門熄了電燈,點(diǎn)起蠟燭,按部就班地操作起來。
不過,我的內(nèi)心深處,并不相信這些通靈游戲,所以我的態(tài)度也就是隨便玩玩,打發(fā)這閑得乳酸的時間。
我和王佳佳都低眉垂目,共同握住那支鉛筆,然后故作虔誠的念咒語:“筆仙筆仙,你是我的前生,我是你的今世,若與我有緣,請在紙上畫圈……”
大約念了三五遍,我忽然感覺到鉛筆一動。
低頭一看,鉛筆尖在白紙上畫了一個圈,剛好圈住了那個“是”字。
我微微一驚,遲疑著問道:“是……筆仙來了嗎?如果是,請在紙上畫圈。”
手中的鉛筆又是一動,竟然真的又畫了一個圈。
暈倒,難道這游戲真的通靈?我心里有點(diǎn)害怕了,但是又有些好奇,決定再問一個問題。
“請問……王佳佳今年會嫁人嗎?”我問。
我懷疑是王佳佳在操控鉛筆,所以故意這么問。這死丫頭喜歡玩,我也玩一玩她。
“柳煙,請筆仙只可以問自己的事,不能問別人的事。”王佳佳的臉色有點(diǎn)難看,聲音顫抖著說道。
“是嗎?”我一呆,想了片刻問道:“那我……我今年會有男朋友嗎?”
其實(shí)我沒有問題可問,于是問了一個很無聊的問題。
手中的筆猛地一顫,然后一頓,接著很迅速地動了起來。
“王佳佳,是你在搗鬼嗎?”我吃了一驚,問道。
“沒有啊,我一直沒動啊!”王佳佳的聲音都變了,尖聲尖氣的。
難道真的有筆仙?我一怔之后,便用力攥住了鉛筆,試圖讓它停下來。
可是邪門了,那支鉛筆不受控制,又飛快地畫了幾道圈,都在那個“是”字上面!
“佳佳,快住手,別玩了!”我吃驚不已,率先松開手。
正要開電燈,門窗緊閉的宿舍里,卻突然又起了一陣風(fēng),刮得我遍體生涼,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
王佳佳也被這陣怪風(fēng)嚇到了,手一松,鉛筆倒在了桌子上。
請筆仙游戲,到此結(jié)束。
打開燈,看看四周,再看看桌上的白紙,我的后背開始出冷汗。
我們真的請來了筆仙?我問他,我今年會不會有男友,他回答我說,是!
這不是王佳佳的惡作劇,因?yàn)檫@種狀態(tài)下,她不可能那么準(zhǔn)確,剛好圈住了那個“是”字!
可是今年,我真的會有男友嗎?有男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游戲真有點(diǎn)邪門!
王佳佳也嚇傻了,臉色蒼白,問我:“柳煙,剛才我們真的請來了筆仙?他還說你……今年會有男友?”
“不會吧?”我看了看打印紙,抓起來一把撕掉,道:“我覺得……只是湊巧畫了這幾個圈而已,應(yīng)該沒有那么靈。”
王佳佳看了看我,熄燈上床。
我也鉆進(jìn)了被窩里,抱住布娃娃,忑忐不安地回想剛才的游戲,還有今晚先后出現(xiàn)的兩陣怪風(fēng)。
可是剛剛躺下,就聽見對面床鋪的王佳佳一聲大叫:“哎呀,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我吃了一驚,坐起來問道。
“人家都說,請了筆仙之后,還要送走的。可是我們剛才,忘了這個步驟!”黑暗中,王佳佳的兩只眼睛,閃爍著恐懼的光芒,道:“這個……要不要緊?。?rdquo;
“我去,這個……”我也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按理說,筆仙游戲的最后,要送走筆仙的。具體操作也簡單,口中念咒語:“筆仙筆仙,你是我的前生,我是你的今世,若要離開,請將筆尖離開紙面……”
可是現(xiàn)在,游戲中斷,我們都脫衣上床了,該怎么辦?
難道,穿好衣服起床,再來一次送筆仙?
猶豫了半分鐘,我咬咬牙,道:“算了,游戲而已,別當(dāng)真。睡覺!”
“那好吧……”王佳佳這才重新躺下,鉆進(jìn)了被窩里。
我也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滑進(jìn)了被窩中。
唉,真是腦袋夾了門,無緣無故的,玩什么筆仙啊,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可能是玩筆仙受了驚嚇,剛剛睡著,就開始做夢了,夢到有個人鉆進(jìn)了我的被窩里,上下其手攻城掠地。我想推開他,卻渾身酸軟無力;想開口大叫,卻發(fā)不出聲音。
好吧,這是夢魘,一定是夢魘!我安慰著自己,逆來順受,心里想,夢魘總會醒來的。
可是這夢中的感覺,竟然非常真切,真切到如同發(fā)生在現(xiàn)實(shí)里一樣……
良久,夢魘沒有醒來,我卻渾身酸痛地睡了過去,死豬一樣。
第二天一早,我正要起床,可是剛剛一動,卻感受到了身體的不同。
糟糕,難道昨晚的夢,是真的?我偷偷掀開被子,然后呆若木雞。
潔白的床單上,有點(diǎn)點(diǎn)猩紅,像是一朵朵紅梅開在雪地中……
而且古怪的是,床上還有一支鋼筆,老式的新農(nóng)村鋼筆,筆桿不太長,但是卻很粗的那種。
我發(fā)呆的時候,對面床鋪的王佳佳也醒了,坐起來看著我,笑道:“柳煙,你昨夜里夢見了男友,還做了新娘子吧?我聽見你咿咿呀呀的叫了好長時間,嘖嘖,那個聲音啊,嘖嘖……”
“死丫頭胡說什么?哪有?。?rdquo;我急忙掩飾,然后穿衣起床,把那支鋼筆藏進(jìn)口袋,卷起狼藉不堪的床單走向洗衣室。
把床單丟在洗衣機(jī),放上水?dāng)噭又?,我才走進(jìn)衛(wèi)生間,躲在隔間里打量那支鋼筆。
這種鋼筆應(yīng)該早就沒有了吧?通體黑色,又蠢又難看。可是這樣的鋼筆,為什么會在我的床上?難道昨夜里侵犯我的,是……這支鋼筆?
越想越覺得荒唐,越覺得匪夷所思,我擰開了鋼筆查看。
可是擰開鋼筆帽以后,我發(fā)現(xiàn)這就是一個空空的筆管,里面沒有鋼筆,卻裝著一截斷骨——應(yīng)該是人類的小拇指骨頭。作為醫(yī)學(xué)院的學(xué)生,對于人體骨骼,我并不陌生。
看到這節(jié)指骨,我更是害怕。想來想去,這件難以啟齒的事,一定和昨晚的筆仙游戲有關(guān)。
這該死的筆仙游戲,該死的鋼筆,該死的死人骨頭!
想到這里,我懊喪不已。如果昨晚不玩這個游戲就好了,如果昨晚送走這個筆仙就好了!
可是沒有如果,只有擺在眼前的鋼筆和指骨,只有難以啟齒的麻煩!
我猶豫了一下,把筆管和那一截指骨一起丟進(jìn)了馬桶里,轉(zhuǎn)身而出。
周六沒課,我洗漱以后,信步走上街頭。我覺得我招惹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必須去找和尚道士,要點(diǎn)護(hù)身的東西才行。
昨晚做了新娘子,不能夜夜做新娘子吧?
淝城是皖省省會,有道觀也有廟宇,市中心的明皇寺就很出名,香火鼎盛。我坐上公交車,打算去明皇寺看看。
明皇寺里游客眾多,我排隊上了香,在觀音大士的神像前磕了三個頭,然后起身。
一邊主持的老和尚問我:“施主,還有什么別的事嗎?”
我拉著老和尚走開幾步,低聲問道:“大師,你們這里有驅(qū)鬼辟邪的……東西嗎?”
老和尚盯著我看了幾眼,道:“難怪施主面色晦暗,原來是遇見了鬼。來到這里也算有緣,本寺就有辟鬼符,送你一張吧。”
說著,老和尚轉(zhuǎn)身從香案上翻出一張巴掌大的黃布來,上面畫滿了紅色的符文。
但是老和尚把符咒拿在手里,卻不給我。
“謝謝大師,謝謝大師。”我伸手來接。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請這道符咒,你還需要施舍一點(diǎn)香油錢,也就是功德善款。”
“大師,你的意思……就是讓我花錢買?這個,多少錢?”我問了一句,心里卻在嘀咕,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可是這老和尚剛才說送給我,現(xiàn)在卻又向我要錢,真是欺騙我們善男信女。
“不是賣給你,是請你施舍一點(diǎn)香火錢。佛法無邊,你再多的錢,也買不走的。”老和尚一合掌,莊重地念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行行行,那么請問,我要施舍多少才行?”
“最少八百。”老和尚說道。
“八百?”我連連揮手,道:“對不起大師,我沒有這么多,口袋里只有一百,成不?”
這點(diǎn)布料做個丁字褲都不夠,就要八百,唉,這老和尚究竟是出家人,還是強(qiáng)盜?。?/p>
“不行,不可以。”老和尚微微搖頭。
不行拉倒。我也搖搖頭,轉(zhuǎn)身出了廟門。
“施主留步……”老和尚追了出來,道:“要不給你打個折,五百吧?”
我不回頭,繼續(xù)前行。
“施主,兩百塊要不要?”老和尚在后面大叫,見我不回頭,又道:“行了行了,一百就一百吧,給你帶一件……”
給我?guī)б患课冶罎⒘?,這老家伙是半路出家賣衣服改行的吧?
猶豫了三秒鐘,我走了回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接過了老和尚手里的符咒。不過,對這符咒的功效,我卻沒有多少信心。如果老和尚一口咬定八百分文不讓,或許我會覺得這符咒有效。
人的心理都是如此,總覺得便宜沒好貨。
懷里揣著一道符咒,心里多少踏實(shí)一點(diǎn)。
回到學(xué)校,我暫時把昨夜里的事丟在一邊,該干嘛干嘛。
傍晚,早早地吃了晚飯,我收拾一下,乘公交車前往水岸新村,今晚有一節(jié)家教課。
我是個勤奮的孩子,也能勉強(qiáng)算個學(xué)霸,外語還能過得去,所以做家教找點(diǎn)外快。家教學(xué)生是一個讀初三的小蘿莉,叫文梅,也挺乖巧聽話。
進(jìn)了學(xué)生的家里,我打開教材,開始授課。
可是我翻出隨身的文具袋,往外拿鋼筆的時候,卻整個人呆住了。
那只被我丟在馬桶里的新農(nóng)村鋼筆,又出現(xiàn)在我的文具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