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樣。”

看著老僵尸第一次這么感覺認(rèn)真的眼神，我真的差一點就信了，可是他以前對我的恨意已經(jīng)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我不能因為他的兩句花言巧語就掉在他設(shè)好的陷阱里。

“怎么，你還是不相信我嗎？”老僵尸逼著我看著他的眼睛。

那雙曾經(jīng)滿是恨意的眼睛現(xiàn)在除了濃濃的深情就是化不開的憂傷。我撇過頭不敢挑戰(zhàn)他的演技。

“罷了，我跟你說個故事吧。”

老僵尸放開了我，頹廢的坐在我的對面，我心里一陣悸動，看著面前自己最喜歡的菜，第一次沒有食欲。

“在一千多年前，正是改朝換代，民不聊生的時候，有個少年卻不逢時的降生在了這個亂世里，不過他并沒有受過苦，因為他降生在了一個落寞的大家族里。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他還是族長的兒子。因為他從小就長得特別好看，族里的大人們都很寵他，有什么好吃的都會留給他，他就那樣給寵壞了，上樹捉鳥，爬房揭瓦，調(diào)皮的不像話，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像個小貓一樣。不過他的家人卻從來舍不得打他罵他。他幾乎無憂無慮的在那個空有軀殼的家族里，快快樂樂的一天天長大。”

老僵尸眼神落寞又寂寥的給我講著這樣一個故事，不知道是老僵尸講的太好，還是我聽的太投入，我仿佛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少年，臟著臉弄的像個小花貓一樣，站在屋頂上沖我甜甜的笑。

美好的我心都要化了，對面的老僵尸嘆息一口又娓娓道來。

“不經(jīng)意間，那個兒時被嬌慣壞的小少年也長成了大少年，可他不再像小時候那么貪玩，因為他知道了很多，知道了自己家族日日衰敗的心酸，知道了民不聊生的疾苦，知道了一個好官的重要性，所以他立志要做一個好官，為自己的家族光耀門楣，也可以造福一方百姓。”

“可是命運多舛，明明才高八斗的他，卻屢考屢落榜。而且落榜的不只是他一個，他家族的后生幾乎沒有一個可以如愿以償?shù)目嫉焦γ簿褪悄菚r候，他才從父親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歷代家世。”

“他竟沒想到自己的祖先是個得到飛升的神仙，更沒想到他們族中一日比一日落魄是因為族中承載的仙氣一日比一日稀薄，要想家族再次東山再起，只有家族中再出一個仙家，可是這幾年家里又沒有修仙者，正在家族眾人失魂落魄的時候，他的家族眾人不知道從那里得到一本秘籍，那里面記載著如何讓一個不曾修仙之人如何飛仙。”

聽到這里我感到有點熟悉，但又說不上來是怎么回事，只好仔細(xì)聆聽老僵尸繼續(xù)道來的故事。

“而這個可以快速成仙的秘術(shù)就是在家族中找到一個天資聰慧，又具有靈根的人自愿自裁，然后將他放在已修好的墓室里，只需要派人守著就好，不出百日就可成仙。”

“難道說那個人就是那個少年？”我有點惋惜的看向老僵尸，多希望他說不是，可他還是點了頭。

“嗯，他縱使萬般不信，但全族年過半百的老人都跪在了他面前，那里面包括他的族長父親。”

“怎么可以那么殘忍？”我激動得站起了身，老僵尸的視線也被我吸引了過來，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好像有點過激了，又慢慢的坐回了凳子上，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可是他兒子呀，萬一那個秘籍里面都是胡扯的，豈不是白白犧牲了那個人的性命嗎？”

我說著，腦海中卻猛的閃現(xiàn)過一幕，那是第一次在夢里去老僵尸的墓穴中的時候，記得看見的壁畫跟老僵尸說的所差無幾。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老僵尸“難道說？”

“想當(dāng)年那個人出生時，正是辰時，朝陽剛剛升起，真是萬物復(fù)蘇，光芒萬丈之時，他父親就給他起了個特別應(yīng)景的名字，就叫辰陽。”老僵尸直接回答我，但也是解了我的疑惑。

原來老僵尸生前的經(jīng)歷竟然是那么悲慘，難怪他的性格會那么古怪，可是他又為什么會找上我，對我又折磨又關(guān)押的，他的故事雖然凄慘，但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呀。

這樣想著，我對老僵尸的那一點點憐惜也幾乎消失不見，我想問，但是猶豫了幾次還是沒有說出口。

老僵尸卻自顧自的又講起了他的故事。

“我從剛開始的毫無意識的不知情，到后來的漸漸復(fù)蘇后被整日困在黑暗中的恐懼，慢慢的我開始適應(yīng)黑暗，身體也一點一點的恢復(fù)知覺，當(dāng)我推開棺蓋之后，你不知道我有多恐懼，多孤獨。”

老僵尸說的很平靜，就好像在說被人的故事一樣，但他放在桌上的雙手卻越握越緊。

“我在墓室中不知道呆了多久，直到餓的實在不行了我才出了墓室。可是可笑的是我竟然還把自己當(dāng)做一個人。”老僵尸搖頭苦笑了一聲，修長的手指已經(jīng)摳進(jìn)了肉里，他也毫不在乎，繼續(xù)說道。

“我想找東西吃，可是不管吃什么食物都感覺味同嚼蠟，更加奇怪的是，每當(dāng)我看見人時，不管他穿多么厚實的衣服，我都會看見他身上流淌的血液，我很餓，餓到發(fā)狂?？匆娔切┘t色的液體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喝一口，但我又不想傷害人，直到忍無可忍時我才偷偷的喝了一只流浪狗的血。有了第一次，我便越來越想喝。“

“直到被人發(fā)現(xiàn)，被打過無數(shù)次，驅(qū)逐過若干次，當(dāng)那些道士拿著符紙貼在我身上滋滋冒煙，疼的我靈魂都在顫抖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雖然有人的軀體，但終究已經(jīng)不是人。我當(dāng)是恨極了我的父親和我的族人，是他們讓我變成了這個不人不鬼的模樣。”

“你還好吧？”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走到了老僵尸面前，我想拉開他扣的血滋滋的手，卻被他猛的抱住了腰。

不知什么時候他恢復(fù)了原本的模樣，及腰的青絲與我的纏繞在一起，他坐在凳子上沒有起身，冰涼的臉貼在我的小腹上，我驚得想要推開他，他放在我腰間的手卻越來越緊。

“別動，讓我抱一會可以嗎？我知道你氣我曾經(jīng)那般折磨與你，可是對不起，我真的只是把你當(dāng)做了她。”

老僵尸聲音自然的帶著一股誘惑力，誘著我下意識的開口問道“她和我長得很像嗎？你為什么會那樣的恨她？”

“是呀，很像。”老僵尸說著嘆了一口氣，摟在我身上的雙手又緊了幾分，大概那段回憶讓他痛苦萬分。

我忍不住伸手扶上他的秀發(fā)，一下一下安撫著他。

良久，他才開口說道。

“我那時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是人類，根本沒辦法和人類正常的生活在一起之后，我就整日在墓里四處溜達(dá)，奇怪的是，我回到了墓里，雖然依舊很餓，但是卻沒有喝血的渴望。”

“就在我逛累了躺到棺材里之后，卻給我找到了墓里的父親放在我棺材里的信封和那本秘籍，我才知道我們家族之中唯一一個做官的不知道因為做錯了什么事，被下旨株連九族。父親逼我自盡也是抱著一絲希望，如果我真的可以成仙最好不過，如果成不了仙至少也可以避過身首異處的不堪與狼狽。看到那封信之后我就不恨父親了，也心甘情愿的拿起那本秘籍認(rèn)真修煉。”

“往后，我一心想完成全族的心愿，沒日沒夜的修煉秘籍里面的法術(shù)，直到有一日我的靈魂輕飄飄的出了肉體，穿過了墓穴，看見了接應(yīng)天女，我才知道我已經(jīng)修成了，就差飛升了。”

老僵尸手臂突然緊緊的勒住了我的腰，周身的氣勢就好像來自地獄里的惡魔一樣，我突然感覺呼吸不了了，脖子上好像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一樣。勒的我只喘粗氣。雙手捂著嗓子艱難的說道“你……咳咳，你冷靜一……點。”

“對不起！”老僵尸猛的松開了抱著我的手，又變成了西裝革履的模樣，我也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退到一旁。

老僵尸看著我這個模樣，張了張嘴，卻又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就那么靜靜的看著我。眼神仿佛要把我看透一樣。

一字一頓的說道“那個可惡的女人不知道要找什么東西，把我的墓室都翻了個底朝天，最后竟然把注意打在了我的尸體上，更可惡的是，她竟然不小心劃破了手，把血滴在了我的身上，破壞了我的飛升。”

“我修行千年毀于一擔(dān)，反倒讓我變成了滿身煞氣的僵尸。”

“對不起！”沒想到我是誤會老僵尸了，也難怪老僵尸會那樣折磨我。換成我一定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他說的這個女人真的是我嗎？如果真的是我的話……

我不安的看向老僵尸，卻看到老僵尸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異樣，快的就像我的錯覺一樣。

“不是你，是我認(rèn)錯了。不過以后不會了。”

老僵尸說著站了起來，手一伸將我勾到了懷里，一氣呵成的動作讓我忘了反抗，就那樣像個小貓一樣，乖乖的窩在他冰冷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