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注明的婚姻狀況的一欄,我的眼球被上面的三個字牢牢吸引——于小鳳。
我做夢也想不到,世上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那天婊子后媽懷著肚子里的野種,帶著一群人把我們家洗劫一空,然后義無反顧的奔向了城里的情郎。
而這個情郎,竟然正是王澤遠的父親!
一瞬間,我什么都懂了。
為什么王澤遠被人欺負不敢反抗,為什么要去偷我跟李檬放生的活魚,為什么要像乞丐一樣去撿瓶子,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有個惡毒狠辣的絕品后媽!
這個女人仿佛就是為了害人而生的,不管是在農(nóng)村,還是到了城市。
在我家的時候,這個女人瘋狂的折磨我跟姐姐,到了王澤遠家里,這個女人更是變本加厲,讓網(wǎng)吧老板的兒子,淪落到形同乞丐。
我那半個師傅曾經(jīng)告訴我,說我這個人格外耐打,其實我當時就想說,那都是被我爸跟后媽揍出來的本事。
后媽現(xiàn)在跑去了王澤遠家里,王澤遠不僅跟我一樣,要被她爸媽揍,在學(xué)校里還要陳炫暴打,他的身體應(yīng)該比我更加結(jié)實才對。
他正在遭受著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苦難,這個人跟我同病相憐,我必須把他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
我把手伸了過去,在星妍身上摸了一圈,才猛然想起來,連衣裙是沒有口袋的。
不過星妍這時候看我的眼神已經(jīng)變了,她急忙捂住自己的裙口,惶恐的問我:“剛才真是你撩的裙子?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星妍把腿夾得更緊,委屈的說:“粉紅色的海綿寶寶。”
性感的卡通內(nèi)褲?
我不由得笑了,星妍卻瞬間臉紅到了脖子根。
星妍的害羞,讓我感受到了從身材成熟的女人其實長著一顆少女心。
人越是善良,就越是容易被人欺負。像她這樣單純,又不會保護的女人,外面的世界對她而言實在是太危險了。
男人的使命感,讓我覺得自己應(yīng)該幫她留在這所學(xué)校。
“你不要誤會,”我急忙拿開了手,“你的裙底真不是我撩的,剛才我之所以對你動手動腳,是因為我一時心急,想打個電話。”
“嗯,”星妍點了點頭,“其實我看也不像是你,不然你也不會那么生氣的打人。”
接過手機之后,我給姐姐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打了陳炫的事情,還有新來的實習老師,害怕因此丟了飯碗,現(xiàn)在擔驚受怕的不行。
謝子俊的事情,我已經(jīng)放棄告訴她了,就算讓姐姐離開了謝子俊又能如何,謝子俊依舊活的開心自在,而姐姐卻要遭受痛苦的煎熬。與其這樣,倒不如讓姐姐暫時活在夢里,我能做的就是趕緊長大,等她夢醒的那一刻,能夠挺直脊梁站在她身邊保護她。
我也沒敢跟姐姐說后媽的事情,現(xiàn)在的姐姐比后媽更加心狠,如果我告訴了她后媽的蹤跡,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掛掉電話之后,不到三分鐘的工夫,辦公室里的電話就響了。
星妍掛掉電話之后,高興的跳了起來,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本來要一個多月的實習,竟然在我打完一通電話之后,就被解決掉了。
“那個,我晚上請你吃飯吧。”星妍彎著腰,我趕緊扭過頭,不然鼻血就該噴出來了。
“不用了,”我不好意思的揮手,“你要真想感謝我的話,就幫我找份試卷吧。”
“試卷?”星妍撓著頭,有點驚訝的看著我,“原來你這么喜歡學(xué)習啊。”
其實我是從他們辦公室計劃表上,看到了高一剛剛結(jié)束了一次考試。我覺得在姐姐跟李檬之間,是我該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考完試的試卷用不了幾天就會回到學(xué)生手中,我想用這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告訴李檬,我回來了,我想她了,請她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在李檬試卷的底部寫完了我想說的話之后,我又回到了班里,再次把陳炫狠揍了一頓。
陳炫躺在地上,苦苦的呻吟。班上所有人都嚇的目瞪口呆,鼓足了勇氣的班長終于挺身而出:“林強同學(xué),你這么做,一定會被學(xué)校開除的!”
我沒有搭理他,緩緩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把語文課本翻到了《父親》那一篇,給王澤遠遞了過去。
班長見我鳥都不鳥他,面子一下子掛不住了,他拿出了自己手機,威脅我:“林強,你要是不給陳炫道歉的話,我就把這件事告訴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你被開除的時候可別后悔!”
借女人上位是可恥的,有女人不靠是愚蠢的。
在辦公室里決定打電話的那一刻,我已經(jīng)想通了,既然我已經(jīng)接受了姐姐的施舍,進入了深夏一中,那么我還裝他娘的什么清高。
所以在愚蠢的好人,與可恥的小人之間,我選擇了后者。
昨晚在包廂發(fā)生的事情,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個氣焰囂張的小霸王,還有他們的老大謝子俊,他們欺負的,正是愚蠢到不敢反抗的老好人。
“你不回答,就是默認了,”班長繼續(xù)自言自語著,“那我打了啊,這都是你逼我的,怪不了我。”
不到三秒鐘的功夫,班長立馬把手機拿了下來,尷尬無比的向大家解釋道:“校領(lǐng)導(dǎo)去開會了,這會電話沒人接。”
我這時站了起來,緩緩朝他走了過去。
“你、你,”班長望著躺在地上的陳炫,又看著來勢洶洶的我,被嚇的直哆嗦,向我喊著,“你要再過來,我就、我就······”
等我走到他身邊的時候,班長已經(jīng)嚇的全身沒了力氣,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臉色發(fā)白,渾身顫抖。
這時候,班上的人再也沒有一個人敢瞧不起我,他們看我的眼神全都躲躲閃閃的,瞳孔里流露的全是敬畏。
我把腿搭在班長的桌子上,然后對著全班吼道:“以后高一十三班,我就是老大!”
“林強,你別得意的太早。”被打的頭破血流的陳炫,在地上突然冷笑幾聲,“你以為老大是那么好當?shù)?,希望你別為自己的決定后悔。”
我不會后悔,雖然我跟不可一世的謝子俊是死對頭,但在姐姐面前,連他也得讓我三分。
人終究是食肉動物,弱肉強食,優(yōu)勝劣汰。等我一點點的吃肥了自己,就是謝子俊付出代價的時候。
我回到了座位上,旁邊的王澤遠望著課文上的插圖已經(jīng)失了神,晶瑩的淚珠在他的眼窩里打轉(zhuǎn)。
那幅圖畫的是父親的背影,意境深遠,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差點為此落淚。
同樣是被父愛拋棄的少年,沒有人比我更了解王澤遠。
我拍了拍王澤遠的肩膀,然后把書拉了回來,告訴他晚上不要撿破爛了。
王澤遠凝視著我,還是一句話不說。
“你的手上應(yīng)該被煙頭燙出的傷疤吧,你的后背應(yīng)該有密密麻麻的傷痕吧?”我笑了笑,“所以為了掩飾這些傷痕,即使天氣再怎么炎熱,你也要死死扣住襯衫上的紐扣。”
“你······”王澤遠聲音顫抖著。
他一定想問我,我怎么會知道他的秘密,他明明已經(jīng)掩飾的那么好了。
因為不久之前,我正在親身經(jīng)歷這一切!而現(xiàn)在,我只不過是在復(fù)述我的慘痛遭遇而已。
“你被人罵了不敢還嘴,被人打了不敢還手,因為你知道,別人的家長做夢都想讓孩子上學(xué),而你的家長,卻巴不得你被學(xué)校開除回家,好省下高額的學(xué)費。所以你不敢跟同學(xué)翻臉,不敢鬧事,只能像個傻子一樣縮頭縮腦,任由別人欺負!可你別忘了,你也是個男人,你也有自己的尊嚴!”
所有的話,一氣呵成,慷慨激昂,沒有一旦停頓。仿佛多年的委屈,都在這一刻被我吐露了出來。
我越說越激動,全然忘了星妍正站在班門口,還準備繼續(xù)上課。
我看到她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這時班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包括星妍在內(nèi)。
這些自發(fā)而起的掌聲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我感受得到其中的真誠,他們看我的眼光都變了,我再也不是那個農(nóng)村來的土鱉,也不是食堂那個灰土土臉的剁魚小哥,我是高一十三班的一員,是高一十三班的老大,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別得意,”陳炫捂著頭,勉勉強強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就算你是高一十三班的老大,那你可知道高一十三班,是全校最弱的班級。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就是所有老大中最垃圾的,現(xiàn)在這個垃圾變成你了!”
陳炫說完哈哈大笑,又被我飛起的一腳踹的撞在了門上。他就像個跳梁小丑,還愚蠢的以為自己已經(jīng)看穿了一切。
王澤遠雖然嘴上沒說,但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贏的他極大的共鳴。
當我從嘴里說出“于小鳳”這個名字的時候,王澤遠當即點頭,堅定的告訴我:“走,晚上跟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