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嬸是個好母親,她將大部分疼愛都給了我。大志哥高中畢業(yè)就沒再讀書,剛開始打工那幾個月,七嬸不僅沒幫大志哥,甚至連問都沒問過一句。我讀大學的時候,最多兩個星期,七嬸就會提著做好的菜,到大學來看我,這些我都默默記在心上。
大學畢業(yè)我找到一份包吃住的工作,那時的我,私底下悄悄把第一個月的工資給了大志哥。沒想到,三天時間不到,七嬸就紅著眼找上門來,哭著把我罵了一頓。
我沒有父母,七嬸就是我的爹,七嬸就是我的娘。我們剛回家不久,外面的樓梯間傳來警察的談話聲。一個警察說:“王隊,這天臺上有明顯滑動的痕跡,死者不像是自己跳下去的,倒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墜落的。”王隊嗯了聲說:“不錯,在場的目擊者也是這樣說得。”
那警察繼續(xù)說道:“可是,尸檢報告出來的時候,法醫(yī)說死者身上并沒有任何人的指紋。”
王隊沉默一會兒說:“對,不過,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警察說:“什么細節(jié)?”
王隊說:“那個暈倒的女人,她可是鬼撞車事件和出租車頻繁被借事件的核心人物。”
聽到這里,我心里咯噔一聲,完了,原來我早就被盯上了。
“哎,王隊,電梯來了。”
“……”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我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感覺自己第一次做了賊,罪惡感和恐懼迅速襲來,麻痹全身。
剛才七嬸就站在我旁邊,七嬸皺著眉頭,很顯然她也聽到了門外的聲音。
“七嬸!”我看著七嬸,心里十分害怕。七嬸扭頭看了看我說:“你別怕,七嬸上面有人。”
說完,七嬸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在短短不足一分鐘的時間里,七嬸掛了電話告訴我說:“沒事,你不用擔心,公安局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別看他們在電視上說的有多嚴,其實,那只是在安穩(wěn)人心,等這段時間過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我皺眉問:“七嬸,他們是不是在騙你,他們早就注意到了我們!”七嬸低頭沉思一陣,接著扭頭看向尹秋水說:“不會,他們找不到任何的線索,你忘了,就算秋水站在他們眼前,他們也看不見。”七嬸話音剛落,“砰!”一聲巨響,房門被踹開。
“不許動,舉起手來!”我心頭一震,聽聲音,說話的人正是王隊。我回頭看了一眼,他手里拿著槍,沒辦法,我放下東西高舉雙手。這次一共進來了四個警察,那個在樓梯間跟王隊說話的警察走在第二位,他進來就迅速走到七嬸面前,他搶過七嬸的羅盤看了一眼,“啪咔”扔在地上,摔成了兩半。“呸,什么玩意兒,迷信。”說著,他啐了一口。
“嘿嘿。”王隊笑著說:“小李啊,咱們這回可要升官發(fā)財了,早告訴他們這女的有問題,他們不查,這回帶回去嚴刑拷問,我看她招還是不招!”
小李激動說:“是啊,咱們這種干實事的警察,早該上去了,讓那幫老烏龜欺負慘了?;仡^老子升官了,也讓他們下到底層去玩玩兒。”
王隊朝另外兩個警察遞了個眼色,很快,他們分別走到臥室和客房去找。小李朝七嬸厲聲喝道:“說,屋里還藏了誰,什么人站在我眼前,我看不見?老子可是火眼金睛!”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蘇文奇拿著搟面杖走了過來。不過,我相信在這些警察的眼里,只能看見一根搟面杖飛過來。“這是什么東西?”小李皺眉問。就在他說話的時候,蘇文奇朝我拋了個媚眼兒,那啥,我心里瞬間就不害怕了。嗯,沒錯,他就是這么有感染力。
不過再厲害的搟面杖也敵不過習武之人,只見小李飛起一腳,踹斷了搟面杖??磥磉@些家伙都練過,混到今天這地步,應該是沒關(guān)系的練家子,而且看來還是倔脾氣。
看見小李踹飛搟面杖的一幕,王隊拉動手槍,將子彈上膛。天吶,要是手槍突然走火,那可怎么辦?我心里害怕,但有人比我更害怕。下一秒,尹秋水走到王隊面前,伸手抓住手槍,先是下了彈夾,接著飛快將成品手槍拆成了零件。
于是,在他們眼里,一把手槍,自己變成了零件。彈夾飛起來,里面的六顆子彈一顆一顆彈出落在地上。“?。?rdquo;小李一聲驚呼,“老妖婆,老子讓你逞能!”
說著,小李打出一記右勾拳,然而拳頭還未接觸到七嬸的臉,就被尹秋水攔了下來。無論小李怎樣用力,結(jié)果拳頭懸在半空分寸未盡。秋水抓住他的拳頭用力往前一推,小李往后快退幾步,重心失穩(wěn),差一點兒摔倒在地上。
“王隊,這里果真有鬼,咱們快跑吧!”說著,小李帶頭往門外跑了出去。七嬸喊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門外的樓梯間里傳來小李的聲音,“老子叫李強,你們給老子記住,老子還會再回來的。”
“小李!”王隊一聲暴喝,無奈恨鐵不成鋼,小李已經(jīng)跑遠。王隊扭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七嬸,他眼里滿是憤怒和不舍。“哼!”王隊哼了聲,轉(zhuǎn)身跟著跑了出去。
“玉玲,你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一下。秋水,你去看看文奇有沒有傷著。”說完,七嬸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之后,七嬸說:“局里有沒有一個叫李強的,下了,還有他姓王的上司,也一起下了。”打完電話,七嬸嘆氣說:“唉,這兩個人真猴!”
我蹲在地上,還沒收拾好手槍,秋水便大聲喊道:“玉玲,你快過來,文奇說他中什么,什么鴛鴦腳了,只有你才能治好他……”
傍晚,天色擦黑的時候,古手梨花帶著王婷坐出租車來到公寓樓下。七嬸說:“小地方,怎么能勞煩梨花姑娘大駕光臨,早知道我們就過去了。”古手梨花說:“不用,別墅里房間太多,鬼要是躲起來,去找很麻煩。你們這地兒湊合,今晚來一只我收拾一只,準叫沒跑的。”
她們聊著先上樓,我走在后面,牽著王婷的手,本想和她說兩句,可她很快抽回手,快步跟了上去。無奈,王婷變了,以前的王婷活潑大方,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失了心智。
上了樓,七嬸和古手梨花商量過后,在房間里布陣。臥室、客房、廚房三個地方,每個地方一個小陣,客廳獨設一個大陣。七嬸說大小陣之間有玄學之妙,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來的鬼要是能力不大,怨念不重,七嬸和古手梨花都不用出手,法陣自己就能收了它們。
說完,七嬸拿了兩張道符出來,一張貼在我背上,一張貼在蘇文奇背上。貼完符紙,在古手梨花的威逼下,蘇文奇跳進了小陣。進入小陣的瞬間,蘇文奇膝下沒入水泥地面。幾秒過后,轉(zhuǎn)到大陣,蘇文奇半個腰身都沒入了水泥地面。
眼看蘇文奇就要被法陣吞沒,七嬸趕緊將他拉了出來。我鄙視看了蘇文奇一眼說:“怎么這么弱呢,你以前上七嬸身干壞事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蘇文奇哈哈一笑,摸了摸腦袋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小蝦,小蝦吃蝦米……我是大魚,你就是小魚,我是小魚你就是小蝦,我是小蝦你就是蝦米……”
本來就覺得他沒用,他這句話更是說得我心里火冒三丈。“去死!”我揚手一耳光打了過去。
“好了,好了,你們夫妻之間平時小打小鬧可以,不過這幾天是特別時間,快起開,不要弄壞了陣腳。”七嬸說的很對,大小陣皆是制鬼的,對人卻并沒有作用。
現(xiàn)在,既然布好了法陣,我們只要等待就好。古手梨花倒也不客氣,她坐在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打開電視看著肥皂劇。看見這一幕,我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看來再淑女的女生,也有宅的時候。而且宅起來,一定很有個性,跟平時的自己完全兩樣。
七嬸布完法陣之后,古手梨花在各個房間的窗外系上了風鈴。她好像很喜歡這東西,亦或者有特別的作用。不過,即便我問她,她也不一定會告訴我,我還是別問的好。
沉默是金,我還是安安靜靜坐著看好戲算了。我坐下安分守己喝了口茶,抬頭看時,七嬸和古手梨花靜靜坐著沒說話,尹秋水正在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瓜子,只有蘇文奇這家伙,朝著鬧著要睡覺。我的天,這么緊張的氛圍下,他居然還想睡覺,也忒談定了吧?
不對,鬼不是不用睡覺的嗎?蘇文奇不會是想在如此刺激的夜晚,把我拖到房間里去吧?天吶,I服了YOU,這家伙居然什么時候都能金蟲上腦,看來真不是一般的好色。
好在七嬸一番教導過后,這家伙終于好了些。他就坐在那里,動也不動,完全一副發(fā)呆、走神的模樣。不過,他能安分就很不錯了,就像發(fā)飆的野豬還能受人圈養(yǎng),是一個道理。
怎么辦呢?讓它呆在圈里唄,反正你嘞豬,我嘞豬,都是喂肥宰了吃肉,總不能讓豬學算術(shù)吧?其實豬能呆在圈里就已經(jīng)夠意思了???,咳,雖然我這個比喻有不恰當?shù)牡胤?,但大同小異,基本就是那個意思。蘇文奇也真的像豬一樣,不管吃什么都那副德行,死活不肯勞動,不享受勞動這份光榮。下次過年的時候,干脆就把他送到殺豬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