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之后，我按下擴音鍵，顫抖著將手機扔在桌上。“嘟……嘟……嘟……”手機響了一陣，電話那邊傳來吳勇的聲音：“喂，你是誰？”我沒敢說話，尹秋水靠在我耳邊說：“玉玲，快問問他在哪兒，王金言很可能找他去了，你讓他呆在那里，等我們過去。”
我問道：“吳叔，你在哪兒？”吳勇說：“我在家啊，有什么事情？”這事兒我該怎么跟他說呢？我又問：“吳叔，您看今早的新聞了嗎？”吳勇疑問：“新聞，什么新聞？”
吳勇的語氣越來越差，看來他并不想跟我通話。我靈機一動，忙說：“吳叔，七嬸說有一件東西要我親自給您送來，您現(xiàn)在在哪兒，我給您送來。”
“什么？”吳勇顯得有些激動，：“我就住在城北二環(huán)的陽光花園，b區(qū)四十棟2單元301，她要給我什么，你們快來吧，快來……??！”
“嘟……嘟……嘟……”
吳勇一聲驚叫之后，電話被掛斷。“糟了！”尹秋水說：“快，我們快走，去城北二環(huán)的陽光花園！晚了，王金言就會殺人逃跑。”蘇文奇皺眉說：“你怎么知道那人是王金言，即便他是王金言，跟我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干嘛跑去趟渾水？”
我心里也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去城北。蘇文奇說的不錯，也許我們不必去趟渾水。
“你們在猶豫什么？！”尹秋水大聲說：“那鬼上了王金言的身，吳勇一死，下一個就是趙德華，趙德華要是死了，那最后一個就是玉玲。這件事刻不容緩，快！快！快！行動起來。”
五分鐘后，我們在公寓樓下攔了一輛出租車。到了城北陽光花園之后，我們找到b區(qū)四十棟，從二單元入口進入，直上三樓。找到301之后，尹秋水也不問話，直接用力撞門。
“咚，砰！”一聲巨響過后，301的門被撞開，尹秋水帶頭沖了進去。屋里的擺設(shè)十分簡單，fm老式收音機里正在播放人民電臺的廣播。吳勇從逍遙椅上撐起身子問：“你，你干嘛？”
這時，我站在門口還沒進去。吳勇看不見蘇文奇和尹秋水，他這句話，明顯是在問我。我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進去說：“吳叔，你沒事兒吧？剛才打電話，您在電話里怎么……”
“喔。”吳叔尷尬笑笑說：“昨天我在外面撿了一只狗，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它突然咬了我一口，所以我才會突然大叫。”說著，吳叔拉起褲腿露出腳上的傷口，“你看。”
我拍著胸部說：“嚇死我了，還好您沒事兒。”吳叔突然兩眼放光說：“怎么，是她讓你來看我的嗎？她有什么東西要給我？”我尷尬笑笑說：“啊，對！是七嬸讓我來的，可我一時走得急，忘了七嬸讓我給帶的東西。”
“呵呵。”吳叔擺手說：“沒關(guān)系，能告訴我是什么嗎？”
“這個……”我故意裝作有些為難，“這個，七嬸她不讓說，七嬸說到時候讓您親自打開。”
吳叔樂了，笑的合不攏嘴。過了一會兒，吳叔嘆氣說：“哎呀，都一把年紀了，還玩兒年輕人那一套，呵呵，你七嬸真是人老心未老啊。”
“嗯嗯。”我點點頭，偷偷示意尹秋水退出去，既然吳叔沒事兒，那我們也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尹秋水剛退了幾步，突然，從吳叔家的陽臺上傳來了小狗的狂吠聲。
吳叔回頭看了一眼說：“別怕，那狗已經(jīng)被我關(guān)在籠子里了，沒事兒。”我笑著點頭說：“嗯，好。那啥，吳叔，既然你沒事兒，我就先回去了，七嬸那邊等著急。”
吳勇點點頭，我緩緩?fù)顺?01，關(guān)上房門。站在門外，我仍舊能聽見狗叫聲，看來狗還真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吳叔沒事兒，三人松了口氣。走出四十棟后，三樓的陽臺上，那狗還在叫。四十棟跟b區(qū)出口挨得比較近，大概也就一百米左右的樣子，我們走出b區(qū)，那狗居然還在叫。看了尹秋水一眼，我笑說：“你還真招狗咬，上輩子不會是呂洞賓吧？”
“切。”蘇文奇忍不住嗤笑說：“他上輩子要是呂洞賓，那我就是齊天大圣。”
尹秋水沒說話，他聳了聳肩，很郁悶的看著我。走出陽光花園，在出租車上尹秋水提醒我說：“你給趙建華打個電話吧，王金言沒來找吳勇，說不定是去找趙建華去了。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要是有可能，最好把他們集中起來，人多點子多，沒準兒就能找到方法。”
我點頭，給趙建華打了個電話。“嘟……”電話響了一聲之后，便被接起。電話那邊，哭聲連連。我心里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喂，你是誰？我是他妻子馬山紅，老趙昨晚被人殺了，嗚嗚……”我拿著手機沒說話，呆呆望著前方。
下一秒，我撲到前排座位的靠背上，朝出租車司機大喊：“師傅，快，快把車開回去！”
下車之后，我朝陽光花園b區(qū)四十棟跑去。尹秋水和蘇文奇跟在后面問：“玉玲，你跑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一邊跑一邊說：“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趙建華死了，昨晚死的，我懷疑剛才那狗并不是在沖著你叫。”
蘇文奇說：“你的意思是，王金言已經(jīng)來了？”
“嗯。”我點了點頭。
我們?nèi)嗽俅蝸淼絙區(qū)40棟，上了3樓猛然撞開門。“?。?rdquo;我往里一看，忍不住尖叫起來。
吳勇倚靠在逍遙椅上，瞪大雙眼已經(jīng)死了。而在他嘴里，塞了一大塊血淋淋的肉。仔細一看，是一只剝了皮的狗。
尹秋水順著地上的血印走到陽臺，在那里找到了剝落的狗皮。“滴答，滴答……”廚房破舊的水龍頭滴著水珠，整個屋子里靜的出奇，舊式fm收音機里的女人正在唱戲，竹板滴滴滴滴作響。就在這時，廁所的淋浴器突然打開，水流從高處落下，簌簌作響。
蘇文奇見我背靠著墻，十分害怕。他走到廚房，檢查一圈出來說：“沒事，什么都沒有。”尹秋水走過去，低頭關(guān)掉收音機說：“看來，我們還是來遲一步，走吧，人已經(jīng)死了，還是交給110來解決吧。”說完，尹秋水拉著我，走出了301吳叔的家。
回去的路上，我蜷縮在車里，一言不發(fā)。以前我從未想過生死會如此貼近我的生活。吳叔鮮活的生命，居然在短短不足一個小時的時間里死亡。回到家后，我卷了棉絮靠在床頭，尹秋水和蘇文奇一左一右坐在床邊守護著我。
我心里害怕，腦子里反復(fù)不停重演著在301那一幕。雖然我在xx殯儀館做化妝師已經(jīng)有6年之久，自以為看淡了許多人世間的事情，但當這些事情貼近我的生活時，當我聞到死亡氣息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這六年像是活在夢中。現(xiàn)在更恐怖的是，夢醒了！
蘇文奇說：“秋水，你說王金言多久來？”尹秋水沒說話，拿起一包姨媽巾砸在蘇文奇懷里。
蘇文奇低頭看了一眼姨媽巾笑說：“哈哈，這包是檸檬味兒的，是我最喜歡的氣味，玉玲老婆，你什么時候換。”我扭頭看了他一眼，用力裹了裹被子。
尹秋水板著臉說：“文奇，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把你那套收起來。”蘇文奇低頭看著姨媽巾笑笑說：“好啊，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尹秋水皺眉說：“什么？”蘇文奇說：“你會為了玉玲去死嗎？”
我扭頭看向尹秋水，捫心自問，我是不會愿意為了他去死的。尹秋水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死了就魂飛魄散，玉玲要是死了，我還能看見她。”蘇文奇朝他豎起大拇指說：“好樣的，那要是玉玲和我們一樣了呢，到這個時候，你會愿意為了玉玲去死嗎？”
尹秋水沉聲說：“我會的，如果沒有玉玲，存在也就沒有了意義。”
我心里一暖，都說女人好哄，其實我更容易。雖然不知道尹秋水說的話是不是真心，但跟我對他比起來，已經(jīng)好了太多。蘇文奇皺眉說：“你真的愿意，要不要再想想？”
“夠了！”我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我看向蘇文奇說：“你別老問別人，想想你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兒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蘇文奇聳了聳肩說：“好吧，算他合格了。玉玲，我這樣做那可都是為了我們，你知道的，我又沒什么實力，到時候王胖子找來，就只有靠秋水跟他打。要是秋水對你的心不忠，到時候他逃跑了，我們兩個可真就成了苦命鴛鴦。”
尹秋水瞪了他一眼說：“你放心，就算我逃跑，也要帶著玉玲一起逃跑，到時候王胖子這塊大肥肉就交給你，你可不要辜負黨和國家對你的期望啊，文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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