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手卻沒有預(yù)期得痛,軟綿綿的觸感好像是打在棉花上。
我不甘心地再次砸上去,卻迎上了蘇海痛心的眼神,“曉曉,你別傷心了,如果我注定是你命中曇花一現(xiàn)的過客,但只要你曾喜歡過我,心里有過我,我就值了!我唯一后悔的一件事,是沒有品嘗過你。當(dāng)時是怕傷害到你,打算你的靈氣再多提升一點來,沒想到此后卻再也沒有機(jī)會了。”
“不!不會的!一定還有辦法的,事在人為?。e放棄,我們都不要放棄好不好?”我拼命敲著鏡子,卻絕望地發(fā)現(xiàn)蘇海的身形越來越淡,我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突然,一雙手猛地拽住我,使勁把我往后面拉,與此同時鏡面開始使勁波動。
“好了,時間到了!冥鏡要關(guān)閉了!”秦伯的聲音猛地傳來,他的力氣居然大得出奇。
不!不!蘇海別走啊!我使勁掙扎起來,一絲鮮血滲出嘴角,我只覺得五臟六腑撕心裂肺地痛,痛得簡直不能呼吸。
“秦伯,秦伯,快帶她走,回到她該有的世界!毀掉與我有關(guān)的所有記憶,讓我和陰陽客棧徹徹底底從她腦海里消失!”
憑什么!你憑什么做這樣的決定!蘇海,我恨你,你太過分了!為什么要這樣殘忍地隔斷我們之間所有的瓜葛???
“曉曉,別恨我,接下來你會得到重生的,忘了前塵的種種吧!”一口鮮血噴灑出來,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但蘇海的最后一句話還是清清楚楚鉆進(jìn)了我的腦海里,“秦伯,我要她徹底忘記我,生生世世?。。?rdquo;
我恨得咬緊了牙關(guān),但眼睛卻不受控制地合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聽到一陣說話聲。
“醫(yī)生啊,我女兒這是怎么了?前幾天好不容易醒了,第二天又昏過去了,這……”
一雙涼涼的手捏住了我眼皮,我略略動了一下,耳旁傳來驚呼聲,“哎,你看啊,她的眼皮在動,是不是要醒了?”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老媽關(guān)切的臉映入眼簾,一個穿著白大褂衣服的男人正站在床邊微笑地看著我。
“曉曉,曉曉,你怎么樣了啊?你昏迷了好幾天這可嚇?biāo)览蠇屃恕?rdquo;老媽連忙撲上來抱住我。
“沒事,我沒事,老媽你就放心啦。”我伸手摸摸額頭,感覺頭好痛,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是葉曉曉吧,我是你的主治醫(yī)生祝棋,你昏睡了很久,現(xiàn)在感覺頭部不適是正常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我。”我朝祝棋點了點頭,微笑地回應(yīng)著。
說完,他轉(zhuǎn)身走出了病房。我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他的臉,嘻嘻,這個祝棋長得真好看,好像都教授啊。
猛地,我捂住了嘴巴,在祝棋轉(zhuǎn)身的霎那,露出的后背上竟趴著一個長頭發(fā)的女人,沒有身軀,就那么光禿禿一個頭,好像是捆綁在他背上似的。
那個女人好像察覺到我的目光,竟轉(zhuǎn)過來對著我詭異地一笑,露出沒有牙床的嘴。
我嚇得連忙縮到被窩里,瑟瑟發(fā)抖,老媽不明就里,一個勁兒嘮叨著,“唉,我以后可再也不敢出去旅游了,一走你就出事,這回可把我嚇得夠嗆。”
“我?我出什么事了?”
“啊?你該不會是失憶了吧?這,我得馬上找醫(yī)生反應(yīng)這個問題。”老媽著急地要往外跑,我一把拽住了她。
“沒,沒事,我只是睡久了,這腦子有點斷片。你就說說我是怎么受傷進(jìn)醫(yī)院的?其他的事我都記得,你是我最親愛的老媽葛松梅,對不?”
老媽舒了一口氣,“這就好,你還沒忘本!你是半夜出了車禍,被送到醫(yī)院的,啥傷都沒有就是昏迷不醒??勺铍x奇的是你坐的車,竟然是紙糊的冥車,你說你這孩子是不是撞鬼了?不行,你出院后我得帶你去拜拜菩薩。”
紙糊的車?半夜?突然我腦子里靈光一動,我全想起來了,冥婚!鬼別墅!這些場景在我腦子里穿梭,當(dāng)然還有那個霸道的韓景明!
“你不知道當(dāng)時我剛剛下飛機(jī),接到了江阿姨的電話,說你出了車禍,老媽嚇得腿都軟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幸好凡事都是你江阿姨幫襯著打點,你好了后可要好好謝謝人家……”這一問可把老媽的話閘子打開了,開始喋喋不休地念叨起來。
江阿姨?我怎么忽視了這個人物呢?當(dāng)初去鬼別墅就是她介紹的,她在這里面是充當(dāng)?shù)氖裁唇巧??不知情還是同謀啊?這件事接下來一定要查查。
這時,我忽然看見窗口上有個小孩坐在那兒朝我笑,不禁驚呼起來,“快下來,危險!”
老媽一下跳了起來,摸摸我的額頭,“曉曉,你怎么了?你在叫誰???”
我連忙指著窗口,“你看啊,那上面坐著一個孩子,這多危險??!大人也不管管她。”
“你胡說什么???這哪兒來的小孩啊,這里是六樓好不好?”
“你,你,你看不到啊!那小孩西瓜頭,大約十來歲,穿著一套迷彩服。”我急了,迫不及待地描繪出小孩的相貌特點。
不過,這時我忽然發(fā)現(xiàn)那孩子不見了,難道一切是我的錯覺嗎?
老媽猛地變了臉色,一把捂住嘴,“我的天哪,那,那不是小凡嗎?你真的看到他了,可他昨天就死了??!”
“啊!他死了?他得了是什么病?。?rdquo;
“小凡這孩子很乖很懂事的,可惜得了白血病,他家里條件不好,但他媽媽打算回去賣房賣地都要救他,可他的爸爸卻想放棄,覺得年輕完全可以再生一個健康的。兩人就在這里爭執(zhí)起來,當(dāng)著孩子的面,我都勸了好幾次了也沒用。后來小凡的爸爸說出去湊錢,就再也不見蹤影了,小凡媽又要四處借錢又要照顧孩子,看著太讓人心酸落淚了。三天前是小凡的生日,醫(yī)生和護(hù)士湊錢給小凡買了蛋糕和新衣服,大家熱熱鬧鬧地給他慶生。
沒想到,這卻是小凡在世的最后一個生日。第二天夜里,他悄悄從這里跳了下去,沒驚擾任何人,只留下了一張字條,媽媽我走了,別傷心,我在天上看著你笑呢。小凡的媽經(jīng)不住這樣的打擊,當(dāng)場瘋了,后被農(nóng)村趕來的老父親接走了。”
“他,他就睡在我旁邊嗎?可是我不是醒過一次嗎?怎么沒看見過他?”我指著旁邊的一張空床問道。
“小凡是你第二次昏迷當(dāng)天進(jìn)來的,這不沒幾天,好好的一個孩子就走了。其實主任已經(jīng)開會制定好了最佳治療方案,小凡是有希望痊愈的,就怪他那狠心的父親罵得話句句戳心。”
我起身走向旁邊的空床,伸手撫摸著,仿佛上面還帶著他的體溫。
這時,我聽到一句輕輕的呼喚,“姐姐!姐姐!”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小凡居然又出現(xiàn)在了窗口。他輕輕地對我笑了一笑,然后轉(zhuǎn)身往下一躍。
“不要啊!別跳??!”我不由地?fù)涞酱斑叴蠼小?/p>
老媽嚇得一把抓住我,“曉曉啊,你不要嚇老媽??!你和小凡沒有過交集,他在時你都是在昏迷中,按理說他是不可能纏上你的啊!要不,我們馬上轉(zhuǎn)病房,不,轉(zhuǎn)院!”
我一把扯住了老媽,抹了抹臉上的汗,“沒事,沒事,小凡是不會傷害我的??赡苁且驗檫@是他最后呆的地方吧,他回來看看。”
老媽忽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盯得我發(fā)毛,“老媽,你怎么了?你不要這樣看我啊,我害怕!”
“不,不,你怎么可能看到這些臟東西的?當(dāng)年李阿婆不是徹底封了你的眼睛嗎?難道現(xiàn)在失效了?”
“你說什么?我具有陰陽眼?我一直都能看到那些朋友?”我驚訝地快要跳起來。
“是的,這也是要把你送到殯儀館上班的原因之一,雖然當(dāng)年封了你的眼睛,但是你體內(nèi)的陰氣太強(qiáng)了,必須要以陰制陰才行。”
“所以殯儀館上班是注定的,我的命運(yùn)老早也是注定的,我根本就無法擺脫,無法抗拒的是不是?”我心里猛地升起一團(tuán)火焰,令我竭斯底里大吼起來。
老媽顯然嚇壞了,連忙握住我的手,“曉曉,你不要這樣,老媽不求你什么,只求你平平安安呆在我身邊就好,真的,即使一輩子這樣都行。”
我卻使勁甩開老媽的手,腦子里忽然蹦出一個聲音:不要!不要接受這樣的命運(yùn),葉曉曉,沒人能左右你的人生的。
我一下覺得頭好痛,好重,拼命捶打著頭想甩開這個聲音,但是卻是徒勞的。
老媽走過來拼命抱著我,我使勁全身力氣一推,“滾開,別來煩我!”
這時,我無意碰到了手腕上那根紅線,腦子里一下靜了下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但接下來我愣住了,病房里只有我一個人,老媽呢?不是剛才都還在這里嗎?
猛地一股陰風(fēng)吹來,我抬眼看向窗臺,他,他又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