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姐慢吞吞地發(fā)動了甲殼蟲,不過她并沒有照著我說的去八門村,而是直接把車開回了店里。至于那輛黑色面包車,一路上都沒有再出現(xiàn)。
“汪汪!”
我剛在床上躺下,便聽到門外傳來了狗叫。起床打開門一看,發(fā)現(xiàn)小饞饞正站在門口對我搖尾巴。
“薛姐呢?”我居然問一條狗這樣的問題,它除了汪汪的叫,能給我別的答案嗎?
小饞饞汪汪地叫了兩聲,然后進(jìn)了門,鉆進(jìn)了它的狗窩。
我往薛姐家門口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原本是停在馬路邊的甲殼蟲不見了??磥硌闶浅鲩T去了,否則她不會把小饞饞還給我。
大晚上的,薛姐這是跑哪兒去了???
我拿出手機(jī)給她打了個電話,可傳來的聲音是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
有輛出租車開了上來,就算是白天,開上來的出租車都很少,更別說大晚上的了。我有些好奇那出租車是來干什么的,因此便等在了門口,在那里看。
出租車停了,直接停在了藥店門口。車門開了,一個老頭走了下來。
趙教授?從車上下來的居然是趙教授。
“師弟,晚上睡不著,過來找你聊聊天。”趙教授笑呵呵地跟我說。
大晚上的,在火葬場這地方,跑來找我聊天。我怎么聽,怎么有一股子大半夜我沒事,跑來爬你家窗戶的意思???
“汪汪!”原本已經(jīng)鉆進(jìn)狗窩的小饞饞跑了出來,對著趙教授就是一陣狂吠。
“你去弄了只小狗啊?這狗還挺認(rèn)生的。”趙教授說。
認(rèn)生?剛把小饞饞抱回來那天,薛姐來我這店里,它都沒這么叫。平時有人路過,它也沒像這般叫過?趙教授一來,小饞饞便吠得如此厲害,絕不是認(rèn)生這么簡單。
“這是客人,別亂叫,快回你的狗窩去。”我兇了小饞饞一句。
那小家伙“嗚嗚”了兩聲,像是在表達(dá)不滿,不過它最終還是選擇了聽話,回了它的狗窩。
我把趙教授請進(jìn)了店里,還泡了一壺茶,說邊喝邊聊。
那小東西平常都是很懶的,一進(jìn)狗窩里就會趴著呼呼大睡。但今天它很是反常,一直立著它的小腦袋,用那對水汪汪的狗眼睛死死地盯著趙教授。
“聽說你接了陳凡那事?”趙教授擺出了一副不經(jīng)意的樣子,問我。
“不能說接,也不能說沒接。”我說。
“我沒太聽明白,你能說清楚點(diǎn)兒嗎?”趙教授問。
“我接陳凡那事的前提,是陳家得先付錢給我。到目前為止,我一分錢都沒拿到,所以不能算接了。”若要取之,必先予之。我想在趙教授的嘴里套點(diǎn)話,因此跟他多說了幾句。
趙教授“嗯”了一聲,然后端著茶杯在那里喝了起來。
趁著這機(jī)會,我問他知不知道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車?
“黑色面包車?你在哪里看到的?”趙教授有些激動,看來我問對人了,他知道那玩意兒。
“陳家住的那別墅區(qū)的大門外。”我說。
“那黑色面包車你可招惹不起,看到它躲遠(yuǎn)點(diǎn),誰要是走近了,誰就得倒血霉。”趙教授一臉嚴(yán)肅地說。
“你能跟我說說那面包車是怎么一回事嗎?”我問。
“說不得,那車說不得。八門村的事,全都說不得。”趙教授站了起來,說天也不早了,他該回去了,讓我早些休息。
走了,趙教授就這么走了。
他說面包車的事說不得,緊接著又像無意中說漏嘴一樣,扯了句八門村的事都說不得。這不明擺著是在告訴我,那輛黑色面包車跟八門村有直接關(guān)系嗎?
面包車的事,薛姐絕對知道。但當(dāng)時她跟我打馬虎眼,不肯告訴我。我說要去八門村,她也不帶我去。
薛姐應(yīng)該是不會害我的,她不讓我去,應(yīng)該是怕我傻不拉幾地跑去冒險,出什么事。
之前我要找趙教授的時候,他電話打不通?,F(xiàn)在我壓根兒就沒想著找他,他卻主動上門來把黑色面包車和八門村有直接聯(lián)系的消息透露給了我。在說完之后,還離開得這么急,他這是故意想把我引到八門村去的意思嗎?
要單單只是為了陳家的那一百萬,我絕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去八門村。但是,一想到我爸媽的事跟八門村有關(guān)系,我便想去查上一查。
從小我便沒有爸媽,但這么多年,不管是過年還是清明,爺爺都沒帶我去給爸媽燒過紙,而且,我們夏家祠堂里,也沒有我爸媽的牌位。
有一年清明我跟爺爺提過,要不要給我爸媽燒點(diǎn)紙。結(jié)果爺爺甩手就是一巴掌給我呼了過來,說我好的不想,成天想些什么玩意兒。
聽爺爺那意思,我爸媽應(yīng)該沒死。但我問他爸媽在哪兒,他不肯告訴我,還說我不要去想了,就把自己當(dāng)成是一個沒有爹媽的孩子便是了。
說我爸媽沒死,又說我是個沒有爹媽的孩子,在我爸媽的這個問題上,爺爺總是出現(xiàn)各種矛盾,讓我怎么想都想不通。
我得再去一趟八門村,一定要搞清楚我爸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收拾了一下,把能用上的東西,都裝進(jìn)了小藥箱里。
就在我出門的時候,小饞饞汪汪地跑了出來。它擋在了我身前,意思是不讓我走。
我知道小饞饞這是為了我好,但就算是再危險,我也必須得去。我都二十好幾了,不能再這么稀里糊涂的,連爹媽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回你的狗窩去。”我從小饞饞的身上跨了過去,那知我剛走了兩步,它就沖了上來,一口咬住了我的褲腿,蹬著四條小腿,把我往后扯。
“放開我!”我喊了小饞饞一聲,可它不聽話,就不把嘴松開。
不得已,我只能伸手去掰開了它的嘴。小饞饞畢竟只是一只小狗,力量有限,它的嘴很容易就被我給掰開了。
“嗚嗚……嗚嗚……”
小饞饞淚汪汪地看著我,嘴里發(fā)出的是哀鳴的聲音。
雖然心里很是不忍,但我還是咬了咬牙,提著小藥箱向著下面主干道去了。
我沒有回頭,剛走到主干道那里,就看到一輛黑車。去八門村那種地方,一般的出租車是不會去的,只有坐黑車。
車在起步之后,后視鏡里面出現(xiàn)了一只狂奔的小狗。是小饞饞,它居然追來了。車已經(jīng)加速,但它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停車!”我喊了黑車師傅一聲。
我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小饞饞一下子跳進(jìn)了我的懷里,還在那里嗚嗚嗚的。
“我必須去八門村,要不咱們一起去?”我說。
“汪汪!”小饞饞這是答應(yīng)了,它還搖起了尾巴。
爺爺把小饞饞給我,肯定有他的道理。干我們這行,在有些方面,狗比人還要厲害。農(nóng)村家家戶戶都養(yǎng)狗,除了防賊,還有另一個作用。
在農(nóng)村生活過的人都知道,尤其是在晚上,只要有一家的狗叫,別家的狗立馬就會跟著叫。但很多時候,大家起來一看,村子里并沒有進(jìn)賊,也沒有賊來過的痕跡。
開黑車的,像八門村那樣的地方,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不過,這黑車師傅的口風(fēng)很嚴(yán),我一句話都沒能套出來。
黑車師傅把我甩在了離八門村至少還有兩三公里遠(yuǎn)的地方,他說所有的黑車,都只敢把人送到這里,不能再往前了。他可以少收我十塊錢,剩下的路我自己走。還說什么他孩子還沒養(yǎng)大,不能為我這一兩百塊錢的業(yè)務(wù),惹一身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