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的步步緊逼,讓我很為難。我看了江慕堯一眼,又無奈地看了看周懷謹,現(xiàn)在是徹底不知道該怎么抉擇了。
說實話,我現(xiàn)在感覺很累,如果不是為了我媽,如果不是知道下輩子也會陷入被索命的循環(huán),我現(xiàn)在肯定寧愿赴死也不愿意再這樣擔驚受怕。那樣的話,就能跟江慕堯一起找個僻靜的地方廝守這剩下的一年時光了,那種日子比起現(xiàn)在的擔驚受怕好多了。
周懷瑾動了動嘴巴,終究是什么話也沒說。
我悲哀地看著江慕堯,內心十分矛盾。他忽然隱了身形,湊到旁邊悄聲對我說:“伊伊,答應他吧,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周旻一直反感和鬼物結盟,但他之前對你我來往的態(tài)度并沒有這么堅決,眼下突然這么反感我肯定是有原因的。伊伊,他很有能力,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決你身上世代循環(huán)的噩運。等這事解決了,別的都可以另想辦法,我只希望你平安。”
江慕堯的一番話說得我鼻子發(fā)酸,看他之前在竹林里的言行舉止,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鬼物,可他為了我居然妥協(xié)成這樣,叫我說什么是好?
周叔一直靜靜地盯著我,江慕堯隱去身形的時候他只微微皺了下眉頭,沒有別的大反應。
雖然得了江慕堯的鼓勵,我卻還是什么也說不出來。
江慕堯急得一直在旁邊催我,他讓我不要感情用事,我感覺他對我的事情比我自己還要上心。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我才艱難地開口:“周叔,我答應你。”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都哽咽了,不過是敷衍周叔的話我為什么說這么說不出口?
“答應我什么?把話說全,丫頭。”
“我一直都很信任您,我保證,以后您問什么我就答什么,絕對不隱瞞。關于江慕堯,您非不同意我跟他來往的話我就盡量不再跟他來往……”我瞄了一下周懷瑾,至于跟他的事情我不能答應,所以我猶豫了兩秒,沒有繼續(xù)往下說。
周叔這才緩下臉色:“伊伊,不是我逼你,你還年輕,很多時候經(jīng)不住誘惑也正常。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信了鬼物的話才會痛失最愛,今生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跟她見上一面。”
他唏噓不已,緩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丫頭,我知道你是在敷衍我,不過我要你記住剛才說的這些話,做出承諾就要做到,做不到以后出了事也別怨我。我沒辦法監(jiān)督你跟他之間的來往,但是你既然讓我?guī)湍愕拿?,以后就一定要對我說實話,最好不要再有任何隱瞞。”
我聽明白了,肯定是周叔覺得我隱瞞的某件事給他帶來了麻煩,而且還是大麻煩??v觀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除了在竹林里困過一段時日,周叔好像也沒出過什么大事,我很困惑。
江慕堯從剛才起就沒再吭過聲,隱了身形之后也沒再出現(xiàn)過,我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周叔說完那些話就擺手讓我們出來了,出門就看到苗苗姐在外面候著,指著周懷瑾那間房努了努嘴:“你們今晚趕緊把鬼樓里里外外都給我搜一遍,該查的查,別隔幾天才弄到個線索,沒工夫磨磨嘰嘰。”
我沒反對,跟周懷瑾也不是第一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主要他很本分,我放心。
他讓我先進去的,他跟苗苗姐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什么,我隱約聽到他在問“師傅今天怎么了”。我沒機會偷聽,進了房就輕輕叫喚起來:“江慕堯?你在嗎?剛才我說的是盡量不跟你來往,沒說不見你。你在嗎?”
我一連問了好幾遍,那個低音炮般讓人著迷的聲音才在我耳邊響起:“伊伊,我在,好好兒跟著他們,白天我會躲在懷表里一直在你身邊守著。你且安心看周旻怎么幫你破解。”
“好。今晚我要跟小周哥睡一張床,你別吃醋。我只把他當哥,我們不會做出格的事情。”待會兒等周懷瑾進來,他肯定要生氣,我先解釋為好。
隔了半天才聽到他輕輕地應了一聲,感覺他像是調節(jié)了許久才壓制住心底的怒氣。
我洗漱好后有人進來了,是苗苗姐,她端了一杯果汁給我,說是美容養(yǎng)顏。她難得對我這么熱情,我也就沒拂她的好意,可喝完后沒多久眼皮就開始往下耷拉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把我扶上了床,我隱約聽到周懷瑾進來了,他問苗苗姐對我做了什么。
右手猛地冰了我一下,迷糊的神智稍稍清醒了點,不由自主的困倦也有所緩解。
“……就是安眠藥……你緊張什么,待會兒你也吃點,別動不動就驚醒,到時候什么也查不到……什么危險不危險的,我今天晚上看著你們,真不對勁我會把你們弄醒的。”
“姐,師傅今天怎么了,為什么非逼著伊伊斷絕跟江慕堯的來往?伊伊的事情上江慕堯能提供不少線索,真斷了也不見得是好事。”
聽覺越來越清晰,不過眼皮沉得壓根睜不開。周懷瑾的問題正是我關心的問題,所以我掙扎著不讓自己睡著。
房里靜了片刻,然后我感覺有人走過來擋住了照在我臉上的燈光。應該是苗苗姐走近檢查我有沒有睡著,因為周懷瑾的聲音從后面?zhèn)髁诉^來:“姐?什么事情不能讓伊伊知道?你就說吧。”
“這幾天師傅的后背一直發(fā)癢,這個你總知道吧?下午你引楊喬離開的時候,師傅癢不過就讓我?guī)退麚蠐?,我撓出一手的血來?rdquo;
楊喬?可能他已經(jīng)知道王曉晴被周叔打散了魂魄,跟著我們恐怕是想找機會報仇。哎,這家伙真是陰魂不散。
“???師傅的背出了什么問題?回來的時候你們怎么沒跟我說。”
“秦葉杳一直跟著,說出來不是要被他聽到!你還記得被伊伊摸一下就不見了的紅眼龍圖嗎?師傅的后背上也出現(xiàn)這樣一個圖案,不過那龍的眼睛沒顏色。師傅仔細回憶過,這段日子只有當初在枯井開被鬼東西拍過背,大概也是從枯井里出來之后他的后背開始發(fā)癢的……”
整個房間頓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我甚至能聽到周懷瑾因為震驚而加重的喘息聲。
我很快陷入昏睡之中,只不過一進入鬼樓我就莫名開始心悸。嬰靈的啼哭從來都沒間斷過,那種撕心裂肺每次都聽得我心跳不正常。
“別怕,我在。周懷瑾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入夢,我先帶你上去看懸棺。”江慕堯很快出現(xiàn),摟住我的腰就往上躍去。
他如履平地一般停在房梁中間的棺材旁時,我不小心低頭看了一眼,立馬嚇得頭暈,抱緊了他的腰不敢動彈。
“伊伊,這是你的夢,所以樓里的很多東西都是按照刻在你靈魂上的記憶復原的。”
我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等他抽開棺材蓋后,一股特別濃郁的霉臭鋪面而來,熏得我差點暈過去。
他看了我一眼,率先探頭看棺材內部。
我也不知道里面躺著什么,心驚膽戰(zhàn)地看進去時,只看到一架骷髏。
“如果你生前沒看到過棺木里的東西,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便也不真實。你要盡力摒除心里的恐懼,不要生出別的雜念,不然你們查到的很多東西都不一定真實。”
他說著就把我?guī)Щ亻L廊,不見了蹤影。
身后響起一陣倉促的腳步聲,是周懷瑾來了。他看到我安然無恙后,才長吁了一口氣:“伊伊,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們從最左邊那一件開始看吧,要抓緊時間了,天亮以后還要準備幫秦老板驅邪的。”
我猶豫了下,還是把江慕堯剛才告誡我的話道了出來。
周懷瑾的臉色微微泛白,熠熠發(fā)光的眸子里浮上痛惜:“伊伊,他又來找你了嗎?你……真的不能跟他撇清關系嗎?我想……”
“小周哥,我一直都想有個哥哥,認識你之后我感覺這個夢想實現(xiàn)了。”我狼狽地打斷他的話,趕緊往別處看。別來了,今晚的事情我還沒消化完,真的不像再應付這份不應該出現(xiàn)的感情。
他知趣地沒有吭聲,不由分說地拉住我的手臂就朝最左邊那間房走去。
嬰靈的啼哭越來越近,我腳下一頓,突然生出個問題:“小周哥,為什么每次嬰靈都是從很遠的地方往這邊爬?我每次進鬼樓的地方都是剛才那個房間,嬰靈為什么不在那間房等著我?”
“嬰靈那么小,心智不全,不懂思考那么多。不過……他每次肯定都是從他當年喪命的地方爬過來的,待會兒我們去找找,說不清可以化解這份怨氣。”
他說著就推開了最左邊那間房,灰塵嗆得我們連連咳嗽,房間正中央居然有個女人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