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東西,我背著包離開教學樓。
這個時間,天色已經(jīng)黑得特別厲害,而且空氣特別的悶,校園里面的人也非常的少。若不是現(xiàn)在我看到的東西都有色彩,我肯定會誤以為正身在鏡中世界。
天上密布著烏云,看不到星星和月亮,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我站在教學樓的門口,撥通佟靈電話:“你們?nèi)ツ牧耍?rdquo;
佟靈略帶調(diào)侃的語氣說:“明天見吧,或者你去賓館開個房間,我一會把人給你送過去?”
我連忙說:“別,那就明天見吧。對了,我去買夜宵,要不要給你帶點什么?”
佟靈笑著說:“算了,現(xiàn)在忙著呢。對了,你還有林燕的照片沒有,發(fā)我一張,最好是全身的。”
聽到林燕的名字,我的心有些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佟靈這是要干嘛,問她她卻說保密,于是連忙打開相冊,瀏覽我已經(jīng)很長世間都不敢看一眼的林燕生前照片。
曾經(jīng)的笑顏如花,曾經(jīng)的溫柔恬靜,如今都已經(jīng)成了回不去的曾經(jīng)。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嬌嗔佯怒,壓抑得我喘不過氣來,看得我無法克制的流出了眼淚。
一個小保安這時走了過來,有些關(guān)心的問:“同學,你沒事吧?”
回憶被打斷,我忙抹掉眼淚,說了聲“沒事”,快速挑了張照片發(fā)給佟靈,然后落荒而逃。
說是買夜宵,但我卻買了一提啤酒,然后又一次醉得不省人事。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記得我拉著小奶狗陪我喝酒,后來有沒有把它送回去卻忘記了。
當我第二天被佟靈電話吵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中午,小奶狗并不在我的旁邊。
“在哪呢?”佟靈的心情好像特別的好,聲音聽起來很歡快。
“在寢室,你們呢?”我一邊說著,一邊翻出來一根煙點上,只抽了一口,就又覺得有些頭暈。
佟靈問:“你不會才睡醒吧?昨晚又喝酒了?”
“嗯。”
佟靈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后說:“洗干凈了下來吧,我們在你寢室樓下等你。”
掛斷電話之后,我有些磨蹭的洗漱一番。
按理說,我將迎接來的是一場短期的戀愛,該興奮或者激動才是,但我卻真的一點興致也沒有,因為對象是一個女鬼,更因為我覺得對不起死去的林燕。
在佟靈又一次打來電話催我的時候,我已經(jīng)洗漱完畢,心不甘情不愿的隨便套了件衣服下樓出了寢室。
外面此時飄著小雨,整個世界都是霧蒙蒙的一片,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讓我想不到的是,當我看到不遠處佟靈身邊的那個女孩時,整個人如遭雷擊,腦中“轟”的一聲,愣在原地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在一把小花傘下,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正面帶微笑的望著我,她的發(fā)型、她的服飾、她給人的感覺……
在那一個瞬間,我甚至以為那女孩是復活的林燕。
佟靈沖我招手大喊:“還看什么,快點過來啊。”
我心亂如麻,大腦有些短路,滿臉迷茫的跑了過去,鉆進了佟靈的那把傘下。
佟靈皺眉推了我一把說:“去那邊啊,躲我這里干嘛?”
再抬頭去看那女孩,我驚訝的認出,那小花傘下正看著我微笑的,居然是苗小雨。
“這……這……”
我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佟靈強行把我推到苗小雨旁邊說:“什么這這那那的,從現(xiàn)在開始,享受你們的二人世界吧。不用謝我了。”
說完,她竟然轉(zhuǎn)身就走,只留下了尷尬的我和苗小雨。
苗小雨此時有些靦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半晌一句話也沒有說。
其實我此時心中有些氣憤,不是很理解為什么佟靈要選擇苗小雨。她這是在考驗我,還是成心戲弄我?
我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那個,苗小雨啊……呃,對了,我接下來該怎么稱呼你?”
苗小雨抬起頭看向我,臉還是那張臉,但是眼神卻不太一樣,少了些清澈,多了幾分惶恐。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盯著我看,看得我有些發(fā)毛。
于是我又說:“我還是叫你小雨吧,省得其他人懷疑。”
她低下頭,細若蚊蠅的小聲說:“可以。”
接下來,我們又尷尬的站在傘下,誰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
有些同學從旁邊經(jīng)過,看到苗小雨此時的裝扮都嚇了一跳,估計也當成了林燕復活,但仔細看后,認出苗小雨,再看向我的眼神大多都是佩服加調(diào)侃,使我和苗小雨之間的氣氛更顯尷尬。
“要不,我們換一個地方吧,這里人太多了。你喝奶茶嗎?”我現(xiàn)在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再在寢室樓門口站著,實在是太顯眼了。
苗小雨又低聲說:“可以。”
我從她手里拿過雨傘,她稍作猶豫,有些僵硬的挽住了我的手臂,然后,我也變得僵硬了起來,尤其當她柔軟的胸部不經(jīng)意碰到我的胳膊時,我都會像觸電了一樣本能向旁邊躲一下。
一路上我們兩人都沒再說話,我故意把傘沿壓低,防止被其他人看到。
不知不覺,我?guī)е缧∮陙淼搅宋耶敵跖c林燕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并習慣的點了林燕最喜歡的奶茶三兄弟,點完才想起來問苗小雨可不可以。
苗小雨還是那副靦腆的模樣,低著頭小聲說:“可以。”
此時,我倆都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么僵硬,雖然她還是抱著我的手臂,但我倆之間卻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看起來非常的別扭。
奶茶好了之后,我倆躲在傘下,站在路邊沉默的喝著奶茶。
陸雪的性格實在是太內(nèi)向了,好像剛剛見面開始到現(xiàn)在,我就聽她說過“可以”兩個字,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
我正想著接下來該怎么辦的時候,卻收到了佟靈的短信:“只有三天時間,祝你玩的開心。”
她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說陸雪要霸占苗小雨的身體三天?也就是說,我要和她保持這樣的關(guān)系三天?
正皺眉胡亂猜測的時候,苗小雨輕輕拉了一下我的手臂,然后指著一個方向讓我看。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禁一愣,因為我竟然看到一只濕淋淋的黑色小狗在細雨中向我這邊跑來。
這狗怎么看著這么眼熟?好像……這不就是我召來的那只小奶狗嗎?
它那樣子很可憐,跑到我的腳下昂首沖我吠叫,竟是在對我說:“你居然灌醉我就跑了,害我好找,你卻在泡妞,我跟你拼了!”
然后,它竟然真的撲到我的鞋上照著我的腿就咬了一口。
別看它長得小,但下口真黑,一口咬下來就讓我見了血,留下了兩排血牙印。
苗小雨嚇了一跳,驚叫一聲就躲到了我的后面,好像擔心小奶狗會咬她。
我忍著痛彎腰將小奶狗拎了起來,齜牙咧嘴的看著它,氣得我想揍他,但看它那可憐的樣子,氣也就消了大半。
帶著小奶狗找到一個避雨的地方,我給佟靈去了通電話,問她短信中說的三天是什么意思。
佟靈說,三天是一個正常人能夠承受被怨靈侵占身體的時間期限。她還提示我,可以把現(xiàn)在的苗小雨就當成林燕來對待,也算是了了我的一個心事。
我說這不一樣,明明不一樣的兩個人,怎么可能就當成同一個人。
佟靈倒是挺直接,說那是我的事,她才不管。
算了,這個事情恐怕暫時只能這樣了,于是我又問她被小奶狗咬了該怎么處理,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佟靈聽后,在電話那頭笑得快要背過氣了一樣,在我極度不滿的又問了幾遍之后,她才笑著告訴我,說陽極世界的生靈都非常干凈,如果我不放心的話,可以隨便找個診所打一針破傷風,狂犬疫苗就沒有必要了。
苗小雨在一旁很文靜的聽我打完電話,然后非常關(guān)心的說要陪我去醫(yī)院。
我擺手說沒必要,直接在學校的附近找了家小診所,花了幾十塊錢打了針破傷風。
從診所出來后,我正想著要不要用通靈術(shù)將小奶狗送回陽極世界的時候,陳雪飛又打來了電話,問我什么時候去接那單買賣,并強烈要求我明天之前必須去一趟。
我打開貼吧客戶端,找到“死尸售后維修”的群,翻看聊天記錄,找到了事主的地址,發(fā)現(xiàn)確實離我們學校不遠。
于是我對苗小雨說:“我有事情要做了,要不,你先回寢室,等我回來再去找你?”
苗小雨低頭沉默了片刻后,搖頭說:“不,我跟你一起去。”
她這話說得非常堅決,我又想到在一起只有三天時間確實很緊張,因此只好同意。
我讓她暫時幫忙照顧一下小奶狗,獨自回到寢室,準備通靈術(shù)所需的通靈十三靈媒。
寢室的兄弟們見我回來都問我什么時候和苗小雨好上了,還問我佟靈怎么辦這類問題,我都避而不答,倉皇逃走。
再見到苗小雨的時候,她已經(jīng)給可憐的小奶狗擦干了身上的毛,抱在懷里非常的親近。
讓我無語的是那小奶狗得了便宜還賣乖,使勁往苗小雨胸上蹭,真是沒有出息。
事主家就在這座城市,打車只要一個小時車程,但考慮到高額的打車費,我選擇了坐公交,用了足足兩個小時才趕到地方。
當我根據(jù)地址找到事主家門的時候,夕陽已經(jīng)西下,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