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九峰鎮(zhèn)尸局,其實是有九座山峰團團環(huán)繞,形成的一個風水局,僵尸是什么?人死之后無法腐爛,反而借助風水地勢形成一種陰煞之物。這玩意兒遇活人就撲,禍害村民不說,就算是山中猛獸遇見了也得喪命。
可九峰環(huán)繞下的鎮(zhèn)尸局,就算是再猛惡的僵尸過來了也得歇菜,埋進土里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得腐爛。這里是僵尸們天然的墳墓,沒有任何僵尸能在這蹦跶起來。
所以張無忍看到這個布局之后就斷定阿諾老頭一定住在這。
我們在村子里找到了唯一一棟還算完好的房子,從旁邊的菜園和水甕來看,應該就是阿諾老頭住的地方。我們趕緊過去敲門,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門是鎖著的。
據(jù)說趕尸匠一輩子不能結(jié)婚,而且相貌奇丑,天生性格怪癖。所以我倆商量了一下,也沒敢闖進去。于是就扛著怒臉尸體站在門口等。這一等可倒好,直接等到了太陽西斜,眼瞅著天要黑了。
我有點著急了,說,老張,咱們不能這樣干等下去啊,那老頭萬一是出去看親戚了咋辦?這荒山野嶺的,怒臉尸體要是再蹦跶起來,咱倆可扛不住。
張無忍也有點無奈,不過他懂得畢竟比我多,說九峰鎮(zhèn)尸局下,就算是尸王也得消停點,我擔心的不是這尸體蹦跶起來,而是擔心在云集寺?lián)屖w的家伙追過來。這荒山野嶺的,把咱倆弄死就地一埋,鬼知道多少年后才能找到。
他這么一說我也有點后背發(fā)涼,眼瞅著太陽下山,夜幕籠罩,就說,不行,我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fā)生,咱們再等一個小時,那老頭要是還不回來,咱們就抬著尸體跑。
我看到張無忍正要說話,忽然間聽到一聲叮鈴鈴的鈴聲從遠處傳來,我瞬間一個機靈,說,有人來了!
我從背上取下十字弩,心說不知道來的是阿諾老頭還是那個戴面具的家伙。
我倆伸著脖子往前看,黑魆魆的夜幕中影影綽綽的像是走著不少人,張無忍見來的人有點多,擔心不是阿諾老頭,拽著我就藏在了一個破房子后面。
我們剛把怒臉尸體放下,腳步聲已經(jīng)靠的很近了。我倆透過破窗戶往外看,頓時覺得有點奇怪。
這些人走路的姿勢怎么這么怪?
來人一共有五個,四個人走在前面,一個人走在后面。因為天色實在是太黑,我也看不清楚他們的面容。倒是張無忍在我身后輕輕碰了我一下,我看到他用手在墻上寫了兩個字,僵尸。
我仔細一看,瞬間覺得脊背發(fā)涼,這些人走路的姿勢僵硬,動作機械,速度不緊不慢,連胳膊都不擺動一下,不是僵尸是什么?
荒山野嶺的廢棄山村,忽然間看到四五個僵尸,要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戴著面具,被靜海和尚給砸了一銅缽的家伙。如果真是他們追過來了,我現(xiàn)在只能期待他們發(fā)現(xiàn)不了我們。
可事情你想的有多壞,他就真的有多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五個人影走到我們藏身的破房子的時候忽然就停了下來,模模糊糊中我看到僵尸似乎轉(zhuǎn)過頭了,死死的盯著這邊。
我心說壞了,趕緊抓住了十字弩,準備先下手為強。張無忍也知道拼命的時候到了,他先用紅繩纏住了大粽子一樣的怒臉尸體,然后抽出了密宗鐵棍,悄悄的爬上了房頂。
結(jié)果他剛爬上房頂,就聽到他說了聲臥槽,然后聽到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就像是有刀砍在了密宗鐵棍上一樣。緊接著張無忍就咣當咣當?shù)膹纳厦娴袅讼聛?。摔的塵土飛揚。
他還沒爬起來就氣急敗壞的喊,老何!快跑!
我哪里肯跑?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個人影猶如大鳥一樣從房頂上撲了下來,抬手就是一箭,也不管打中沒打中,誅魔刺當胸就是一下。
那人反應速度極快,躲過弩箭之后,劈手一奪,誅魔刺就被他給拽住了,我覺得一股大力從對面?zhèn)鱽恚D時拿捏不住,硬生生的讓人搶走了誅魔刺。
我氣的差點鼻子都歪了,老子辛辛苦苦弄個誅魔刺容易嗎?怎么不管是誰都能輕而易舉的搶走?
張無忍雖然還沒爬起來,但是密宗鐵棍已經(jīng)順著地面敲過去,那人猛地一跺腳,竟然把密宗鐵棍給踩在了地上。張無忍連續(xù)抽了兩下,可密宗鐵棍就像是被那人踩的結(jié)結(jié)實實,根本就抽不出來。
緊接著我聽到對方冷哼了一聲,兩個小王八蛋,哪里冒出來的?
我打開攝魂手電,符文光芒四下流轉(zhuǎn),將破房子里照的通亮。滿心以為這個邪魔外道看見攝魂手電后嚇得屁滾尿流,可人家只是瞇著眼睛說,攝魂手電?奪魂十字弩,你們是特案處的那群廢物?
這話一出,我頓時愣住了,再仔細看的時候,哪里是什么僵尸鬼怪?分明是一個長著白頭發(fā),滿面紅光的老頭。
我心念電閃,脫口而出,阿諾老頭?啊不,阿諾老爺子?
說真的,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相信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能在眨眼間把我和張無忍打的屁滾尿流。我也就罷了,張無忍可是練過的,尋常小伙子他一個能打八個,還臉不紅氣不喘的,沒想到今晚卻被一個年近古稀的老頭給撂倒了。
阿諾老頭松開腳,讓張無忍抽出了密宗鐵棍,又把誅魔刺還給我。他看了看旁邊的怒臉尸體,臉色陰晴不定,然后說,特案處的事情老子不想摻和,帶著尸體趕緊滾。
他丟下這句話后就走出了破房子,我和張無忍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我說這老頭可真夠厲害的!這兩下子估計能跟帝銘上校比劃比劃了。
別看老頭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可我和張無忍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急忙抬著怒臉尸體追上去。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阿諾老頭已經(jīng)又驅(qū)趕著四個僵尸一路往前。我關(guān)掉攝魂手電的濾鏡,燈光照射下,才看到那四個尸體都是當?shù)厝朔?,低著頭,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僵硬的往前走。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趕尸,后來才知道阿諾老頭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附近的村子里走動一下,如果有去世的死者無法腐爛,或者說有人家的墳墓位置選的不好,他就會跟人家溝通,把尸體弄出來,趕到茅坡村。
阿諾老頭在當?shù)孛麣夂艽?,只要他出面,周圍村子里的人們沒有不買賬的。我和張無忍帶著尸體來的時候,正好是他趕著尸體回來的時候。
但凡有本事的人脾氣都很古怪,而且我倆臉皮厚,抬著尸體死皮賴臉的跟上去,好話說了一大籮筐??墒前⒅Z老頭就是冷冰冰的不搭理我們。問的急了,他就說老子再也不給特案處辦事,你們帶著尸體趕緊滾,免得看的心煩。
我心說這是跟特案處有故事啊?眼瞅著他把尸體趕進了一個院子里站好,又開始生火造飯,于是沖張無忍使了個眼色,張無忍立刻把包里的鹵肉和衡水老白干全都拿了出來,嬉皮笑臉的湊了上去。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阿諾老頭遇上我們兩個厚臉皮也顯得有點無奈。我趁熱打鐵的說,老爺子,我們可不是特案處的人,其實我們也被那群孫子給坑了,才千里迢迢的送尸體過來。這不路上要不是云集寺的法僧幫忙,我倆就死在河南了。
阿諾老頭斜瞪著眼,說,你們帶來的東西尸氣沖天,那是九尸迎賓中的一具吧?特案處的葉老頭倒是跟你們的臉皮有一拼啊,快死了還想把我老人家拉下水。
我趕緊賭咒發(fā)誓,說自己絕對不是特案處的人,這奪魂十字弩和攝魂手電,其實都是我們從他們手里賺來的。帝銘上校那個死人臉就是一摳門,讓我們干這么危險的活,還只給這么點東西。
要說我和老張都是自來熟的那種性格,一邊伺候著老爺子喝酒吃肉,一邊在旁邊咒罵帝銘上校和老驢。這老頭可能孤獨的太久了,也可能聽我倆罵特案處罵的爽快,竟然沒再趕我們走。
我們倆燒火做飯,把阿諾老頭伺候的服服帖帖,這老頭對我倆的態(tài)度總算是好了一點。我見時機差不多了,就說,老爺子啊,這具尸體您得幫我們收著啊,我看天底下就您一個人有這種本事了。
本以為我倆下足了本錢,好就好肉的伺候著,還把特案處的人給臭罵了一頓,這老頭會松松口,把尸體給收了??烧l知道阿諾老頭卻說,你們兩個小子看著倒也順眼,不像是特案處的那群老古板。不過想要我收了尸體,這事我老人家還真不能做。
我頓時急了,說,老爺子,您別坑我們啊。我們已經(jīng)被帝銘上校給坑死了。
阿諾老頭哼了一聲,我老人家哪能跟特案處那群孫子一樣?我不收尸體,不是想坑你,而是我從不白幫人辦事。
我頓時大喜過望,說老爺子您是要錢嗎?沒事!我們給!
哪知道阿諾老頭卻搖搖頭,說我要錢干什么?我這人幫人辦事從不要錢,而是要對方幫我做一件事作為交換。一事?lián)Q一事,童叟無欺。
我恍然大悟,合著阿諾老頭幫人辦事不收錢,而是也想讓我們做一件事啊。于是我急忙問阿諾老頭,老爺子您想讓我們幫什么忙?我們倆赴湯蹈火也得給您辦妥當嘍。
誰知道阿諾老頭卻嘿嘿的笑的像是一只狐貍,說,茅坡村往東三十里,有一個小山丘叫望尸嶺。望尸嶺上面,有一個墳墓,你們聽好了,墳墓里有一口豎著葬的棺材,棺材里有一個女子尸體,我想要女尸頭上的一根銅簪。今晚你們幫我弄回來,怒臉尸體我就收了,還要幫你們找出另外八個尸體可能出現(xiàn)的時間和地點。
我聽完阿諾老頭說的后,頓時就呆住了。因為我立刻想起了爺爺跟我說過的話,赤衣兇,笑面尸,青桐槨,豎葬墳。這是民間四個大兇之物啊。阿諾老頭難道是瘋了?竟然要我們?nèi)ネ谪Q葬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