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警察說,我爸媽是自己開著車撞在護(hù)欄上的,并沒有肇事者。
對于這個說法,我卻是不大相信。
我爸怎么也是開了二十多年車的老司機(jī)了,平時又是個不抽煙不喝酒的好男人。
所以,這次事故,不可能是酒駕導(dǎo)致的。
如果沒有肇事者的話,那么我爸媽為什么會好好的把車撞到護(hù)欄上呢?
我怎么想怎么覺得想不通。
顧南安把放著監(jiān)控錄像的優(yōu)盤插在電腦上,在放映室里將事故發(fā)生的經(jīng)過放了出來。
我坐在椅子上,窩著身子,心臟怦怦怦的直跳,連帶著右眼皮子也一個勁兒的狠跳。
放映室里的燈光很暗,愈發(fā)顯得大屏幕上的畫面清晰可見。
我看到我爸開著車,載著我媽,緩緩的行駛在馬路上。
我爸臉上帶著笑容,我媽坐在副駕駛座上,滿臉的興奮,手里拿著一個禮物盒,似乎正在不停的跟我爸說著什么。
我看到那個禮物盒時,心中莫名一酸,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
那個禮物一定是我爸媽買給我的,而他們開車走的這條路,很明顯是通往我租的房子那個方向的。
我擦了擦眼淚,心里的辛酸和難過真的沒有任何的詞語能夠形容出來,那種酸疼的感覺好像一把把的刀子,不斷的凌遲著我的骨血,令我坐立不安,惶恐彷徨。
視頻里的汽車一直穩(wěn)速的行駛著,一點(diǎn)異常都沒有。
顧南安不斷的給我換著各個路段的監(jiān)控錄像,企圖幫我完全的還原事故發(fā)生前后的整個過程。
我用力的吸了吸鼻涕,感激的看了顧南安一眼,真誠道,“謝謝你啊,顧南安,如果沒有你和青青,我現(xiàn)在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不用謝,青青是我的朋友,你是青青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不需要言謝。”顧南安溫和的看了我一眼,聲音比平時比起來,透著幾分安撫。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因?yàn)樗脑挾袆?,用力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嗯,從今以后,你和青青,都是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好朋友!”
冷青青之所以是我長這么大以來唯一的一個好朋友,好閨蜜,就是因?yàn)槲疫@個人天生外熱內(nèi)冷,心里很難走進(jìn)一個人。
我爸媽常說我沒心沒肺,是個養(yǎng)不熟的。
可是盡管如此,他們卻依舊親我疼我,當(dāng)我是個寶貝疙瘩。
冷青青對我也是這樣,掏心挖肺的好,上高三的時候,我父母不在身邊,她一個富家小姐,卻像個姐姐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我,疼我,寵我。
時間久了,她便慢慢的融入了我的骨血當(dāng)中,成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顧南安,我之所以愿意敞開心扉接納他,不是因?yàn)樗麕臀覊|了醫(yī)藥費(fèi),而是因?yàn)樗诓シ盼腋改甘鹿室曨l的時候,身上透出來的那一種打心底里悲傷難過的情緒。
那種情緒,令我覺得他是跟我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的人。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露出這種情緒來,也不想去深究,我只知道,從今以后,他就是我張沐雪的朋友了。
顧南安聽到我的話,扯起嘴唇笑了笑,看著我,點(diǎn)點(diǎn)頭,“嗯,好朋友。”
視頻里的場景還在變化著,一直到我父母的車駛上高架橋時,終于露出了一些不對勁來。
我看到我媽的身體突然抖了一下,緊接著,她就停止了跟我爸開心的討論著的動作。
她緩緩的看向了攝像頭的方向,竟然朝著攝像頭的方向微微勾了勾嘴唇,揚(yáng)起了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來。
我下意識揉了揉眼睛,趕緊朝著顧南安喊道,“停!暫停!”
聞言,顧南安立馬按下了暫停鍵。
我看著畫面上定格的微笑,心中寒了寒,背脊上莫名就竄起了一絲涼意。
我咽了咽口水,努力的壓抑著心底竄出來的恐怖念頭,起身,走到了顧南安的身邊,約莫過了四五秒鐘,我才終于開口道,“顧南安,把視頻退后一點(diǎn),重播一遍。”
這一次,我湊在大屏幕面前,想要更清晰的看看剛才發(fā)生的畫面。
視頻快速的向后倒退了一段,再次播放了一遍。
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細(xì)細(xì)的盯視著屏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上面的數(shù)字迅速的跳躍著。
我握著拳頭,再次看到了剛才的場景。
這次離得屏幕很近,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我媽前一刻還笑著,身體抖了一下以后,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收了起來,緊接著,她似乎料到有人會看監(jiān)控錄像一般,朝著攝像頭緩緩的就勾起了一個詭異到極致的笑容來。
而后,我就看到她伸出雙手,狠狠的就握住了方向盤。
我爸明顯也沒想到我媽會突然這樣,驚慌之下,急忙去拉扯我媽的胳膊,我看到我爸滿臉的驚慌與不可思議,不停的跟我媽拉扯僵持著。
車在兩人的爭執(zhí)下迅速的左右亂行起來,畫面里,我爸媽的車不停的橫沖直撞著,一瞬間使得高架橋上的車輛擁堵起來。
我緊緊的盯視著畫面里的我爸媽,我看到我媽臉上滿是狠厲的冷意,毫不留情的推搡著我爸,到了最后,竟然直接將我爸推開,用力的扭動著方向盤。
下一刻,我眼睜睜的就看到我爸媽的車朝著護(hù)欄上沖了過去。
一陣劇烈的碰撞以后,我爸媽的車頭瞬間被護(hù)欄裝成了破爛的渣渣,而我爸媽,也因?yàn)閼T性的作用,狠狠的磕在了車?yán)铮o接著,就暈死了過去。
透過屏幕,我看著他們滿頭滿臉的鮮血,一顆心瞬間死死的攥了起來。
我的呼吸緊跟著就急促的喘息起來,我大口的深呼吸著空氣,看著畫面里慘烈的一幕,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
我捂著胸口,視線越來越模糊。
到最后,我眼睛一黑,直接失去了直覺。
我不知道我暈了多久,只記得白茫茫的一片中,我步履輕盈的走在一條長長的樓道里。
樓道的外緣是雕花樓空的欄桿,透過欄桿,我看到外面掛著滿滿的紅燈籠,鮮紅中透著明黃的燈光朦朧的照射著四周的一切,讓我的視線漸漸明朗起來。
透過欄桿,我看到對面的樓道上,站著兩個人。
我瞇了瞇眼睛,仔細(xì)的瞧了瞧那兩個人的容貌。
在看清楚他們的容貌時,我眼瞳猛地就是一縮,緊接著,心底就竄起了一股巨大的喜悅來。
是我爸媽!
我癡癡的望著對面,看到他們安好的站在那里的場景,如同做夢一般。
我看到他們直直的站在對面的樓道里,正滿臉復(fù)雜的看著我,而他們的手里,竟是拿著一疊厚厚的紙錢。
那些白色的紙錢狠狠的刺激了我的眼睛,我一震,下意識觀察了一下我所在的地方。
是那座古樓,又是那座古樓。
是我之前連續(xù)夢了三晚上的古樓。
意識到這一點(diǎn),我再看站在對面的父母時,心中一瞬間泛起一絲害怕來。
又是這里,我記得我第一次在夢里來到這座古樓時,我爸媽就站在對面的樓道上。
第二次在夢里來到這座古樓時,我爸媽也站在對面的樓道上。
第三次在夢里來到這座古樓時,卻是被那條銀蛇和那個男人分了神,沒來得及注意我父母在不在。
這是第四次,我又看到了我的父母。
每一次,他們都是用這種復(fù)雜的眼神望著我,手里拿著一疊厚厚的紙錢。
想到之前在監(jiān)控錄像里看到的那一幕,我的心臟一顫,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重起來。
我望著對面的父母,眼波顫了顫,想要抬腿朝著他們跑過去。
就在我想要邁開步子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我根本控制不了我的身體,除了眼珠子可以隨著我的意愿轉(zhuǎn)動以外,其他的根本就不由我支配和指揮。
我看著我的父母,身體卻是緩緩的朝著房間里走去。
房間里,那個男人有些疲憊的坐在椅子上,正在品著茶,窗外的銀輝依舊眷戀著他的身體,為他披著星光,戴著月光,好不威風(fēng)。
我看著他,想到我的父母,心中有些疑惑。
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做的夢究竟是不是真實(shí)的發(fā)生過的,我只知道,我在夢中一直來到這個古樓,一定跟面前的這個男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我很想開口問問他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為什么會一直來到這個古樓?他又是誰?
他究竟長什么樣?夢中的我為什么一直無法支配我自己的身體和情感?
最最重要的是,我的父母為什么會一直在這個古樓里?
可是縱使我的心里有再多的疑問,我的嘴巴張開時,卻是依舊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我走到他的身邊,習(xí)慣性的坐在了他的腿上,伸手接過他的茶杯,小酌了一口,緩緩的放在了一旁的茶桌上。
而后,我雙手環(huán)著他的脖子,開口有些不滿,又有些疑惑道,“相公,費(fèi)那么大的力氣,把張文釗和黎笑媚的魂魄弄到咱們家里來,真的值得嗎?你看看你,為了這件事情耗損了這么多年的修為,真的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