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還下著漂泊的大雪,幾個太監(jiān)搬來凳子,將昏迷的孟筠放在上面,宇文拓沖入雪中,抓住太監(jiān)高舉的棍杖,扭頭朝富察氏求情:“姑母,這孩子跟平兒差不多大,我與她只見素面卻心心相惜,姑母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她吧。”
“平兒……”富察氏喃喃自語,瞧著趴在凳子上的孟筠,眉宇之間卻是有幾分相像,可孟筠就是孟筠,平兒已經(jīng)仙逝,心中涌起的淡淡波瀾漸平,靖公主不知情,湊上來問:“母后,平兒是誰?拓哥哥的王皇妃嗎?”
富察氏搖了搖頭:“宇文平,是他胎妹,前幾年不小心沂水死了。”
靖公主紅唇微張,神情有些呆滯,替素未平生的平兒感到惋惜的同時望向孟筠的眼神多了一絲探尋,既然拓哥哥這么在意孟筠,那不如像母后討了這個人情,沒準拓哥哥會念她的好……
“母后……”
靖公主才剛開,就被富察氏瞪了一眼,冷道:“別再說了。嬤嬤,叫他們行刑!”
上來幾個小太監(jiān)將宇文拓拉開,掌棍的人得了自由,手臂粗的棍子在空中劃過弧度,打在孟筠的屁股上,她悶哼一聲,眼睛有力無力的睜開,周圍的一切都變的很模糊,仿佛間她看到宇文拓被眾人拉著,深邃清明的眼眸泛著紅,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分明是個好看的人,怎么突然這么落寞,她想伸手去擦,無奈手腳都被綁在凳子上。
太監(jiān)高舉棍杖,第二棍子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被疼的清醒,發(fā)出慘烈的呻吟:“你們快放開我……放開,你們?yōu)槭裁创蛭?hellip;…為什么!”
高高在上的富察氏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任雪妃魅惑君王,以下犯上搶她寵愛,九死一生才生下這個孽障,以為可以母憑子貴,到最后還不是落得階下囚之位,連自己的孩兒都保護不了,看她這次拿什么來跟她斗!
孟筠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處,眼冒金星,渾身抽搐,虛弱的眼神卻目不轉睛的盯著富察氏,冰冷中帶著倔強,看的富察氏心頭發(fā)麻,嚷道:“都干什么吃的,給我狠狠的打!”
七八棍子下去,孟筠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冷的,感覺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也沒那么疼了,眼皮也越來越重,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快點見到母后,仿佛只要看到母后,這一切都算不上什么。
“快住手!快住手!”
陛下身邊年長的掌事太監(jiān)三喜,揪著褲腿朝富察氏這邊跑來,富察氏命人停手,此刻正好月華趕來,撲在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孟筠身上,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顫抖的手撫摸著孟筠的臉,聲音嘶啞害怕:“筠公主,沒事了,沒事了……”
富察氏刊首算是行禮,蹙眉道:“公公這是怎么了?何事這般慌張?”
三喜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面紅耳斥,好半天才平息:“雪妃娘娘歿了?;噬险倌慊厍Q殿。”
這話一出,眾人皆愣住,月華想起方才雪妃娘娘神情古怪,心中悲痛,嚎啕大哭起來,孟筠卻沒有哭,太監(jiān)將繩子解開的時候,她掉在地上,月華伸手去扶被她推開,滿腦子都是張?zhí)O(jiān)的那句歿了,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后跌倒在雪中,潔白的雪從天空飄落,落入她濕潤的眼眶,朦朧之間,她仿佛看見母后的笑臉出現(xiàn)在雪中,那么和藹,那么慈祥,那么好的母后……
“母后!”凄冷的聲音尖銳響徹天際。
“筠公主,筠公主……”
黑暗降臨的那一刻,孟筠仿佛看到很多人朝她沖過來,可她已看不清誰是誰了。
“御醫(yī),快叫御醫(yī)!”宇文拓最先過來,將孟筠攬在懷中,月華恍若驚夢,淚眼朦朧朝太醫(yī)院奔去,靖公主見宇文拓將孟筠朝顯德殿抱去,連忙帶人追上去:“拓哥哥,顯德殿是父皇賜予你跟修哥哥的,筠妹妹去不妥,還是將她帶到我殿中醫(yī)治吧。”
宇文拓思來有理:“走,快帶我去。”
靖公主住在鳳喜殿,路途遙遠,加上天寒地凍,宇文拓好幾次差點摔倒,太監(jiān)要將孟筠接過去,他卻說什么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