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煾福?rdquo;我一皺眉,“有我?guī)煾甘裁词??為什么會連累他?”
她閉上眼睛,靜了靜心,“你師父是我的同宗師兄,我從別人那里打聽到,他的師父,就是我的師伯懂出神術法門,于是就去找他了。起初他不教我,于是我就賴著不走,在他家里足足住了兩個多月。后來他……”她頓了頓,“他許是被我纏的沒辦法了,就把出神術的修煉之法和化神出靈真言告訴了我。得到想要之物了,我就不辭而別了。”
我有點不信,“真就這么簡單?兩個多月啊,你們就沒……沒聊點別的?”
她笑了,看我一眼,“你想我們聊什么?我們是同宗師兄妹,都是北三神教的祭司,哪里還能聊別的?”
我臉一紅,“哦,那是我想多了,您繼續(xù)。”
她頓了頓,“我離開之后,躲了起來,先用七鬼奉神術,接著修化靈出神真言。那滋味十分痛苦,簡直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我每天都看到各種幻覺,陰神躁動不安,神志也開始不清醒了。掌教護法知道我偷學禁術,還私自拿走了錚天鼓,于是命令三個高手分路追殺我。這三個高手里,一個是徐師兄,一個是我同門的唐師弟還有一位身份很高的小師妹……”說到這里,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愣,“您看我干嗎?我又不是那小師妹。”
她微微一笑,繼續(xù)說自己的,“掌教護法很仁慈,他故意派這三個人來,或許也是為了放我一馬。唐師弟先找到了我,接著徐師兄也到了。我?guī)煹懿蝗绦臍⑽?,他一直很喜歡我,于是出手攔住了徐師兄,請徐師兄放我一條生路。徐師兄不答應,說我把他拉下了水,他必須抓我回總壇以證清白之身。他們打了起來,我趁亂帶著錚天鼓跑了,不久之后,遇上了那位小師妹。”
“然后呢?”我聽得津津有味的,覺得比看電影都精彩。
她看我一眼,“小師妹修為很高,我不是她的對手,她先是抓住了我,然后又故意把我放走了。我問她為什么這么做,她說本來掌教護法沒派她來,可她若不來的話,徐師兄必然會放我走,那樣一來,他會被我害死。小師妹身份很高,她放走我,徐師兄也就不用擔責任了,畢竟長老們不敢輕易的懲罰她。”
“那你們這是合伙作弊呀”,我忍不住說,“那錚天鼓呢?也沒從您手里奪走?”
她沉默片刻,“不,錚天鼓她是要帶回去的,但我那時候已經(jīng)走火入魔,我恩將仇報,打傷了她,搶了錚天鼓……”
我一怔,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冷場片刻之后,她又嘆了口氣,“后來我就跑到了這里,一年后,唐師弟找到了我。他說徐師兄沒有真的想為難我,不然的話,早把他打倒在地,追上去了。唐師弟為了我,叛變了師門,我想報答他,于是就嫁給了他,從此改名換姓,在這里生活了下來。”
“我?guī)煾笧槭裁匆胚^您?”我不解的看著她,“如果說那位小師妹放您一馬是為了救我?guī)煾?,那我?guī)煾甘菫榱耸裁??還有掌教護法,他明知道我?guī)煾负湍俏恍熋脮拍阋获R,為什么還派他們?nèi)??唐老師,這里面沒您說的這么簡單吧?”
唐小婉看著錚天鼓,“掌教護法沒想要我的命,他想要的是這錚天鼓??墒顷幉铌栧e,最后我跑掉了,唐師弟跑掉了,徐師兄卻因為擅自傳我出神秘術,惹出如此禍端而被奪取了祭司之位,降為了普通弟子。原本他在北三神教里是很有希望能成為九翎祭司的,就是因為我,連累了他。”
“九翎祭司是什么?”我問。
她看我一眼,“你師父沒和你說過么?九翎祭司地位僅次于長老,或者說是未來的長老。而長老則是北三神教中僅次于圣女和掌教護法的職位……”
我兩次聽她提到了圣女這個詞,不禁納悶起來,“唐老師,您總說圣女圣女的,她們是干嘛的?”
唐小婉欲言又止,沉思片刻,嘆了口氣,“算了,這些事情不該我一個叛教之人教你。小馬,今天我跟你說這些,是想給三神教,給徐師兄和掌教護法一個交代。這錚天鼓,我不能再保存了,現(xiàn)在我就把它交給你,你要好好的保護好它。日后替我還給你師父,請他帶我轉呈掌教護法李少峰。我雖然是個叛徒,可論起來也是你的師叔,小馬,能幫我這個忙么?”
我想了想,“這寶貝我能用么?”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也沒資格管”,她看看錚天鼓,“這是三神教的寶物,你答應我將來把它還給掌教護法就夠了,至于你用不用,你自己決定。”
“好,我答應您!”我拿起了錚天鼓,“今天回去我就跟師父說這個事……哎對了,您其實可以直接把它給我?guī)煾傅?,那不是更好?rdquo;
唐小婉平靜的一笑,“不見了,不想見了,這輩子我對不起他,耽誤了他三十年。這份情,來世再還吧。”
我一怔,“老師,您怎么說這種話……”
“你師父說的沒錯”,她淡淡的說,“我和唐師弟結婚那么多年,從來沒有過夫妻之事,我喜歡過一個男人,把身子給了他,也承諾過,這輩子不會再跟第二個男人好。我罪孽深重,無以滅障,偷學禁術入了魔道不說,還被畫魂控制,害了唐師弟的性命……多謝你把那畫魂收服了,三十年了,我的元氣也被她消耗殆盡,剩下的命不會太長了。也好,只當是我贖罪了吧。”
我手一顫,“老師,您別這么說,您……”
她擺擺手,微微一笑,“小馬,我是巫師,早就看透了生死,你不必勸我。一會你就帶楊陽回學校,我也要走了。”
“您要去哪?”我看著她。
“去湖北,尋一位小友”,她說,“我把臨摹的魚玄機像送給了楊陽,你放心,絕對不會對她有害。真跡我會帶走,從此之后,不會再讓它的詛咒為害人間。”
我鼻子一酸,眼睛濕潤了,“老師……您這輩子不容易……別輕言放棄!”
唐小婉笑了,那笑容很美,“老師沒教過你什么,而你卻把老師從心魔中解脫了出來。小馬,不用擔心我,好好照顧楊陽,雖然我只教了她幾個月,可她卻是我這輩子最得意的弟子。謝了。”
說起來,也許我該恨唐小婉,雖然她不說,我也知道她當年和我?guī)煾赴l(fā)生了什么事。她騙了我?guī)煾傅男?,然后狠狠的傷了他,害得他終身未娶,害得他前程盡毀,身敗名裂!她為了偷學出神術走火入魔,害了自己的師弟,還差點害死大黃,楊陽也險些被她連累,成為畫魂的新宿主……我有一百個理由可以恨她,可當我知道她的經(jīng)歷之后,我恨不起來了,我反而有點心疼她。這是個可憐的女人,她的初心并沒多壞,卻因為一時糊涂,毀了自己的一輩子不說,還把那么多人拉下了水。
她也許做錯了,但,我真的恨不起來。
我收好錚天鼓,站起來走到樓梯口,“老師,我?guī)煾感睦镆恢庇幸粋€女人,他為那個女人傷心過,沉淪過,為了她終身不娶;他告訴我說,男人嘛,都會為初戀哭一次,但是哭完了,也就過去了。他這么教育我,可是他自己這道坎,一直也沒過去……”
說完之后,我上樓了,過了一會,她哭了。
我躲在樓梯口旁邊,靠在門上心里不住的懊悔,我干嘛不讓師父來?干嘛要自己逞強?現(xiàn)在想想,師父不知道有多想借著清理門戶的借口來見見他的初戀情人,我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可關鍵是,當時我也不知道他倆這關系??!
像師父這樣的純爺們,時間越久,愛藏得越深,唐小婉是他的初戀,也是他心里永遠的痛。這也許是師父唯一可以趟過這道坎的機會,難道就讓它這么過去?
我想了想,打定了主意,快步走進楊陽的房間,把門關好,走到窗邊撥通了師父的電話。
“又怎么了?”師父有點不耐煩似的。
“冷婉兒要走了,您來不來?”我直入主題。
師父一愣,“你什么意思?”
“她要走了,要去南方!”我有點激動,“她說她活不了多久了,準備帶著那畫去找一個小友,您明白我的意思么?她不會再回來了!師父,您來不來?”
“我去干什么?”師父平靜的反問。
“她是您的初戀,您就不想來見見她嗎?”我說,“也許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了,您還猶豫什么?”
“誰跟你說我猶豫了”,師父頓了頓,“小馬,這個事別再提了,我和她沒什么可見的了,這輩子,就這樣吧。”
“怎么能就這樣呢!”我替他著急,“初戀只有一次,您得抓緊哪!”
師父直接把電話掛了。
我愣愣的看著電話,心里百感交集,無奈的嘆了口氣。
“小馬,你也是我的初戀”,楊陽靜靜的看著我,“將來,我們會不會也變成這個樣子?”
我一怔,“你什么時候醒的?”
她緩緩坐起來,伸手拉住我的手,“你以為,我還能睡得著么?告訴我,老師到底怎么了?她……她真的活不長了嗎?”
“沒有,我嚇唬我?guī)煾傅?rdquo;,我故作鎮(zhèn)定的笑了笑,“不這樣,師父不會來的,他太犟了。”
“真的?”她疑惑的看著我,“不是騙我吧?”
我心里一陣莫名的酸楚,坐到床沿,低頭看著手機,不知該怎么跟她說。
她湊近些抱住我,“小馬,其實我知道你那不是特異功能,你是個懂法術的人,對嗎?老師跟你一樣,你們都是懂法術的人,她到底怎么了,告訴我,好嗎?我只想知道真相。”
我沒說話,翻身上床,將她壓倒了身下。
楊陽沒掙扎,但眼神里充滿了抗拒,“你……”
“生命靜好,歲月無多”,我流著眼淚一件件剝掉了她的衣服,“咱都別虛偽了,珍惜眼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