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感覺受人錢財心中有愧,可是300萬我還真是有些舍不得。二十多年的時光里,我一直都是一個窮鬼,我真是窮怕了。
“交交交出來給誰啊。反正也不是你的,在找到合適的交還渠道之前我先保管著。”我只好耍賴。
葉彤彤不屑的朝我翻白眼。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原因。”女人有些不耐煩的說。
葉彤彤臉上開始不情不愿的,磨嘰了一下,不過還是道出原委。
“我是替子楚向你道歉的。我代表他來特意跟你說聲對不起。你就別恨他了。”她說。
事情是這樣的。
我投稿給子楚影業(yè),無奈名落孫山。孫子楚無意中看到我的名字,他了解我和葉彤彤過去的那種對立,卻不了解我和葉彤彤當年的那種情誼和默契,誤會以為我們真是死敵。
這孫子小人一般的心理作祟,想要捉弄我作為送給葉彤彤的特殊禮物。
葉彤彤發(fā)現(xiàn)了情況,可是阻止已經(jīng)晚了。
好在她機靈,于是緊接著就做了補救。所以才有了拍賣會上那些曲折。
“孫子楚是好心辦了壞事,他想要取悅我。”葉彤彤有些有點兒不敢看我的眼睛,看起來她也感到羞辱和尷尬。
在我的印象里,葉彤彤從來都不是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
她甚至都不會為了自己去懇求別人。
“你和孫子楚是什么關(guān)系?”我問她。
“他是我男朋友。”
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心底極深處有很小的一塊微微地抽動了一下,情緒一下子低下去。
我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我們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葉彤彤肯定以為我在生氣,我其實是有點兒心痛和難過。
“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葉彤彤抬起眼睛看我,小心翼翼的問。
“既然是好朋友,作為好朋友我能問你一句話嗎。你怎么會看上那種卑鄙家伙的。因為他長得帥,有錢。還是說你已經(jīng)不在意人的品行了。”
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很激動的。
“白楊。”她喊了我的名字,看著我的眼睛說,“拍賣會上孫子楚做的確實太過分了。你一定會很受傷的,而且一定不肯輕易罷休。因為我了解你的性格。但他對我一直都挺好的,我不希望最好的朋友和男朋友發(fā)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嘆口氣說,“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過往恩怨,我們就算兩清了。一切從頭來過。以后還是好朋友。”
我低頭沉吟了一下,點點頭。
她忽然就很高興。
怪不得葉彤彤當時那么賣力的把我拉出了泥潭,好像多么在意我似的,搞得我還誤會人家對我有什么特別的意思。
特別的意思是有但不是對你的呀。
人家拼上身家,全力拯救的其實是男朋友啊。
你跟人家比得了么,還癡心妄想,你不過是個屌絲呀。
我腦子里胡亂的想。
你是屌絲,靠著接受人家的施舍,賺了一筆錢就高興成什么似的,你的尊嚴呢。所謂的兩清,不過是指用錢買掉你的尊嚴。
我忽然想到我的尊嚴,我在找我的尊嚴。
我仿佛看到被踐踏的東西,已經(jīng)凌亂不堪,但是我要撿起來。
屌絲也是要尊嚴的。
“改天我讓他當面給你道歉吧。好好的請你的客,認認真真的表示下歉意。”
“可是下次要真的請我吃大餐哦。”我發(fā)現(xiàn),裝無所謂其實挺惡心人的。
“那是當然了。”葉彤彤卻高興成什么似的。
“不過在那之前,還是有件事情要做的。你不是要兩清么。”我對葉彤彤說,“這件事是我欠你的,把你銀行卡號給我。”
沒想到事情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問題上去。
“都說了,錢都是給你的。”
“別誤會,不是要分你一半。我必須把所有的錢全部退還給你。”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凝滯了。
“這樣我們才算真的兩清了。”我淡淡的對她說。
那筆錢,是用來彌補他們內(nèi)疚感的啊。好像要收買什么似的,對不起,我還不想賣。
葉彤彤還要說什么,但是我阻止了她。
“這么多年來,我混的不好,在你面前站著都感到很不好意思呢。不但沒有收獲什么,還丟掉了很多東西,夢想啊朋友啊什么的,比如說你,”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我就剩下這么點兒尊嚴還沒有丟掉。作為好朋友,你能給我留下它么。”
氣氛忽然有些尷尬。
女人的眼圈就紅了,低下頭去沉默。
然后她從皮包里拿出百元鈔票,塞到桌子上裝烤串的盤子底下。她站起身來準備走了。
臨走的時候她說,我明天就把銀行卡號發(fā)你手機上。
我說,謝謝。
我又獨自坐了一小會兒,直到看著葉彤彤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夜色里。
我看不到她了,然后探手從懷里拿出一朵玫瑰花來,扔到桌子上去。那是我為葉彤彤準備的。
我站起來離開,走著走著,忽然就感到身心疲憊的,很想大睡一場。
我稀里糊涂的回到了家里。說實話我事后挺心疼那些錢的。那么多呢,可我也知道,萬一真的收下那些錢,我自己就變的一文不值了。
而且我現(xiàn)在是小鬼丫頭的父親。就感覺一切都不只是為自己混的了,否則小鬼丫頭也會因此瞧不起我??擅鎸χ」硌绢^那張興奮期待的臉,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她滿懷期待的想聽我跟他說和葉彤彤見面的事情呢。
我忽然意識到,這事兒根本就沒完。
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并不認為把小鬼丫頭的事情告訴葉彤彤是合適的時機,可我也不應(yīng)該跟她把關(guān)系搞得那么糟糕。為了以后著想,因為小鬼丫頭的關(guān)系,我們總還是必須要見面的。我是有點兒激動了。
可事已如此,也沒有辦法。
我就跟小鬼丫頭扯謊,一切都挺好的,等多見幾次面,我就能正式帶她去見她媽媽了。
“不止是見面,你要把她帶回家。”就這么瞪著那雙大眼睛看著,跟我較真兒的說。
這丫頭可真是不好糊弄啊。我暗自嘆口氣,心里苦笑,表面上卻裝作信心滿滿,說沒問題啊,你爸以前追女生很厲害的,保證你媽沒跑。
小鬼丫頭就很開心了,蹦蹦跳跳的跑去自己玩兒。
看她離開了,我打定主意,想這事兒也只好先瞞著她,我也不愿意看到小鬼丫頭因此而失望和傷心。
緊接著就聽到有人按門鈴,想已經(jīng)這么晚了,誰還會來找我呢。估計是我同事,我剛搬家,只有幾個相好不錯的同事知道我現(xiàn)在住哪。
從貓眼里往外瞧了一眼,立刻就感到高興了。想這大周末的,畢竟也并不是只有壞事情發(fā)生。來的是一個老朋友,我就急忙打開門讓他進來。
我說怎么是你啊,怎么找來的啊。
這人笑嘻嘻的,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我居住的環(huán)境,沒說話呢,鼻腔里先是一聲悠長的鳴笛,跟火車鳴笛似的。
“你這兒也不難找啊。”他說。
真性和尚也不跟我客氣,直接一屁股坐客廳沙發(fā)上了。我和這年輕和尚之前就有來往,特別最近還一起從一新死的鬼老太太手里逃生,算是一起共患難了。我之前去金山寺身陷其中,也是他把我救了出來。
真性是性情中人,別看是個和尚,重信守諾,很有為朋友肝腦涂地兩肋插刀的義氣和風(fēng)骨。
我也不管他怎么找來的了,就拿了飲料給他喝。然后坐下來跟他說話,問他分別之后發(fā)生的事情。
“你回去后,凈心老和尚沒怎么著你吧。”我挺掛懷這個。
“我已經(jīng)不在金山寺當和尚了。”真性這么隨口說。
我忽然意識到確實是我連累了他,心里真挺愧疚的。我說這事兒我是難辭其咎,人情算是欠下了,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谋M管說。
我問他有沒有地方落腳,表示愿意收留他。他就讓我一定不要擔(dān)心,說自己有手有腳,餓不死。
“這或許是好事兒呢。當和尚挺清苦的,我現(xiàn)在入世,活的逍遙自在。”他無所謂的朝我擺擺手,然后反問我,“你呢。咱倆分開后,沒被女鬼纏著吧。”
我說最近還挺好的。然后就和他說起之前被糾纏的女鬼的來由,是一個叫做游光的惡鬼設(shè)下的陰謀。
真性聽的入了迷,眼睛都不帶眨巴的。
“乖乖,這些不會都是你瞎編的吧。”
“絕對親身經(jīng)歷。真的不能再真了。有時候想起來,倒是寧愿那是假的。”
“你在陰間的事情也是真的?陰間發(fā)生了戰(zhàn)亂,我說怎么這一陣子鬼怪好像都突然活躍起來了呢。”
據(jù)真性說,他的師傅凈心老和尚,還有他的一干師兄弟們都下山了。真性說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到處鬧鬼,鬧不清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