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一顫,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zhàn),突然覺得空蕩蕩的宿舍像墳墓一般寂靜……不,由于所有人都去早讀了,整個宿舍樓都像墳墓一般寂靜。假設沒有其他人因病請假的話,偌大的宿舍樓里現(xiàn)在就只有兩個人,六樓的我與一樓值班的宿舍管理員。宿舍管理員屋里的電視從早開到晚,就算我叫破嗓子,他也不會聽到。
那個女生,現(xiàn)在會不會也在看著我?看著我閱讀許彬留下來的遺書,臉上掛滿了冷笑。
我是一直坐在書桌前閱讀橫格紙的,此時疑心生暗鬼,覺得背后陰冷無比,猛然回頭,身后什么也沒有。
但我不敢再暴露出背后,總覺得會有一雙纖細的手從背后悄悄伸來,卡住我的脖子,將我扼死在這里,直到舍友們吃完早飯回來,才會發(fā)現(xiàn)我逐漸冰冷的遺體……
我坐到我的床鋪上,背靠著墻,冰冷堅硬的墻壁給了我某種程度上的安全感,我低下頭。
不論如何,我已經(jīng)看到這里,離結尾已經(jīng)不遠了,就只能繼續(xù)看下去。
許彬當時聽到這個前提條件,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因為他根本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以后也不打算說出來,所以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這個前提條件。
許彬在這里寫道:那個女生又笑了,這是我第二次聽到她笑,也許當時她就知道了,我一定會違反這個前提條件,但是我不怕,因為我想到了繞過這個前提條件的辦法,所以我寫下了這張橫格紙里的內(nèi)容。
我嘆息,這跟掩耳盜鈴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為什么他總說是“聽到”她笑呢?這不符合正常的寫作習慣,難道看不到她笑?
女生說,好,既然你同意了,那么就聽好第一件事吧。
許彬聚精會神洗耳恭聽,生怕聽錯了或者聽漏了。
女生沒有說謊,第一件事確實非常簡單,簡單得令人難以置信。
她說,第一件事,你去學校的商店里買三包衛(wèi)生巾,明天這時候交給我。
許彬愣住了,說啥?你讓我去商店里買三包衛(wèi)……衛(wèi)生巾?
女生說沒錯。
許彬的心放下了大半,也許這個女生確實沒什么惡意,只是故意想耍耍他,男生去商店里買衛(wèi)生巾很尷尬,但跟作弊的事被傳揚出去相比算不了什么。
又或者,其實這個女生臉皮薄,以前都是家長給她買,現(xiàn)在不好意思自己去買?
如果另外兩件事都是如此簡單,就太好了。
他為了避免買到衛(wèi)生巾以后這女的找茬不認賬,確認道:你讓我買什么牌子的衛(wèi)生巾?還是說隨便一種都行?
女生說,隨便哪種都可以,只要沒拆封的就行。
許彬說行,明天我給你帶來。
第二天中午吃完飯,許彬跑到學校的小超市里,選了外包裝最不起眼的一種衛(wèi)生巾,跟作賊似的拿了三包,然后又隨便買了點別的東西作為掩飾,拿著向收銀臺走去。
收銀臺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許彬把東西往臺子上一放,她看到衛(wèi)生巾,立刻就狐疑起來,捏起衛(wèi)生巾問他,你買這個?
身后還有幾個男生女生在排隊等著交錢,紛紛以異樣的眼光注視著他,許彬的臉立刻就紅上了耳根,點了點頭。
你買這個干什么?給你對象買的?收銀臺大媽的眼神立刻凌厲起來,后面幾個男女也屏住了呼吸。
許彬說,不是,是遠足用的。
看到這里,我不禁拍案叫絕,許彬這小子還真有鬼主意!
我們學校在每年清明節(jié)時都要組織高一學生遠足,步行80華里,算是磨練我們的意志品質吧。步行80華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不事先做好充分的準備,腳上肯定會磨出水泡來,所以很多人想了各種辦法,比如穿兩雙厚襪子,或者更絕的就是在鞋底墊上衛(wèi)生巾,這玩意兒又軟又吸汗,我們學校不少人都知道這個竅門。
這時已經(jīng)是3月上旬了,離4月初的遠足挺近了,這時候開始為遠足做準備雖然有些早,但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收銀員大媽也聽說過這種方法,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不過她馬上又問:那你買這么多干什么?
許彬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宿舍別人也托我?guī)退麄冑I!
宿舍里8個人16只腳,買三包衛(wèi)生巾真不多,收銀員大媽釋然了,很快給他掃完碼,讓他離開了,而后面排隊的男生女生也說,要不咱們也去買吧,早點為遠足做準備。
這天夜晚9點半下完晚自習,許彬來到老地方,將三包衛(wèi)生巾將給那個女生。
許彬說,三包衛(wèi)生巾,你檢查一下吧。
女生說,不用檢查了,第一件事你完成了,下面是第二件事,去收集十條使用過的衛(wèi)生巾,明天晚上交給我。
許彬愣了足足有五秒鐘,才反應過來所謂的“使用過的衛(wèi)生巾”是怎么回事,他惱怒起來,說我一個大老爺們,你讓我去哪收集去那玩意兒去?
女生說,放棄也可以,拿2000塊錢來。
許彬立刻就蔫了,怯怯地說,我這不完成第一件事了么,能不能打個折?
女生說,不行,三件事是一個整體,要么你完成三件事,要么拿2000塊錢,沒的商量。
許彬在這里寫道:我當時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好辦法,于是就答應下來。
我驚了,他能想到什么辦法?一晚上搞十條使用過的衛(wèi)生巾,這簡直跟史詩任務差不多?。∪绻芑丶?,也許可以冒著被當成變態(tài)的危險去求家里的女性親戚,但當時可沒到放假的日子??!
第二天中午,許彬如法炮制,又去超市買了兩包衛(wèi)生巾,對收銀員大媽謊稱昨天買的衛(wèi)生巾受到舍友們的一致好評,于是讓他再買兩包備用。
我看到這里臥槽一聲破口大罵,你小子自己不要臉也就罷了,還拉上我們干什么,好評你妹啊!差評!
在收銀員大媽目瞪口呆地注視下,他夾著兩包衛(wèi)生巾揚長而去,來到一處沒人的所在,悄悄打開衛(wèi)生巾的包裝袋,忍痛用指甲刀劃破自己的手掌,往十片衛(wèi)生巾上面弄了些血上去。
晚上,他拿著這十片染著自己血的衛(wèi)生巾,信心滿滿地來到老地方,交給那個女生。
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個女生接過來,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立刻把十片衛(wèi)生巾會扔回來了,沉默地看著他。
許彬被看得心虛,知道露餡了,不過她怎么光聞聞就知道這血的出處不對呢?狗鼻子都沒這么靈吧?
他連忙說,你別生氣,我再想想辦法,寬限我一天,明天,明天一定給你。
女生沉默了一會兒,閃身讓開去路,他一溜煙地跑回了宿舍。
這天晚上把他愁得啊,整夜沒睡著,一片片染血的衛(wèi)生巾就在他眼前晃悠。
向女生去要?不可能,絕不可能,他沒有關系那么好的女生,又不能說出內(nèi)情,誰會把那個給他?不把他當成變態(tài)抓起來就不錯了。
要說人急生智,狗急跳墻,他想到第二天早上,居然又想出一個辦法。
別人早讀完,都去食堂吃早飯了,他沒去吃飯,而是埋伏在了女生宿舍樓門口。
我看到這里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子不會打算化妝成女生潛入女生宿舍吧?別逗了,哪有那么難看的女生?真當宿舍管理員大媽眼瞎???
好在許彬沒有喪心病狂到那種地步,他埋伏在女生宿舍樓門口,等清運垃圾的車過來,把昨天晚上堆在門口的垃圾裝上車,然后向學校后面的垃圾場開去,許彬一路跟在后面。
我恍然,衛(wèi)生巾不能扔進馬桶坑位,否則會堵住下水道,只能扔進垃圾桶里,和其他生活垃圾一起扔掉,許彬這小子是想跟在垃圾車后面順手牽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