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排名被好事的家長貼在微信群里的一瞬間,許彬的父母都高興瘋了,在微信群里說,看見這個叫許彬的沒,是俺家的孩子,群里的家長們或真心或假意地紛紛祝賀,說你們的孩子真爭氣,將來清華北大沒跑了,許彬的父母心里早樂開了花,嘴上還要謙虛幾句,說哎呀,只是一次期中考試,算不了什么,來日方長啊。
這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所以我有印象,期中考試許彬成績大幅度提升,連我們宿舍里都聽說了,但許彬似乎并不怎么高興,接到父母電話時情緒也很低落,我還在背后聽有人說他裝逼被雷劈,那種赤果果的嫉妒,讓我聽著都心寒。
對許彬來說,成績提升的狂喜只持續(xù)了幾秒鐘,他就馬上跌入了深淵,這次成績提升了三百名,下次考試會下降四百名么?父母的臉往哪擱?
他只好安慰自己,離下次二調(diào)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里好好學習,未必不能保持住這成績。
看到這里,我冷笑,這純粹是自欺欺人。在一中別說提升三百名,提升十名都要刺刀見血,他怎么可能保持得???
更緊迫的危機是,那個女生會任由他吃霸王餐么?
許彬的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期中考試之后,他根本無心學習,惶惶不可終日,因為他感覺時時刻刻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他快瘋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幾天,他再也受不了,這事必須做個了結(jié)!
他決定跟那女生攤牌。
于是,又是一次晚自習結(jié)束,等到其他同學都走完了,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三搖地向老地方走去,他知道她一定在那里。
她果然在那里,靜靜地等著他,似乎從未離開過。
他緊張得滿頭是汗,心突突直跳,走到女生面前,鼓起勇氣說:對不起,我暫時錢不夠,能不能……能不能分期付款?喏,我先給你400,剩下的我慢慢還,可以吧?
他從錢包里掏出疊得整整齊齊的4張紅票子,嶄新的,一點皺褶都沒有,遞向女生。
女生沒有抬手接鈔票,他的手在空中僵了一會兒,慢慢地垂下去。
許彬火了,雖然大部分是他強裝出來的,提高音量道: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又不是不給你!你到底想怎么著?告訴你,你要再跟著我,別看你是女生,我照揍不誤!
他說著,還挽起袖子揮了揮胖乎乎的拳頭。
女生絲毫不為所動,而他突然聽到了說話聲,是他自己的說話聲。
“明天有語文測驗,我想知道作文題是什么?”
“我想要下次期中考試的答案。”
“單科多少錢,全套多少錢?”
“能不能找人合買?”
“我要全套答案,但必須確定了真假才能給錢。”
許彬一瞬間就傻了,就像腳底突然踩空,從萬丈高樓掉下去一樣,渾身冰涼,心如死灰,這女的把他說的話全錄下來了!
女生這么做的目的很容易猜到,你要是不給錢,就把這錄音交給學校,到時候你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許彬急了,他在這時第一次生起了自殺的念頭。
許彬說他快瘋了,我認為他已經(jīng)瘋了。
他說,在教室里上課,能看到那女生站在走廊里看著他。
扯談!她不用上課?逃課并在上課時間在走廊里閑逛,被老師抓到就是一波帶走的節(jié)奏。
他還說,站在小便池前撒尿,一抬頭能從面前的窗戶里看到她在對面的宿舍樓上往這邊看。
這就更扯了,我們宿舍樓廁所小便池確實對著另一幢宿舍樓,可那樓里住的全是高三的男生,你要說有個父母那種年紀的大媽上去倒有可能,青春妙齡少女怎么可能上去?至少違反了一打兒校規(guī)!
我認為許彬在這時已經(jīng)有精神病的初期癥狀了,至少是幻視。
許彬在這里寫道:我沒看見她手里拿著錄音筆或者手機,但我說話的聲音就從她的身體里傳出來,聽得是那么的清晰。
許彬已經(jīng)悔得腸子都青了,事到如今他也顧不上什么臉面了,撲通一聲就給那女生跪下了,鼻涕眼淚流得到處都是,說求求你,求你饒了我吧,我一定去想辦法籌錢,求你別告訴學校,求求你了!
女生說,好吧,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要么你今天晚上把2000塊錢給我,要么你去幫我做三件事。
2000塊錢是絕對不可能籌到的,更何況就快熄燈睡覺了,就算他籌到錢,也不可能再離開宿舍樓。
六神無主的許彬就像看到了一絲希望,說:你讓我做什么?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我就去做。
女生說,當然不是要你去殺人放火,只是三件很簡單的事。你選擇哪個?
許彬沒的選擇,但他也怕這女生貪得無厭,一直用錄音來要挾他,于是說,我可以幫你做三件事,但你怎么能保證一定會放過我?
女生說,只要你做成這三件事,我就永遠不會再次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以為自己很重要、很有利用價值么?我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多的是人想和我做交易,你太高估自己了。
許彬一想確實如此,她只要把試卷答案往來自大城市的高富帥們面前一放,有太多的人會搶著掏錢買,管你是2000還是20000!
他一咬牙,說好,我?guī)湍阕鋈拢阏f吧,是什么事?
許彬當然不相信是三件很簡單的事,三件很簡單的事不可能價值2000塊錢,他已經(jīng)做好了聽到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的心理準備。
女生說,你放心吧,我不打算為難你,真的是三件很簡單的事。不過,有個前提條件,你必須要牢牢記住,如果你違反了前提條件,這個交易就作廢,我不僅會讓你身敗名裂,還會讓你死!
看到這里,我陡然一驚,差點拿不住這張薄薄的橫格紙!
這個女生赤果果地威脅了許彬的生命,而許彬不久之后就跳樓身亡,那么這張橫格紙已經(jīng)不僅是遺書那么簡單,很可能也是證物!
許彬在這里寫道:我很害怕,不知為何,我覺得這個女的是認真的,她不是虛言恫嚇,而是真真切切能讓我死,就憑她那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力量,殺死我并非難事。
許彬顫抖著問,是什么前提條件?
女生說,前提條件也很簡單,就是不論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任何原因,你都不能跟任何人說起關(guān)于我的事,以及你我之間的一切事,如果你違反了這個前提條件,你一定會死!
看到這里,我騰地出了一身冷汗!
我明白了!
許彬提前寫好了這張橫格紙上的內(nèi)容,但他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直到今天早上才用一種很脫褲子放屁找費事的辦法告訴了我,通過另一張小紙條來輾轉(zhuǎn),來制造一種假象!
這種自欺欺人的假象就是:許彬主動沒有告訴我關(guān)于那個女生的事,而是我通過線索自行找到的橫格紙,所以這不算違反與那個女生定下的前提條件。
但是許彬錯了,他自作聰明,以為這不算是告訴了我,但他的死亡已經(jīng)證明,這點小聰明沒有騙過那個女生,事實上,當他在橫格紙上寫下這一切時,心中就已經(jīng)存下了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的念頭,所以這是自欺欺人。
他在橫格紙上寫下這一切時,確實還沒有其他人知道內(nèi)情,所以他沒死,不得不承認那個女生很公正,她那時一定是滿臉冷笑看著他的小動作,卻沒有插手干預(yù)。
當他今天早上獨自留在宿舍里,在小紙條的背面寫下“我的書柜抽屜下面”這幾個字,然后放到我枕頭下面時,就已經(jīng)下達了他自己的死亡判決書。
因為這小紙條一定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不論是我或是座山雕或是警察,而抽屜下面的橫格紙也會隨之被找到,找到之后一定會被閱讀,所以他被判定違反了前提條件,跳樓身亡。
但是那個女生有這么厲害嗎?連許彬的一舉一動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