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輕舉妄動,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這個被附體了小男孩,突然覺得,這只不過是一只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兇靈而已。
我吞了口唾沫,緩緩將手中的銅錢劍放下,鼓起勇氣,往前靠近了一點,對著那體內(nèi)的兇靈說道:“你別怕,你不想回苗疆,我不帶你回去就是了,你先出來好不好?你再不出來,這條無辜的性命就要沒了。”
那兇靈眼珠子抖了兩下,迷惘地看著我,我對它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那小男孩突然閉上了眼睛,頭一沉,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去,估計是昏迷了。
我旁邊的男子已經(jīng)被嚇呆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兩人趕緊上前把小男孩給抱進來。我探出頭去,朝著樓頂那個女孩喊道:“妹子,可以把繩子松開了。”
女孩聽見之后,迅速把繩子松開,我們把小男孩抱進來平放在房間里的床上。
男子好像比較懂得急救的措施,正在用各種辦法救治小男孩。
我也盯著男子,倒沒有期盼著他能給個讓我釋懷的結(jié)果,這可是鬼上身,根本不是尋常的方法可以治療的。隨后男子一拳砸在桌面上,大汗淋漓地說道:
“不行,得送醫(yī)院,他現(xiàn)在特別危險,不是一般的急救措施能湊效的。”
我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符紙,在房間里倒了一杯水之后,點著符紙,然后將這符水喂給小男孩去喝下去,小男孩喝完之后,基本上沒什么大礙。
我吞了口口水問道:“這里去醫(yī)院要多長時間?”
“不遠,打的十分鐘就到了。”
“好,我還有事情要做,麻煩你們帶這個小男孩去醫(yī)院。”
女孩子撓撓頭說道:“這,去醫(yī)院真的可以嗎?”
我笑道:“放心吧,我剛才給他和了符水,不會有事情的。”
說罷,這對情侶就抱著小男孩出去了。
我趕緊將房門關(guān)起來,叫道:“你可以出來了。”
只見此時窗戶上的窗簾被吹拂得厲害,一陣習(xí)習(xí)陰風(fēng)吹入,我全身起了個雞皮疙瘩。
這時候,在我正對的一面墻上,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影子,很矮,很小。
“你是,金童的真身?”我有些疑惑地問道。因為我從來沒見過金童,這一次也是頭一回碰到。
那影子點頭,說道:“是!金童沒有鬼形,這影子就是我。”
難怪,難怪在大巴車上的時候,我跟胡威怎么都抓不住他,因為鬼有鬼形,可這金童,竟然只有一個影子。
我眉頭一皺,問道:“你能聽到我心里想的話?”
金童點點頭,用一個男孩子的聲音說道:“是,你現(xiàn)在是我的宿主,我們道行合一,除非你死了,不然我們兩個都可以做到心意相通。”
我眉毛一挑,我勒個去,誰要跟一只兇靈心意相通啊!
“你是怎么跑到我的身上的?”
金童猶豫了片刻,說道:“豢養(yǎng)我的主人,是阿扎骨,而我的第一任宿主,是阿扎骨的兒子,我在他身上呆了九年的時間。直到不久之前,苗疆的鬼域發(fā)生大動蕩,仿佛是從地獄涌上來一群不知名的鬼物,其中有一些鬼物的鬼氣實在是太可怕了,就連我是金童,也難以想象有那么可怕的鬼氣。所以從那天起,苗疆原來的鬼物紛紛逃離。而我的宿主,不幸在與那些不知名鬼物的廝殺當(dāng)中死去了。我跟著阿扎骨父女一路來到這一帶,先后找了幾位宿主,都不合適。”
那個阿扎骨,估計就是那個抓了我的矮個子異族男子。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想想那些在大巴車上被它害死的無辜人,我頓時一陣惱怒。
可它很快搖搖頭,說道:“不是的,只要金童選擇了宿主之后,如果那個人不合適,自動就會死亡,跟我沒有關(guān)系。因為金童無法長時間脫離宿主,只能不斷尋找宿主,一旦建立了寄宿關(guān)系,直到有一方死亡,才能離開彼此。”
臥槽,我眼皮子頓時跳了兩下,罵道:“那姑奶奶豈不是要跟你生死與共了?”
金童默默點頭。這樣看來,這金童倒不是窮兇極惡,那些異族人,也不見得是壞人了。我頓時輕松了許多,躺在床上,隨即我問到即將要面對的大事件上面:
“說說那些在苗疆出現(xiàn)的不知名鬼物吧,是不是‘鬼祖’?”
金童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是可以確定一點,他一定是這世間至兇的鬼物。他能帶來尸山血海,他能帶來鬼禍天災(zāi)。”
“那,除了那個可怕的鬼物之外,還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的鬼物?比如像你們所稱呼的‘鬼王’之類的。”
金童思索了一陣,說道:“除了那個最兇險的,還有幾只鬼氣龐大的鬼物,連我都遠遠不及。但是我從來沒見過他們,也不知道你指的是誰?”
“唉!”我在床上躺成一個大字,說道:“那苗疆現(xiàn)在豈不是很危險?姑奶奶現(xiàn)在只身一人去苗疆,豈不是像螞蟻一樣,一下子就被踩死了。祁御風(fēng)啊祁御風(fēng),你個死鬼,姑奶奶要是死在苗疆,你可得賠我一條命。”
我一起身,問道:“金童,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苗疆,我現(xiàn)在一個人真的不敢去。”
金童使勁地搖頭說道:“你別開玩笑了,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回去就是送死?,F(xiàn)在的苗疆,已經(jīng)沒有原先的鬼物了,都逃走了。”
“我只找一個人,哦,不是,只找一只鬼,找到之后,我馬上帶你離開,可以嗎?”
“你簡直是瘋了!”
“拜托了,有你的幫助,我肯定不會有事的。拜托了。”
在我的軟磨硬派之下,金童終于是默不作聲,我就當(dāng)它默認了。我笑著伸出一只手,邀請它回來。
“來吧,從今往后,就跟著小影姐姐混了!”
只見此時,墻壁上的影子搖晃一陣,竟然詭異地伸出一只手,和我的手搭在一起。我感受到一股火熱,對,就是這種感覺,金童不同于鬼物的陰冷,而是一股熾熱無比。
金童入體之后,我身體所有的不適都消失了,精神倍爽。
隨即我回到房間,我沒打算等蔡晉跟胡威回來之后再去,因為我知道此行一定是兇險非常,也是我自己一意孤行,如果把他們牽連進來,我心中也過意不去。
所以這險,我決定自己去冒。
我收拾了東西之后,趕到一樓大廳退房,趁著現(xiàn)在天還不算太晚,從南京到苗疆的火車票還能買到。
我退完房之后,正要出七天連鎖酒店的大堂門口,卻見胡威背著個行李包站在門口。
“阿威,你這是?”
“還用說嗎?當(dāng)然是去苗疆了。”
我心頭一陣糾結(jié),咬咬嘴唇,說道:“阿威,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還是別去了,你師傅說得對,現(xiàn)在去苗疆,無疑是送死。我自己犯渾,也不能拉著你去送死。”
“嘿嘿,我?guī)煾底焐险f不去,告訴你,他遲早會去的。只不過我是先走一步而已。來吧,車票已經(jīng)幫你買好了。”
看到胡威手中搖晃著兩張車票,我心頭一陣暖暖的,我張小影這輩子能交到這樣的朋友,算是死而無憾了。
我們連夜坐上前往苗疆的火車,十來個小時之后,猶豫是山路繚繞,我們又換乘了兩次大巴車,一次摩托車,這才終于是到達苗疆的地界。
可到了這里我們覺得很奇怪,這里的人們沒有什么異樣,只不過是民風(fēng)比較淳樸,給人感覺比較拘謹一些。但要說是遭遇了鬼物的騷擾,那絕對不可能是這般景象。
如果有成千上萬的鬼物經(jīng)過,那絕對是尸骨遍野,人聲絕跡。
我開始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我跟胡威在這一個名字叫做隱逸村的村莊落腳,準(zhǔn)備到了夜里再去查探一下,看看是什么情況。
現(xiàn)在最頭疼的是,這里沒有旅館借宿,而那些村民對外來的人又十分地警惕,我們連續(xù)問了好幾家村民,還沒跟他們說上話,他們就把門關(guān)得死死的。
我們一直找到了晚上,還是沒找到一個村民愿意借宿給我們的。
“怎么辦?難道今晚要露宿山野了?”
胡威雙手叉腰,嘆氣說道:“苗疆地界向來是民風(fēng)彪悍,固步自封,尤其是對外來人戒備得很。天已經(jīng)黑了,我們分頭找找吧,看看有沒有空屋子,進去借住一晚,湊合湊合吧!”
“好!”
說著我們就在村子里頭繼續(xù)找,這巷道一到晚上,突然變得要多復(fù)雜就有多復(fù)雜,真不知道是搞什么鬼,我明明記得天還沒黑的時候,還能找到幾乎村民的家。
我從地上撿起一條木棍,然后貼上一道符紙,將這符紙給點著了,只能是火光照到哪里就往哪里鉆了。
也不知穿過了幾條巷道,在一處三角彎處,一陣寒風(fēng)呼嘯而來,竟是在層層濃霧被驅(qū)散之后,有一個身影現(xiàn)出。
“?。?rdquo;我這一路都是提著膽子往前移動,一步一腳印都是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可這會一個身影突然從冒出來,嚇得不輕。
而在我驚叫之時,那道飄逸的身影也是嚶嚀一聲之后,往后方退去了三步。不過顯然她的心智較之我要沉穩(wěn)許多,僅是微微顫抖幾下,身姿仍是保持輕盈從容。
我見對方?jīng)]有攻擊的意思,于是將掉落地上的火把拾起,往前微微一探,
映照在火光之中的,竟是個女孩子,面龐清秀,穿一身淡灰色道袍,大概二十歲出頭,是個小道姑,難怪會莫名出現(xiàn)在這里。
只見她身形頗為纖瘦,能見到兩顆秋水寒潭般的美眸,在這暗夜之中,依稀能放出絲絲閃動的靈韻。
沒有一絲鬼氣,面前這個,確實是人。
但她一身氣勢不凡,想必會是一位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