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xiàn)在身體也是瓷實,那么一翻猛摔都沒把我怎么樣。老七拿藥還沒回來,老八自顧走了沒管我。我拍了拍身上的灰,溜溜的回屋了。
老七拿藥進來的時候我正涮著嘴里的血,天殺的我還從來不知道牙磕掉了流血量能這么大。
在地府的這段日子我不能上廁所,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兩顆牙要在我肚子里呆上一段日子……
我放下茶壺,兩手在地上一撐把自己倒立起來,不停的干嘔企圖把這玩意吐出來。剛一睜眼,就看見老七身上的那條錦鯉弓著腰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忙不迭的從墻上翻下來,整理整理衣服“這么快啊。”
老七把手中細長瓶帶著紅塞的藥放在桌子上,低聲囑咐“自己擦一下。”
我見他轉(zhuǎn)身就要走,趕忙問道“剛才的那個,是什么東西???”
門口這時竄進來一個人,看見老七的一瞬間變了臉色“那個,我還有事,一會再來啊。”
老八拔腿就要開溜,老七輕飄飄的抬腳,踩住他的衣擺。老八掙脫不過,只好轉(zhuǎn)過身問“怎么了?聊什么呢?”
“聊剛才的那個,是什么東西。”
老八把手里的毛巾和熱水盆放下“誰知道,還敢來我無常府,膽子真是夠大的。哎你沒看見他剛才……”
“你是不是又惹禍了?”老七冷著臉問。
“我?guī)浊q的人了,能惹什么禍?”
“那兩千年前老龍王的龍角是我撿回來插盆栽里的?奈何橋兩邊的曼珠沙華是我給拔出來種上仙人掌的?九殿閻君的小老婆……”
“行了,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總提總提煩不煩。”老八雖然嘴上在反駁,但也自知沒理,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我坐在床邊,看著這倆人拌嘴,一時之間竟然插不上話。
“那你自己老實說,到底怎么回事?”
老八磨蹭了半天,最后還是交了實底“我上次收了一個惡鬼進來。”
“五陰不全的?”老七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嗯……還傷過人命……”
老七一下變了臉色,揚手就要打人。我見情況不對,趕緊蹦地上攔住老七。老八嚇得往后一縮頭,跳到門邊“你再這樣下次我不跟你說了啊。”
老七袖子一甩,氣沖沖的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我又沒有跟你說過,五陰不全的人千萬不能收,那是鬼族的人!”
“那個……”我猶猶豫豫的開口“為什么地府不收五音不全的啊,其實唱歌跑調(diào)的人挺多的?”
倆人都被我這問題問的一愣,老七皺著眉頭“什么?”
“五音不全啊,我也不全。”
本來有些嚴肅的氣氛被我這句話打破,老七嘴角抽動,扶著額頭長嘆了一口氣。然后我才搞清楚,原來五陰指的是,生陰,親陰,結(jié)陰,死陰和入陰。他解釋了半天我也沒聽懂,不過大概就是個金木水火土五行一樣,人生時看五行,人死后看五陰。五陰俱全得以投胎轉(zhuǎn)世,缺一陰則無法投胎。
這人五陰不全,又害過人命,本應(yīng)該被鬼族的人帶走收做鬼奴?,F(xiàn)在老八把人帶回了地府送去投胎,沒人發(fā)現(xiàn)還好,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這可就是逆天改命的事。
我聽得有些糊涂“可就算老八把人帶回來了,關(guān)那團陰云什么事?”
老八從門邊蹭過來“地府和鬼族本就有矛盾,沒準他們是想拿這件事借機除了我和七哥。”
原來那團陰云就是鬼族的人,地府有錯在先,就算先動手把人除了,日后真要追究起來也不至于完全不占理,鬼族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你還知道!”老七猛地一拍桌,嚇得老八一跳腳。他想了一會問道“人送去投胎了嗎?”
“送去了,不知道現(xiàn)在過沒過橋。”老七聽完衣袖一揮,轉(zhuǎn)身走了出去。老八躲躲閃閃,生怕老七一個心氣不順過來踢他一腳。
等人走遠之后,老七跨坐在椅子上“我就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要不然敢這么和本爺說話的,我非啪啪倆大耳刮子扇死你不可。”
……
屋子里安靜了一會,老八有些尷尬的看了我一眼。
我指了指門口“走遠了……”
“多虧他走得快。”老八說完起身在熱水盆中沾濕了毛巾,擰干了之后扔給我“熱敷一下。”
我接過毛巾放在額頭“你為什么要放那個人進來?”
老八一臉滿不在乎“哪有那么多為什么,想放就放。”說完好像又想起了我“你說你沒事往前湊什么熱鬧。”
我……
“鬼族的人,是可以隨意進出地府的嗎?”
老八想了想說“按理說不可以,想進地府都要事先通過冥司,冥司的人判斷身份之后再放進鬼門關(guān)。”
“可鬼門關(guān)不是就在酆都城外嗎,為什么地府中也有一個?”
“酆都城外那就是后人修的一個牌樓,也有膽子取名叫鬼門關(guān)。”老八語氣滿滿的不屑。
聽到冥司之后,我心中難免有一絲異樣的感覺“那要是冥司故意把鬼族的人放進來呢?”
“不可能,冥司是為地府辦事的。”老八說完一抬手,我手中的毛巾就嗖的一聲飛回到他手中。他在旁邊的熱水盆里攪了攪,擰干了再次扔給我。
本來已經(jīng)慢慢變冷的毛巾再次溫?zé)?,貼在額頭感覺暖暖的。大概又敷了一會,老八把我手里的毛巾往回一收,扔進臉盆中“差不多得了。”說完端著就要走,剛邁到門口,嗖的一聲又退了回來。
“怎么了?”
“那黑悶子回來了,表情不對勁,我還是先在你這呆著吧。”
“又不是你要啪啪倆大耳刮子打人家的時候了……”說話間,老七已經(jīng)氣沖沖走了進來。
老八厚著臉皮問道“過橋了嗎?”
老七怒視了他一眼“你三天之前就把人送去了,你說過沒過橋?”
老八長出一口氣“那就好。”
老七恨不得把鞋脫下來對著他臉抽,我見苗頭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沒有補救的辦法嗎?”
“也不是沒有,五陰不全的人說明前世有冤,化為厲鬼害人是由于心中怨氣太盛。要是咱們能了卻她的執(zhí)念,補全那五陰,鬼族的人就沒有把柄了。”
“你說的輕巧,咱們倆身份受限不能在陽世活動。這事又不能對外人說,誰去了卻她的執(zhí)念!”老七怒斥。
“我就這么一說……”老八悻悻的撓撓胳膊。
“要不,我去吧。”我提議。
老七想都沒想就把我拒絕“不行,你的任務(wù)就是老老實實的呆在無常府等將軍來接你,哪也不許去。”
“你就別添亂了。”老八也跟著附和。
“我說真的,我在來之前曾經(jīng)幫過一個亡魂了卻心愿。”
“那也不行。”老七的態(tài)度不容分說。
雖然現(xiàn)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我分析了一下覺得我去做還是有必要。如果老七救的這個人執(zhí)念不消,鬼族就會那這件事當(dāng)把柄來威脅他們倆。鬼族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誰都不知道,沒準接下來會有更嚴重的后果等著我們來承受。
“有句話叫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如果鬼族真的因為這件事沖撞地府,我又怎么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呆在這?所以不如趁這件事還不嚴重的時候,杜絕后患。”
老七的態(tài)度有些松動,我繼而說道“你和老八不過是活動受限,但保護我不成問題。如果我不成,你們倆再把我?guī)Щ貋硪膊贿t。”
“可玉蝶花已經(jīng)落了兩次。”老七說。
“距離季陸回來還有兩個禮拜,如果解決的順利三四天就夠了。”我說。
他態(tài)度猶豫,但又念在我說的話確實有道理,所以一時之間無法下判斷。
“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老八剛一說話,老七上去就是一腳,老八蹦著躲開了。
“四天,如果四天事情還不了,我就把你接回來。”老七慎重說道。
“嗯。”我點頭。
老七轉(zhuǎn)頭去問旁邊的老八“人從哪收的。”
“在遼東郡,北面一個叫胡子溝的亂葬崗。”老八如實招來。
……
大概位置了解了之后,老七帶我離開了無常府,直奔陰陽案堂的后面飛去。
一片郁郁蔥蔥的紅葉林橫在面前,前面不遠有嘩嘩的流水聲。我本想著走過去能看到一副高山流水的景象,卻不曾想撥開樹葉,看見小溪里流淌的都是猩紅的鮮血。味道腐臭刺鼻,讓人難以忍受。
“這是地獄逆流而上的割孽池,人生前罪孽越多,時候到第一層地獄就要割越多的肉償還。血水順著地獄凹槽逆流而上,繞過往生鏡,流向?qū)な赖馈?rdquo;
我注意到這片樹林的最中間的一處祭臺上,確實矗立著一塊一人高的鏡子。
“那個就是往生鏡?”
“嗯。”
“它能做什么?”
“知前世,見后生。”老七說完,帶著我直接越到那塊鏡子前,朝著尋世道走去“從這出去,我送你到遼東郡。”
我在路過往生鏡的時候,不自覺的停住了腳步。老七見我停在那里不動,神色頗緊張的把我喊過去。
“閉上眼,聽我說。”他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