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的額頭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睛是斜一邊長的,大半部分在左邊,少部分在右邊,看起啦就像額頭上被破了個口子似的,眼睛似乎有自己的意志,眼珠子往四周提溜著看,和朵朵另外兩只眼睛完全不搭調(diào)。讓人看了忍不住膽寒。
“妖怪??!”本想靠近何大姐的阿福被朵朵的眼睛一嚇,當(dāng)場跌坐在地,手腳并用的往后扒拉著,顯得很是滑稽,見壞人被嚇倒,朵朵得意的向他做了個鬼臉,回頭對著自己母親討好的笑著,但何大姐顯然也被朵朵忽然出現(xiàn)的眼珠子嚇得不輕,哆嗦著手,指著朵朵的額頭問道:“這……這是什么?”
“眼睛啊,菩薩給我的眼睛哦,是媽媽幫忙求來的呢。”朵朵高興的笑著,笑容很是燦爛,何大姐嚇得長大了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停搖著頭:“不對,這不是我求來的,這不是……”
“媽媽?你怎么了媽媽?”朵朵擔(dān)憂的問道,但下一秒,她卻被推倒在地上,何大姐的表情和阿福如出一轍,驚慌的搖著頭:“不對,不要叫我媽媽,你是妖怪,妖怪!”
“媽媽……”朵朵愣住了,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疑惑與惶恐,眼淚不自覺的淌下來,她不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什么這么對她,在她看來,自己并沒有做錯什么,只是為母親嚇跑壞人而已,為什么會被自己母親叫做怪物?察覺朵朵臉上表情不是很對,檸檬連忙上去抱住她,對何大姐說道:“您太過分了,這確實是您的孩子啊,朵朵別哭哦,你媽媽是被嚇到了而已……”
朵朵在檸檬的安慰下,臉上的緊張有所緩解,但就在這時候,被嚇愣住了的阿?;剡^神來,沖著何大姐叫嚷著:“看看,看看,還說事情跟你無關(guān),分明是你的妖怪女兒跟你這巫婆做的好事,你還想狡辯什么?”
阿福帶來的人也紛紛點(diǎn)頭附和著,一時間,譴責(zé)的聲音蓋過了一切,何大姐雙手捂著耳朵,一邊流淚一邊搖頭,朵朵的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眼見得事情快要失去控制,我和劉允攔到何大姐面前,想把阿福他們勸下來,沒成想,何大姐卻搶先推開我們,對著阿福他們吼了一句:“那妖怪才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早就死了!”
頓時,四周安靜了下來,朵朵掙扎出檸檬懷里,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母親:“媽媽,騙人的吧?”
“妖怪,不要叫我媽媽,我沒有這樣的女兒!”何大姐錚錚有聲的說道,那癲狂的樣子,讓我們都不知怎么勸她。
其實仔細(xì)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啦,看到自己女兒忽然多出一只眼睛來,沒有多少人會接受吧,特別是知道自己一直以來背負(fù)的譴責(zé),都是自己護(hù)著的女兒帶來的,激動下不承認(rèn)這個女兒也算情有可原,但這對朵朵來說未免有些過于殘忍了。
朵朵的眼淚再度流了下來,這次,連額頭上那只眼睛也淌下了淚水,附和著朵朵的眼淚,四周響起了莫名的慟哭聲,我忽然感到心臟抽搐了下,莫名的悲痛涌了上來,跟著朵朵一起掉眼淚,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我本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我看向劉允,向來冷靜而又不著調(diào)的他,臉上的一樣帶著淚水,他抹了下淚水,驚叫道:“不好,朵朵,別用你的能力了!”
朵朵沒有理會劉允的話,雙手捂著眼睛哭著,她額頭的那只眼睛瞪了何大姐一下,似乎帶著點(diǎn)埋怨與憤怒,感覺這樣下去可能會出問題,不用劉允示意,檸檬就行動了起來,跑過去想攬住朵朵,卻冷不防的撲了個空,朵朵的身影,不知什么時候變得虛幻起來,明明眼睛看著還在那里,但檸檬就是夠不著。
漸漸的,朵朵的身影哭著消失在我們面前,留下堆蝴蝶四處飛舞,這詭異的引起人群一陣騷亂,阿福又帶頭叫嚷起來,無非是什么“我就知道”“看吧,那是個妖怪”之類的話,惹得人心煩,檸檬上去一腳踹翻了他。
劉允看著朵朵消失的方向,皺著眉頭道:“事情很不對勁啊,那只眼睛,到底什么來頭?何大姐,你知道朵朵有這玩意嗎?”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別問我!”何大姐顯然沒有回過神來,來來回回的就是這幾句,問不出多少東西來,這時候,我發(fā)覺朵朵留下來的那些蝴蝶似乎有古怪,它們沒有散開來,而是圍著我們身邊轉(zhuǎn)悠,阿福和何大姐身邊的蝴蝶最多,它們閃著翅膀在空中舞著特殊的軌跡,像是要表達(dá)什么。
阿福也察覺這些蝴蝶不對勁,眉頭對著靠的最近的蝴蝶就是一巴掌,速度太快,我根本來不及阻止,頓時,猶如捅了馬蜂窩那般,其它蝴蝶暴動了起來。
蝴蝶們不再是那美麗的樣子,而是膨大了起來,有了人的身子,人的頭,但比例不是很對,身子很小,頭很大,嘴巴張開來更大,里面布滿尖牙,乍看下去,就像是被做壞了的娃娃般,透露出滿滿的惡意與丑陋,發(fā)出刺耳的孩子般的啼哭聲。
變異了的蝴蝶們向阿福飛去,抱著他的手啃咬起來,小小的嘴巴,咬下去就是一塊肉,疼的阿福直跳腳,拉住一只咬住他的蝴蝶就往地上摔,摔完還踩了幾腳,驚得其它蝴蝶展翅亂飛,一時整個天空亂哄哄的很是嚇人,看著這些略有人形的蝴蝶,我恍然想起朵朵說過,她把所有人變成蝴蝶了,連忙拉過檸檬問道:“喂,檸檬姐,你看看那些蝴蝶是不是失蹤的人?”
檸檬張開眼睛看去,立馬大叫道:“不好,是魂魄,那些蝴蝶是魂魄變的,喂,快別踩了!”
檸檬過去推開阿福,但已然晚了,那只咬了阿福的蝴蝶被踩的稀爛,化成光粉消失開來,其它蝴蝶似乎受到驚嚇,也陸陸續(xù)續(xù)的飛走,檸檬指著阿福的鼻子喝罵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當(dāng)然知道,殺了只妖怪而已。”阿福捂著流血的手說著,末了,又狐疑的看著檸檬,說道:“話說回來,我老早就覺得奇怪了,你們怎么總是幫那只妖怪說話,你們莫不是一伙的吧?”
“誰是一伙的了?”檸檬跳起腳來,本來只是個習(xí)慣性的動作,但卻顯得她有些心虛了,至少在旁人看起來是這樣的,阿福恍然大悟的指著我們叫道:“哦~~原來你們真的是一伙的,合起來把村長給騙了,難得村長那么相信你們……你們等著,我這就去揭發(fā)你們。”
說著,他帶著人跑了,我們怎么也叫不住,事情一下子變得棘手起來,要是讓村里人知道朵朵的事,何大姐就是想不被批斗也難了,我們商量了一陣,覺得首當(dāng)其沖的還是要解決朵朵的事情,只要她把人放回來,相信重逢的喜悅足以化解大半村里人的怨恨,到時候朵朵的問題也會好說一些,大不了讓朵朵和何大姐搬去吳家住,她們不住在這兒,就算個別村民不肯原諒她們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難不成他們還能鬧去吳家那里?
但同樣的,如果在我們勸慰朵朵這段時間里,何大姐被憤怒的村民們打死了,事情也會鬧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朵朵一個孩子絕對不會懂得什么叫隱忍吧?那些關(guān)在她花園里的村民的性命就不好說了,矛盾會被進(jìn)一步激發(fā)開來。
商量過后,我們決定帶上何大姐一起去找朵朵,這樣安全不說,勸慰朵朵的可能性也大些,但何大姐還在走神,我們怎么叫她都不應(yīng),我們面面相覷了陣子,把劉允踢了出去。
劉允聳了聳肩,過去拍著何大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大姐,朵朵沒事的,那只眼睛……哦,那只眼睛只是朵朵天賦異稟長出來的而已,是福報啊,你想,傳說中二郎神不也在眉心上長著一只眼嗎,這肯定是好事您說是不?所以,您別聽其他人胡說了,朵朵那邊我們會想辦法把她勸回來的,您也跟我們一起來吧,朵朵那么好一個孩子,這樣多可憐啊。”
劉允這家伙的舌頭真夠讓人無語的,朵朵那只斜掉的眼睛,怎么想也不可能和二郎神沾邊吧,虧他能毫不猶豫的說出這樣的話來,但顯然,這通話還是有效果的,至少何大姐終于肯理我們了,她呆滯的看著我們:“那只眼睛,真的是福報嗎?你是有本事的人,莫要騙我。”
“當(dāng)然是真的了。”劉允拍著胸脯說道,顯得自信滿滿的,我和檸檬在一旁松了口氣,想來,何大姐是暫時被忽悠住了。
但想到,何大姐接下來卻冷哼了一聲:“瞎話,那孩子的眼睛是福報的話,有怎么會害得村里人那樣?”
劉允被噎住了,撓著頭說不出話來,何大姐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其實我清楚的,那孩子本就不是什么吉利的人,我說過吧,我當(dāng)時為了治她的眼睛,四處找偏方,求菩薩,可惜,最終沒有什么好轉(zhuǎn)。”
“唉,你后來不是給治好了嗎?”檸檬連忙說道,何大姐冷笑著,眼角帶著些許狠厲:“是啊,治好了,但那是我用一劑砒霜治好的,當(dāng)時我覺得,那孩子瞎了,活下來也是累贅,加上家里負(fù)擔(dān)太大,我就給她喂了一碗砒霜……她本來是該死了的,只是不知為什么,卻活了下來,眼睛也治好了……我以為這是轉(zhuǎn)運(yùn)了,才把她養(yǎng)了下來。”
何大姐的話讓我們驚呆了,怎么也沒想到,朵朵居然是這樣開的眼,這個在我們眼里是個可憐母親,朵朵眼里是個慈祥的好媽媽的人,居然曾經(jīng)想殺死朵朵,我頓時覺得義憤填膺起來,為朵朵感到不值。
何大姐被打開了話匣子,好像要一次性把內(nèi)心的憋屈都吐出來,她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想來,她活著是想報復(fù)我吧,你們不是有本事嗎?就讓那孩子去了吧,省的留下來給人添麻煩,她本來就是該死的人……”
啪,何大姐話沒說完,臉上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檸檬冷著眼瞪著她:“你就是個賤人,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