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走到那“巫婆”家前時,我總覺得她家周圍陰森森的,特別是檸檬,明明是她起哄說要過來看的,結(jié)果現(xiàn)在最慫的也是她,躲我們兩人后面只露出個頭看著,搞得我也有些驚疑起來。
走近了房子,檸檬甚至發(fā)起抖來,劉允實在看不過眼了,推了檸檬一下:“我說你是怎么了,好歹也是會本事的人,難不成還怕鬼不成?”
這話提醒了我,是啊,檸檬怎么會害怕?她自己本身實力就不低好吧,要怕也是我這個普通人怕才是,我看向檸檬,發(fā)覺不知什么時候她的眼睛已然泛起了白光,死死盯著巫婆的屋子看,滿面緊張的說道:“這屋子不對勁,我看不出底細(xì)來。”
我不清楚檸檬那雙眼睛到底有多厲害,但她好歹是能在迷陣中來去自如的人物,現(xiàn)在忽然說一聲看不清底細(xì),就跟老獵人說自己認(rèn)不清山路似的不可思議,聽到這話,劉允后脊一下子繃的緊緊的,說道:“看起來真是高人,我們小心點。”
嗯!氣氛又凝重了些許,我點頭咽了口唾沫,放慢腳步躲到兩人身后,猶如做賊般,我們順著墻跟遛到門前,劉允被我們踢出來敲門,看他那痛苦的樣子,就像是要慷慨就義般,搞得氣氛緊張的要死。
砰砰砰,門被敲響了,我們緊張的等了一會,發(fā)覺沒反應(yīng),大概是以為自己拍的太小聲了,劉允又用力拍了幾下,沒成想,這門年久失修不經(jīng)拍,居然被劉允一巴掌下去打折了鎖頭,刺耳的摩擦聲響起,門被打開了,我們面面相覷了一陣。
就在這時候,熟悉的尖叫聲響起:“你們是什么人?要來我家干什么?”
聲音帶著不安與癲狂,我們回過頭來,那正是屋子的主人——那個被稱為巫婆的女人,我們暫且稱她為何大姐吧,看何大姐的樣子顯然剛剛是去外面拔菜了,她瞪著我們,那樣子感覺就像要和我們拼命似的,回過神來再看看我們,蹲在墻角,把人家門拍爛了,那樣子就像破門而入的賊人,情況真是不妙到了極點。
何姐鬧騰了好一陣,多虧了劉允那條舌頭,我們好不容易才向何大姐解釋清楚,我們只是好奇過來看看的外人,不是對她有威脅的人,她稍微冷靜了些,警惕的打量我們兩眼,嘟喃道:“有什么好看的,來看我笑話的嗎?”
這話說的我們都不好回答,但總算她允許我們?nèi)ノ葑永镒耍未蠼氵f給我們每人一碗水,說道:“沒什么好招待的,看完你們就趕緊走吧,好像跟我接觸多了的人,總是要倒霉的……”說這話時,她滿臉凄苦,完全不像是那種陰狠乖僻的老巫婆的樣子,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閑聊了幾句,憋不住好奇心的劉允搓著手直入主題道:“何大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壞人,怎么村里人都那么怕你呢?”
“我哪知道。”提起這個,何大姐的表情頓時變得哀怨起來,抹著眼淚解釋起來:“大概是我命不好吧,早些時候死了丈夫,公公婆婆也去了,剛出生的孩子也是瞎的,搞得一村子都以為我是個不詳?shù)娜?,好不容易我求神拜佛,找草藥挖偏方給朵朵治好了眼睛,卻沒想到村里突然出現(xiàn)孩子失蹤的怪事,大家都以為是我干的,雖然無憑無據(jù)的,但人言可畏,說多了,我也就真成了害人的巫婆了。”
大概是難得找到人傾訴,劉大姐說了很多,說到后面還哭了起來,哭的我們都有些心塞,我說道:“那一切都是誤會咯?”
“當(dāng)然,我一個普通的婦道人家,真有那么大本事,何必帶著朵朵在這小山溝里窩著?”何大姐激動起來,嚇了我一跳,我偷偷拉過檸檬的袖子問道:“喂,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說連你都看不清這家人的底細(xì)嗎,怎么現(xiàn)在看起來,她只是個普通人啊。”
劉允也好奇的斜過眼來,檸檬不好意思的吐著舌頭,雙手合十說道:“大概是我搞錯了吧,我真以為她是個有本事的人,就往那方面看了,看不出來才嚇了一跳的,沒想到她真的什么也不會……對不起啦。”
我愣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她什么意思,其實就是杯弓蛇影自己嚇自己嘛,以為遇到個返璞歸真的高手,沒想到人家真是什么都不會的庸人,搞得氣氛那么緊張,想起我們剛剛的行為,真是有如白癡一般……我們不由得數(shù)落起檸檬來,檸檬表面一副虛心接受的意思,但看她那滑溜的眼神,顯然沒把我們的話聽進(jìn)去。
這時候,何大姐看著窗外自語道:“都這時候了,怎么朵朵還不回來?”
這是一句很小聲的話,不過被一直四處觀望的檸檬聽到了,她立馬推開我們說道:“大姐,您的女兒還沒回來嗎?要不要我們幫忙出去找啊,我們很擅長做這種粗活的。”
“你們?”馬大姐略帶警惕的看著檸檬:“你們這么好心做什么?不用了,我自己去找。”
“哎喲,別嘛,就當(dāng)是我們誤會你的致歉禮好了,大姐你還要做飯吧,孩子回來的時候總該吃飯了不是?您現(xiàn)在去找多浪費時間啊!”檸檬努力勸說著,何大姐猶豫了一陣,點頭答應(yīng)了:“好吧,麻煩你們了,那孩子一般都在村子西邊的草坪里玩,你們過去很容易看到的。”
“好,沒問題,包在我們身上了!”檸檬得意的拍著胸脯,看得我和劉允直皺眉頭,這家伙,不就是為了轉(zhuǎn)移話題嘛,居然不惜給我們?nèi)巧鲜虑閬?,我們還打算去尋找真正的蔡家成員呢,現(xiàn)在又得耽擱點時間了。
不過既然答應(yīng)了也不好不做,我們順著指引來到所謂的西邊草坪,按何大姐的說法,那里本是一塊還算可以的墓地,但因為前幾年傳言那里有狼群出沒,所以被荒廢掉了,現(xiàn)在成了小朵朵一個人的樂園,這樣的描述下,我原本以為這里會是個雜草叢生,陰氣沉沉的地方,但直到踏進(jìn)草坪的一霎那,我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好美……”檸檬不由自主的感慨著,我點點頭,想說些什么,卻已然說不出話來。
這里哪里是什么荒蕪的田地,分明是塊經(jīng)過精心培植的花田嘛,五顏六色的花開滿整片大地,半空中飛滿蝴蝶,偶爾能看到的墓碑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條,掛滿了花環(huán),壓根看不出這里曾經(jīng)是塊墓地,說是天宮我也認(rèn)了。
“這也太夸張了吧。”劉允手搭涼棚四處看了下,吹了聲口哨,不解的說道:“我們在進(jìn)村的時候明明已經(jīng)在遠(yuǎn)處觀望過了啊,怎么都沒看見有這么顯眼的地方?”
“大概是你那時候餓暈頭了吧?”檸檬隨口回了一句,也跟著四處看起來:“話說,那個叫朵朵的孩子呢?”
“那兒吧。”劉允指著遠(yuǎn)處一棵大樹說道,那是棵高達(dá)數(shù)十米的大樹,樹下有個穿著短裙的身影正在嬉戲著,看樣子她在追什么東西,不過樹蔭遮蔽了陽光使得那里宛如夜幕,太遠(yuǎn)了我們也看不真切,我們連忙往那邊趕去,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大樹下有幾塊墳?zāi)梗∨⒄龗熘煺鏍€漫的笑容,圍著墳?zāi)棺分嗌?ldquo;螢火蟲”玩,“螢火蟲”們圍繞在她身邊,顯示出一種別樣的燦爛,只是不知大白天的,打哪來這么多的螢火蟲。
女孩發(fā)現(xiàn)了我們,蹦蹦跳跳的跑過來,眨巴著眼睛,指著天上跟著她的“螢火蟲”問道:“哥哥姐姐們,要來陪朵朵玩捉迷藏嗎?”
朵朵的笑容很是燦爛,不帶一絲污垢,純潔得讓人不忍拒絕,檸檬忍不住母性大發(fā),蹲下身來摸著朵朵的腦袋笑道:“好啊,我們一起和螢火蟲玩捉迷藏。”
“不是螢火蟲哦,是爸爸和爺爺奶奶!”朵朵得意的笑著,額頭的卷發(fā)俏皮的彈了彈,但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我不自覺叫出聲來:“爸爸和爺爺奶奶?”
“對啊,村子里的老爺爺說,這些是爸爸和爺爺奶奶的魂魄呢。”朵朵指著天上的“螢火蟲”說道,我們仔細(xì)端詳著“螢火蟲”看,這才發(fā)現(xiàn),這玩意壓根不是活物,而是死人身上的磷火!
這個發(fā)現(xiàn)不由得讓我們抿起嘴角,當(dāng)然,我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劉允和檸檬不說,我也是讀過些許書的人,知道所謂的磷火其實不是什么死人怨氣化成的鬼火,而是死者尸體降解自然形成的玩意,會隨著人走動的氣流跟在人身邊……但怎么說呢,看到一個小女孩在墳?zāi)惯呁媪谆?,任誰都會感到別扭吧,換成蝴蝶或螢火蟲什么的也許會好點,這樣實在太違和了。
大概是感覺自己就快保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了,檸檬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朵朵,你媽媽好像在等你回家吃飯呢,我們吃完飯再來玩吧。”
“唉?呀,不好,忘記時間了!”朵朵歪著頭想了一陣,跳起來說道,背后的“螢火蟲”隨著她的跳動一閃一閃的,顯得很是可愛,不過知道它們本質(zhì)的我卻笑不出來,朵朵連忙往外面跑去,跑到一半來,又回過頭說道:“哥哥姐姐們,有什么喜歡的花嗎?朵朵可以送給你們哦,這兒的花都是朵朵種的。”
“全都是?”我不敢置信的問道,朵朵得意的擺著小拳頭,點頭道:“因為媽媽說,爸爸很喜歡花啊,朵朵就把山里的花都種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