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我的人動作粗魯?shù)木o,我后頸一陣發(fā)疼,不得不伸手反掰住抓住我那人的胳膊,免得自己往下掉,這時候我沒發(fā)現(xiàn),我手上的鮮血已然蹭到那人身上,我的注意力已然被院子里的追逐戰(zhàn)吸引過去,就在這短短一瞬間,劉允也被人逼到角落,眼見得就要挨一頓打,看那些鄉(xiāng)民手里的鋤頭釘耙,也許幾分鐘后我再看他,他已經(jīng)可以媲美過節(jié)家里包餃子的肉餡了。
我急了,連忙掙扎起來,抓住我那人氣力不夠險些脫手,不得不改提為抱,雙手環(huán)繞把我抱起,這樣的動作似乎讓他很不耐煩,他用粗重的鼻音在我耳邊哼道:“小娃子,老子勸你安分點,這樣大家都有好處!不然,我把你丟山上喂狼!”
說罷,環(huán)繞在我肚子上的手一陣緊縮,似乎想給我點苦頭,但奇怪的是,用的氣力并不是很大,我還以為那人是顧忌剛剛怪人說的話,沒敢用力呢,但不一會我就發(fā)現(xiàn)并不是那樣,環(huán)繞在我身上的手,忽然有一片片肉塊脫落下來,跟那只被我點了血的公雞一樣!難不成?我慌亂的抬起頭,恰好一塊肉片吧唧一聲掉我臉上,把我眼睛糊住了。
“唉?這是什么?怎么有塊肉。”抱住我的人發(fā)覺不對,低下頭看著我臉上的肉塊疑惑的說道,聽到他的話在他旁邊一人回過頭,頓時尖叫起來:“老四,老四你臉皮掉了!”
“你才臉皮掉了呢,我這不好好的……唉?我怎么看不見了,我,我怎么了?”那人變得慌亂起來,說這話時,他的眼珠子已經(jīng)落到我頭上來了,手臂也漸漸因為失去血肉而變得無力,我從他懷里滑倒到地上。
我本該離開的,但感覺著從身后流下的血肉的滑膩,卻不知為何邁不開腳步,這一耽擱為我?guī)砹寺闊?,身后那人因為失去血肉,已?jīng)站不住腳,就這樣直愣愣的倒到我身上來,失去半張臉皮和兩個眼珠子的頭顱就靠在我肩膀上,他還在尖叫著,而且身體蠕動著似乎想爬起來,但已然沒了力氣,身體的抖動反而讓肉塊脫落的更快了些。
不過幾秒,慘叫聲也戛然而止,等我回過頭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副骷髏,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蠱蟲的威能,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蠱蟲使用在人身上的效力,我終于清晰的認(rèn)識到,在我體內(nèi),潛伏著多么可怕的一群東西。
感覺到身上的滑膩,我吐了,推開骷髏吐的稀里嘩啦的,眼淚鼻涕塞得我呼吸困難,全身都沒了力氣,但這大好的機(jī)會卻沒一個人敢上來抓我,因為他們被這人的死相嚇住了,借著鄉(xiāng)民不敢動彈的空檔,劉允也借機(jī)跳出了包圍圈,站到我身邊。
他拍了下我的肩膀,大聲對那群鄉(xiāng)民恐嚇道:“你們這群蠢貨,莫要被那怪人騙了,我才是三山公的使者,你們眼前的這小鬼,正是三山公座下的童子,得罪了他,就是開罪了三山公,下場你們也都看見了!那家伙是個假貨,他想要害你你們吶!”
“胡說,你們明明是用毒把人毒死的!”怪人驚叫起來,聲音里帶著數(shù)不盡的恐懼,他明白劉允想做什么,劉允是想借著鄉(xiāng)民對蠱毒的恐懼,一把把他拉下神壇,到時候,他不止沒有辦法再命令鄉(xiāng)民做事,還有可能被憤怒的鄉(xiāng)民撕碎,這是在掘他的根啊,他不得不急,察覺到村里人往他身上投去的視線,他的聲音也越發(fā)變得高昂起來:“鄉(xiāng)親們不要著了那人的道了,我服侍三山公這么久,三山公的童子什么樣,我最清楚不過,怎么可能是那種小鬼呢?大家聽我的,把那兩人殺了!”
這次鄉(xiāng)民們沒有被熱血沖昏頭腦,全都猶猶豫豫的呆在原地,看看這邊,望望那邊,顯得很是不知所措。
怪人急了,忍不住喝罵幾聲,這卻反而更顯得他似乎底氣不足,劉允越加囂張的挺起胸脯,“你說只有你見過,我還說只有我見過呢,大家都沒見過的玩意,你拿出來忽悠人未免太過可笑了,還有,你見過什么毒有這種能力,把人在幾息內(nèi)化成骷髏的?這分明就是神罰,你這冒著三山公名頭的騙子,還想欺瞞大家多久?”
這話引起鄉(xiāng)民們的喧嘩,他們看向怪人,怪人卻紅著臉連個屁都沒憋出來,也是,他那種半吊子也不像會什么術(shù)法的樣子,怪人語塞般的舉動,加上老四剛剛恐怖的死法,頓時,鄉(xiāng)民們看向怪人的眼神變得不對起來。
“格老子的,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這家伙騙了大家?”一個老漢首先走出,沖怪人質(zhì)問道,這句話引燃了導(dǎo)火索,所有鄉(xiāng)民都七嘴八舌的質(zhì)問起來,輿論一邊倒的向我們傾斜,怪人笨手笨腳的解釋了半天,卻沒有一個人再愿意聽他的話。
親手引導(dǎo)了這場鬧劇的劉允得意的笑著,我看向他,似乎是因為淚水的掩蓋,這家伙的身影在我眼里變得模糊起來,無法和平時那個無害的身影疊加,我嘟囔了一句:“你還真能編!”
劉允暗地里沖我擺了勝利的手勢,小聲炫耀道:“這叫閱歷,等你闖蕩多了,你也就知道怎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
我們這邊幾個小動作的時間,怪人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危機(jī)中,看鄉(xiāng)民義憤填膺的樣子,如果這時候不給個他們說法,真會在這里把怪人打死,怪人也是急了,只能指著自己身后兩人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阿魚跟阿貴可以作證,他們剛剛確實承認(rèn)自己用毒了,那小鬼是個毒人啊!”
可惜,這句話在已然不信任他的鄉(xiāng)民耳朵里沒有絲毫說服力,怪人催促著身后兩人幫忙說兩句,沒想到,那個叫阿魚的大漢居然指著怪人說道:“每錯,他在騙你們,其實他根本不是什么三山公的仆人,他跟三山公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年,我都看到的,他一直在騙人!”
“你!”怪人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指著阿魚說不出話來,我也疑惑的看著阿魚,這家伙腦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難不成這就是爹說過的墻倒眾人推?但這也推的太快了吧?
有時候,壓倒駱駝只需要一根稻草,而阿魚的話,就是這一根稻草,鄉(xiāng)民們終于怒了,人群中,一個率先身影撲出來,抱著怪人的腿張嘴咬了下去,原來,是那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失去神靈身份的震懾,她終于反抗起來,咬的怪人連連痛叫,緊接著是其他村里人,他們才不管自己是不是剛剛站在怪人身邊迫害女子的一員,反正現(xiàn)在他們都是受到欺騙的同類,于是,憤怒的鄉(xiāng)民揮動原本是用來服從怪人命令抓捕我們的工具,擊打到怪人身上。
我驚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沒想到,只是用蠱毒毒死一個人,在劉允那張嘴下,居然能造成這樣的結(jié)果。
劉允得意的笑著,拍了下我的頭說道:“別看著了,趁現(xiàn)在我們?nèi)R里給他們添把火!”
“哦,好。”我點點頭,跟著劉允向廟里摸去,混亂的人群完全無視了我們的存在。
就在我們即將走進(jìn)廟里的時候,一個身影忽然擋在門前,毫無感情的聲音化為颶風(fēng),逼迫的我們連連后退:“你們這兩個妖言惑眾的小猴子倒是好大的膽子,在廟前做了這樣的事還敢進(jìn)廟,我該說你們無畏好呢,還是無知好呢。”
遭,怪人還有同伙!從颶風(fēng)中察覺到來者不是易與之輩,我們連忙挺身戒備,那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一點點出現(xiàn)在月光下。
待到月光照清楚那人的樣貌,我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人臉上,居然如一塊破布般空無一物,準(zhǔn)確來說,他沒有臉!
眼前明明是空無一物的臉龐,但不知為何,那人抬起頭來的時候,我卻感到自己身上被一股冰冷的目光掃過,很不舒服,那人冷笑著,笑聲不知從他身上何處傳出,化為陰風(fēng)回蕩在整個前院:“還有你們這群無知的鄉(xiāng)民,以及阿魚,老夫養(yǎng)你們這么久,到頭來老夫的侄兒卻反被你們算計了,真是好的緊啊,看來,再留著你們也是個禍害了!”說罷,無面老人已揮手,從袖子中抖出兩個黑影,徑直向我和身后的鄉(xiāng)民們襲去。
黑影襲來,我聞到一陣惡心的腐臭味,連忙抬手擋向黑影,頓時,我感到手上傳來鉆心般的痛楚,直到這時我才看清楚黑影是什么,那赫然是掛滿腐肉的青色骷髏頭,骷髏頭上還連著半條頸椎,像蛇一般纏繞在我手臂上,它正死死啃咬著我的手臂,我手上已被撕下一小塊肉來。
那骷髏頭咽下我的肉后,便向劉允那邊撲去,劉允不知從哪掏出塊鏡子往那骷髏頭一照,那骷髏頭頓時發(fā)出孩子般的啼哭聲縮回?zé)o面老者袖子里,像是受到了重創(chuàng),劉允把鏡子擋在胸前,皺著眉頭瞪向老者:“這是小鬼降?你這家伙好狠的心,居然做出這等玩意,難道不怕絕后嗎?”
小鬼降?那骷髏居然是一種將頭?我驚異的看向無面老者袖口。
按理說,降頭一般是背地里使用的,類似于詛咒的一種術(shù)法,當(dāng)然,也不排除有些標(biāo)新立異的,不過那種玩意使用起來卻要付出莫大的代價,一個不好把自己搞死都算輕的,所以這種使用方法漸漸被人摒棄,書本上說它們已經(jīng)失傳了,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