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眼睛給我莫名的熟悉感,我不由自主的想到早上落在我腳上的狗生的眼珠子,應(yīng)該跟這個一模一樣吧,在我盯著它的一瞬間,它就跑掉了——沒錯,跑,就像有什么在支撐著它,它憑空起伏著向著窗外移動去。
這一幕實在太詭異,我眼睜睜的看著它,不敢做什么動作,就在它即將躍出窗口的時候,一只手伸進(jìn)來,把眼珠子拽起,就像是捏爆一個雞蛋般把眼珠子捏碎,奇怪顏色的汁液噴的滿地都是,那手嚇了我一跳,剛剛做完噩夢的我驚叫起來,窗外傳來了外公的聲音:“莫怕,已經(jīng)沒事了,只是一只蜘蛛而已。”
我睜眼看去,原來手是外公的,外公把手?jǐn)傞_給我看,一只被捏扁的蜘蛛在外公手上,這蜘蛛腿是黑色的,猶如頭發(fā)般細(xì)小,背部有眼睛一樣的花紋,黑暗中看上去就是一只眼珠子,我記得這玩意從外公那些奇怪的書里看到過,這是一種專門寄宿在死人身上,靠吃尸水過活的蜘蛛,如果沒有尸體,它就會自己尋找活物然后從耳朵或眼睛鉆進(jìn)活物的腦子里,自己制造尸體,屬于非常邪惡的一種蠱蟲。
回想起這些被我當(dāng)笑話的資料,我嚇得渾身發(fā)抖,慶幸自己醒的早,不然真被這惡心的玩意黏上,我明天起來就是一具尸體了,但我奇怪的是,家里怎么會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這種東西,以前在附近也沒見過啊,想來想去,只有古井里帶出來的這個解釋了,想來,在那時候落我腳上的,就是這家伙吧。
一夜無眠,我一直睜著眼睛在床上躺著,生怕還有什么古怪的東西跑進(jìn)來,等到早上的時候已是困的不行。即便如此,我依舊需要出去收集柴火,走出房門我察覺今天早上出奇的安靜,本來這時候,爹應(yīng)該起床準(zhǔn)備早餐了,但想到昨天的事情,我以為爹是在鬧別扭就沒有在意太多,一個人悄悄的起了床。
在山上,我無意間聽到有人在抱怨關(guān)于那群研究者的事,我也好奇豎起耳朵聽起來,原來是他們大半夜的作業(yè),結(jié)果有一個人好像是被水草纏住了上不來了,差點淹死在里面,最后人是救上來了卻半天沒能醒來,和死了一樣,他們特地叫縣醫(yī)院開車過來把人接去搶救,車子來時鬧出的動靜,讓附近的人都沒能睡好覺,這讓村民們打算今天再去那里鬧騰一下,至少也讓他們不要影響村民的生活。
村民的話讓我有些毛骨悚然,我不由得想到昨晚的夢,把水草換成手的話,不就和我做夢時看到的一樣嗎?
我不敢想太多,匆匆忙的趕回家里,此時已是日上三竿,按理說爹已經(jīng)煮好了早餐在等我,他是個無所事事的人,不像外公和其他本村的人偶爾會有事情忙活,他的工作就只有每天做家務(wù),和招待來家里串門的客人而已,但今天,家里靜的可怕。
聯(lián)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心里一沉,連忙打開爹的房門,床上被子散亂的披在那里,卻不見半個人影,我有些急了,要知道爹起床都有疊被子的習(xí)慣,床會這么亂肯定是出事了。
偏偏就在這時候,外公也不知去向,我跑出去問了隔壁阿牛,才知道外公剛剛和村民們一起出去,去找那些研究人員的麻煩,但他沒有看到我爹出來過,我顧不得道謝,又向古井那邊趕去。
古井前,研究員們依舊在作業(yè)著,不遠(yuǎn)處村民正在和陳國慶對峙,帶頭的正是外公,我上前想把爹失蹤的事情跟外公說,卻被遠(yuǎn)遠(yuǎn)看到我的村長攔下,他示意我等外公事情忙完再過去,我沒辦法,只能焦急的在一邊看著。
外公拍著陳國慶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道:“國慶,雖說我不想理會你的事,但你這次是不是過分了點,村里人早上都是要討生活的,你大晚上的折騰不讓人睡覺,未免有點不近人情啊。”
“我也不想阿巫祝,大晚上的誰想開工,但上面讓我這個月給出基本的報告,這時間確實很趕不是?”陳國慶抖著腿,叼著煙,毫無誠意的敷衍著:“而且昨晚的事真只是一個意外,誰能想到那小子下水能給纏住呢?人命關(guān)天,您總不能讓我放著他在這里不管吧?吶,今天,今天晚上我們一定會安安靜靜開工的,不會讓您難做。”
“是嗎?”外公瞇著眼睛看著陳國慶:“我怕你一會還要出事怎么辦……”
陳國慶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道:“再出事我就走,連續(xù)出意外,哪個敢在這里干下去?”
陳國慶這話一定誠意都沒有,幾乎只是拿一個既定的事實在糊弄人,但外公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繼續(xù)追究下去,只是冷笑著示意大家離開,好像確定他們一定在這里干不下去一樣。
直到這時,村長才把我放開,我上前抱著外公的褲腿:“外公,外公,不好了,爹不見了。”
聽到這個消息,外公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淡淡的點著頭:“那小子不見了?八成是在和我鬧別扭吧,真是的,都多大人了還這樣,小赟,你今天去村長爺爺家吃飯吧,等你爹在外面煩了,會回來的。”
外公雖然話似在抱怨,但我從他話語里沒有聽到一絲語氣的起伏,好像在說一件預(yù)料之內(nèi)的事,我有預(yù)感,外公知道父親去哪,也許,也許父親失蹤的事就是外公干的?
我被自己忽然出現(xiàn)的可怕念頭嚇了一跳,連忙甩頭把這念頭藏起來,應(yīng)該不會吧,外公和爹的關(guān)系還是很不錯的,只不過鬧一次別扭,不至于到殺人這種事情,外公不可能有這么壞。
就在村長爺爺打算帶我回家時,古井那邊,豬鼻子們忽然大叫起來,原來是有什么東西被打撈上來了。
本來要走的村民一下子駐足看了起來,昨天他們撈上來兩具尸體,還有一具爆炸了,這次不知他們會撈上來什么,大家的好奇心瞬間被提起,我也停下看了一眼,這一眼,險些沒把我魂嚇沒了。
他們居然又抱了一具尸體上來,而且這具尸體,赫然穿著一套中山裝,那是我爹最喜歡的衣服!
難不成?我不敢多想,掙開村長的手就撲了過去,不知哪來的力氣把兩個正想查看死者樣貌的豬鼻子推到,顫抖著手抱住尸體,把尸體臉上的頭發(fā)撥開,一張陌生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不是我爹!
我松了口氣,然后被兩個豬鼻子罵罵咧咧的拉開,我也不在意他們把我拉疼了,只是笑著連連道歉,說我認(rèn)錯了人,這人衣服和我爹的一樣,兩個豬鼻子聽到這手上的勁道松了些。
雖然確認(rèn)死的不是我爹,不過后來細(xì)想,我還是覺得有些古怪,要知道這種文縐縐的衣服,村里除了我爹就沒有哪個有興趣買,而且說真的,這衣服怎么看怎么都是我爹的那一套,我還記得小時候調(diào)皮,把衣服領(lǐng)口剪下一截,最后爹自己給縫上了,那里有一條黑色的縫合線,這套衣服也一樣,我剛剛看到在領(lǐng)口處有一條線,事情不會這么巧吧?
一個豬鼻子補(bǔ)上我的位置把死者的頭發(fā)完全撥開,想確認(rèn)死者的身份,他看著死者的臉,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會,忽然糠篩般抖了起來。
不待身邊的人詢問,他忽然慘叫起來,含糊不清的說著一個名字,手腳并用的逃離尸體身邊,惹得眾人頻頻側(cè)目,另外幾個研究員上去看了下,反應(yīng)也和他差不多,都是被嚇的臉色發(fā)青,站都站不住。
我聽了一會才明白,原來,這具尸體正是昨晚差點在井里淹死的人,但他們明明已經(jīng)把人救下,送到醫(yī)院去了,昨晚鬧出的動靜不會有假,而這里也是二十四小時由他們的人把守,怎么現(xiàn)在尸體會莫名其妙的跑到這里?
外公拍著陳國慶的肩膀,瞇著眼睛說道:“你看,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