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的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印象中這是在宿舍里第一次起床比小高晚。
但以醒過來就想起張怡,好一陣煩躁郁悶,最后想道:“算了,自己都朝不保夕的了,感情的事還是順其自然吧。”
我瞄了瞄小高,那家伙似乎正在和鄭絲雨聊QQ。
我起床洗漱,去食堂吃了點東西,由于是暑假,食堂供應(yīng)的飯菜很少,我去的時候只吃到鍋底飯和剩菜。
在回宿舍的路上去了一趟照相館,拿出僅剩的五張?zhí)匦ёo身符折成小小的三角形,叫師傅過塑了。
回到宿舍,我拿了小高扔在桌面的錢包,塞了一張護身符進去,說道:“這是我奶奶上青城山求的護身符,絕對是經(jīng)過大師開光的,我奶奶說啊,我們家窮,送不起什么禮物,她就親自去青城山求了幾道符,叫我?guī)Щ貙W(xué)校送給朋友。”
其實我以前回家后再來學(xué)校也帶過一點地方特產(chǎn)的,但是跟宿舍里其他三人帶的東西比起來確實有點寒摻。
小高正準(zhǔn)備笑話我,聽是我奶奶送的,頓時正了正神色說道:“既然是老人家一番心意,我一定帶著,替我多謝你奶奶哈。”
我點了點頭,然后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打開登山包,拿出鈴鐺的檀木箱來,將其推到衣柜最里面的角落,被衣服掩住了,再扎破自己的中指伸進去,抹了一下鈴鐺的雕像。
“繼續(xù)住宿舍始終不太方便,開學(xué)就大四了,也是時候找工作然后搬出去了。”我心中想道。
然后我也坐到書桌前打開了電腦,看看廣州地區(qū)有哪里在招記者的不妨去碰碰運氣,因為大四還有課程,我也沒修夠?qū)W分畢業(yè),所以廣州以外的工作就暫不考慮了。
上網(wǎng)找了幾份簡歷模板,自己有樣學(xué)樣地弄了兩小時,還是不太滿意,先擱置一邊,準(zhǔn)備拿些道書和奶奶的筆記出來繼續(xù)鉆研,轉(zhuǎn)身見小高已經(jīng)在打游戲了,好奇問道:“交了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又是暑假都沒課,居然不出門約會?”
“她說要練歌,待會再去接她一起吃晚飯。”小高頗有點無奈地說道。
“其實你怎么追到她的?真是嚇我一跳啊。”我打蛇隨棍上。
小高立馬神采飛揚起來,但很快又掩飾了下去,說道:“詳細的不能說,說出來的話自己回味的時候就沒那么甜蜜了,我只告訴你,是做兼職的時候認識的,那時的我啊,感覺就跟看到了仙女一樣,本來都自慚形穢得不敢靠近她的,卻想不到那天一起搭車回來的時候剛好坐在旁邊,然后她還主動跟我說話,嗯,只能說這么多了。”
我看了看那又是幸福又是風(fēng)騷的表情,只能默默祝他好運了,然后拿了書到床上去看。
下午五點鐘左右,小高出門去了,我也下床,走到張怡宿舍樓下,打了她的手機。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我說道:“你出門了嗎?”
張怡好一會才說道:“還沒。”聲音有點沙啞。
“那你下來一下,我在你宿舍樓下。”
“哦。”
五分鐘后,張怡下來了,還穿著睡衣,頭發(fā)濕漉漉的,顯然是剛洗完澡。
她的外表雖然比鄭絲雨稍遜一籌,相對地沒有那么雪白動人,也比左小琴少一點靈氣,但她端莊,體貼,善解人意,跟她相處特別舒服,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我都認為當(dāng)時能交到她這個女朋友是我莫大的幸運。
我將一個過塑了的護身符遞給她,說道:“這是我奶奶送給你的,希望你不要嫌棄。”
她怔怔接過護身符,欲言又止。
我擔(dān)心她怕尷尬而不帶護身符,又說道:“我們之間就先這樣吧,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不怪你……”
“這樣是怎樣?”張怡卻打斷我說道。
我氣息一窒,有點慌亂地說道:“做回一般朋友吧。”說出這句話,我的心何嘗不是在絞痛?但我不是一時意氣,而是想到我和張怡都處于激烈的掙扎之中,也就是說我們都在猶豫。
我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不會勉強別人,而且我相信緣分,信了因果當(dāng)然會信緣分,我想順其自然。
那就要讓一切都先回到自然的狀態(tài)里,沒有掙扎,沒有患得患失。
后來我知道,那些都是給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
其實是我害怕了,我害怕的東西太多,首先就是周曉秀。我告訴自己的所謂的緣分,大概就是“等我殺了周曉秀再怎么樣怎么樣”之類的念頭。
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的決定是對還是錯,只記得張怡的眼圈紅了,我不敢多看,轉(zhuǎn)身走開。
莫名想起一句話,愛情,就是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但這世上有誰能定義什么時間是對的呢?
那天晚上我早早戴了耳機收聽張怡做的節(jié)目,她的聲音確實有些啞了,也發(fā)揮得不好,連她的聽眾都發(fā)短信問她是不是生病了,她很尷尬地掩飾了過去。
她做的節(jié)目從十點到十一點,我剛放下耳機,小高回來了,拋著鑰匙哼著小曲,很愜意的樣子。
我調(diào)侃道:“喲,心情這么好,今天上壘了?”
“去你的!”小高笑罵道:“我們確定關(guān)系還不到十天,有那么猴急的嗎?”
“很多人都是先上床才確定關(guān)系的呢,嘴上說的那都不叫關(guān)系。”我笑道。
“哦——你和張怡也是那樣的?”小高才說完就知道失言了,自己掌嘴兩下,連說對不起。
我擺了擺手,說道:“我今天給你的護身符呢?給我看一看。”
“為什么要看?”小高表情疑惑,但還是掏出錢包,拿個護身符給我。
我仔細瞧了瞧,發(fā)現(xiàn)那上面的朱砂符文有些浸染開來了,就像在劣質(zhì)紙張上寫毛筆字那樣,墨水一落到紙上就會滲向四周,筆畫字體自然就走樣了。
護身符上的符文走樣了,說明功效大減。
“這家伙今天一定被攻擊過,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心里納悶,嘴上驚訝說道:“啊,真的拿錯了,這個應(yīng)該是給戴如龍的。”然后拿過另一張護身符給他,說道:“這張才是給你的。”
“還有這種講究?”小高大叫道:“你怎么看得出來哪張是給誰的?”
“符文不同,我奶奶指給我看過的,青城山上的天師說這什么人用什么符,你是江西人,我是貴州人,譚河是廣西人,戴如龍是廣東人,各地風(fēng)俗習(xí)慣都有很大的差別,護身符也要尊重當(dāng)?shù)仫L(fēng)俗,所以會有不同。”
我說謊的本領(lǐng)就是這么一點點鍛煉出來的,信口開河。
小高恍然大悟的樣子,滿臉欽佩地說道:“原來如此,不愧是青城山的天師符啊,這么講究的一定是好東西。”
“那是!”我打了個哈哈,將護身符塞他錢包里,思量著還有什么法子,畢竟同樣的謊話不能說兩次啊,明天這護身符也損了,那又該怎么辦?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李老師,李素欣。
我有點意外,接通電話說道:“喂,李老師。”
“小云你是回學(xué)校了是吧?”
“是啊,回學(xué)校兩天了。”
“那我明天去找你,我有個在廣州工作的老同學(xué)遇上事了,我這兩天忙完紀錄片的工作才聽說,很嚴重,我明天一早的飛機去廣州,然后去你學(xué)校接了你再一起去我朋友那里,你方便嗎?”
“哦,方便的。”我說道,我自認未必能做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朋友有難拔刀相助是必須的。
“那好,就這么說定了,我明天到了廣大再給你電話。”
正事說完,我們又寒暄了兩句才掛斷電話。
“喲,有工作?”一邊的小高擠眼笑道。
“算是吧。”
“那剛好,我明天回帶絲雨過來煲劇的,偶爾你儂我儂一下難免的啦,正擔(dān)心你觸景生情呢。”小高嘿嘿笑道。
“去你的!”我踹了他一腳,心思卻活絡(luò)起來,問道:“你們一直膩到晚上嗎?”
“必須的。”他賤笑道。
“哦!”我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心里其實在計劃著怎么陰掉那只疑似水鬼的黑面大漢。
我打算在宿舍布置陷阱。
小高哼著小調(diào)洗澡去了,我連忙拿了奶奶的筆記爬上床,得找個適用的陣法出來。
翻了十幾分鐘,還真是找到一個不太難而又很有效的方法,但需要準(zhǔn)備些東西開壇作法。
萬幸我在宜城那幾天又去老何那里入了一批貨,諸如紅繩、銅錢、八卦鏡、羅盤這些,開壇作法常用的東西基本齊全,還有這次開壇最核心的東西,門神像。
我打算請神,也就是給門神開光!
這時,小高洗完澡出來,我將筆記放到被窩里,跳下床,匆匆換了條褲子,說道:“我有點事出去一下。”然后穿了跑步鞋,拿了自行車鑰匙和錢包就走。
遙遙聽見小高重重一聲嘆息,估計他以為我又去等張怡吧。
那時的大學(xué)城還有四個保留村,分別是穗石、南亭、北亭、貝崗。一是因為大學(xué)城工程用不了整個島嶼,二是部分村民不愿意搬出島去,所以保留了四個村落。
萬幸保留了這四個村子,不然大半夜的我上哪買元寶蠟燭香去?學(xué)校商業(yè)區(qū)可沒有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