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rdquo;燕書暴喝,右手扯著我,左手扯著左小琴,拔腿狂奔。
我立時驚醒,潛能大爆發(fā)一般,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撒丫子狂奔,左小琴同樣,還不斷尖叫。
四周陰風呼嘯,叮咚嗚嗚的葬樂始終跟在我們身后,還有小鬼嘻嘻哈哈卻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謠。
“六個腳,七個鞋子,八個衣服,九個刀,十個心臟……”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回頭一看,那大紅花轎更近了,緊追不放的樣子。
“要命,這是娶新娘的鬼花轎啊,應該只是路過的,往這邊!”燕書這時的聲音也顫抖了,強拉著我和左小琴轉向,跑向左邊的山坡。
然而,幾分鐘后我再回頭看時,花轎依然跟著,距離不到十米了。
我們再次轉向右邊,但鬼花轎依然追著不放,葬樂不絕,恐怖的童謠唱了一遍又一遍。
“草爐子,小琴你是不是勾引了哪路鬼王?”燕書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起來。
“沒有啊,絕對沒有啊,我不要嫁給鬼啊,嗚嗚嗚……”左小琴哭得凄慘,但是,她跑得最快,竟然超過燕書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覺得渾身火辣辣的,就在此時,吼——
震天虎嘯再現(xiàn),我只覺眼前一黑,依稀看見一個雄健無比的巨大黑虎身影掠過頭頂。
吼——
虎嘯再次在我們身后響起,我回頭一看,鬼花轎不見了,一道黑影沒入?yún)擦种小?/p>
“黑虎!”燕書驚呼,放慢了速度,其實也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倒是左小琴,依然嗷嗷叫著狂奔。
“不走了,說不定前面還有什么鬼?我們等支援。”燕書劇喘道,前面的左小琴驟然減速,淚流滿面,一副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的無措模樣。
三人中就她是女孩,花轎一路吊尾,極有可能是沖著她去的,怎不叫她心慌?這會兒沒昏過去估計就是擔心昏了之后直接被花轎抬走,不敢昏吧。
我停下腳步,忽感氣血上涌,仰天大噴一口鮮血,然后眼前一黑。
混混沌沌之中,我看見前面有一絲亮光,下意識地走近,見前方站著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拄著桃木棍,面目慈祥,眉心有一顆紅痣。
我雙眼一凝,大喜叫道:“奶奶!”便向前撲去。
卻撲了個空,定睛一看,奶奶依然在十幾米之外,且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炎燚乖孫,此后命途兇險,你須堅定心志,秉持正氣行善積德,切記刀在人在,刀失人亡。”
奶奶溫和的聲音回響不絕,身影卻在消散。
“奶奶!”我大叫著再次撲過去,卻感渾身酸痛,猛然睜眼,眼前漆黑一片,懷里確實抱著個人,但幽蘭芬芳不似是奶奶。
我應該是躺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身上還扒著個人,我翻不了身,喘氣都覺得五臟六腑陣陣劇痛。
我雙手一陣摸索,忽聞“哎喲”一聲驚呼,竟是左小琴的聲音,隨即就是震耳欲聾的尖叫。
“啊——鬼啊——”
左小琴似乎想爬起來,幾掌推在我身上,我頓時痛得飆汗,咳嗽著道:“是我,是我,你要殺了我嗎?”
砰砰砰,左小琴似乎撞開了什么東西,冷風拂過,月朗星稀的夜空映入我的眼簾。
“啊,是火燒云,你怎么在這?”左小琴冷靜了點,滿臉驚奇地看著我。
我有氣無力地橫了她一眼,說道:“你能不能不要坐著我,我快喘不過氣了。”
“哦,哦。”左小琴左右看了看,忽又神色劇變,身體顫抖起來,流淚哭道:“這……我們怎么會在棺材里?”
在棺材里?我心臟劇跳,噗,噴出一口鮮血。
左小琴花容失色,跳出棺材將我拉了起來,我環(huán)視四周,脊梁骨發(fā)寒。
周圍是一片廢墟,地上鋪了一層碎瓦礫,腐朽的房梁橫七豎八的,有些紅褐色的破布隨風飄揚,像是散落的旗幟。
十幾口破破爛爛的棺材躺在廢墟上,我屁股下的這一口是最完整的。
“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疑惑地看著左小琴。
左小琴身上裹著黃布,布上畫滿了符文,她無比緊張地左看右看,顫抖著說道:“你昏迷之后,我們給你吃了些藥片,大叔背著你走,但才過十幾分鐘,我們遇到一個非??植赖膮柟恚抑挥浀媚菂柟泶蛄宋翌~頭一棒。”
左小琴說完,又朝四周小聲叫道:“大叔,大叔你在哪里呀?快來救我……嗚嗚……”
我掙扎著從棺材里爬出來,發(fā)現(xiàn)刀匣和登山包也在里面,還有左小琴的公事包。
“燕大哥可能遇到了無法匹敵的東西,所以將我們藏在這棺材里。”我掏出手機,發(fā)現(xiàn)電池沒電了,便對左小琴說道:“現(xiàn)在什么時間,能GPS定位嗎?”
左小琴蹲下來僅僅挨著我,看了看手機,說道:“十一點半,沒有信號。”
我無聲慘笑,重新背起刀匣和登山包,對扯著我衣角的美女說道:“你睡回棺材里去,我給你蓋上棺蓋,燕大哥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你要扔下我不管?”左小琴變色道。
我搖頭說道:“我是不祥之人,留在這里會連累你。”
左小琴忽地撲過來抱住我的大腿,大叫道:“不,你不能走,我死也不要一個人,求你了,不要走,帥哥,親~~”
我被她搖晃幾下,頓覺天旋地轉,直向后倒下。
左小琴身手敏捷,繞到我身后半飽著我,說道:“走什么走嘛,該吃藥了,來。”說完便將她的公事包勾了過來打開,拿出一瓶藥片,倒了三片給我,說道:“退燒藥,你這高燒不退的話估計一會就變傻子了。”
我無奈咽下藥片,倚著棺材坐在地上,將刀匣橫在雙膝上。
左小琴見我安靜得有些不尋常,小聲安慰道:“你不用這么絕望,大叔自己一個行動時極少有臟東西能留得住他的,況且之前已經(jīng)叫了支援,我們一定能平安的。”
我搖了搖頭,平靜道:“我沒有絕望,無論怎樣,我誓殺死幕后之人報仇。”
左小琴目光一凜,附和道:“對,絕對要報仇,幕后之人太邪惡了,于公于私都必須滅了他。”
就在這時,我耳邊忽然響起低沉的“嗚嗚”聲來,像是女人壓抑的哭聲。
我心神一抖,拄著刀匣站起來環(huán)視四周,廢墟之外是山林,而廢墟之內(nèi)一覽無遺,沒什么奇怪的東西啊,但那嗚嗚聲一直在耳邊徘徊。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我問左小琴,左小琴搖了搖頭,鎖著脖子走到我身邊,捉住我的胳膊,小聲道:“要不我們睡回棺材里吧,有大叔留給我的符布蓋著,應該能瞞過一些東西。”
我覺得有理,棺材能一定程度隔斷陽氣,而左小琴身上的符布似乎也有類似的作用,所以燕書才會這般安置我們。
我點了點頭,卻先撥正了刀匣的七環(huán)鎖,只需再按下按鈕就能開匣,然后艱難地爬進棺材里側躺著,將刀匣沿著棺材內(nèi)壁放置,右手扶著它。
左小琴也坐了進來,雙手拉著棺材蓋慢慢睡下。完全躺下之后,棺材蓋在我們的額頭上留了一絲縫隙。
左小琴將符布當被子蓋在我們身上,我們都側躺著,還是顯得擁擠,鼻尖幾乎相抵。
“別亂想哦。”左小琴小聲說道,熱氣吹到我臉上,老實說,有點臭。
我只嗯了一聲,凝神傾聽,耳邊那嗚嗚聲消失了,想道:“也許是那東西走了吧。”
忽然,地面震了一震,棺材搖晃,我和左小琴兩人的額頭撞了一下,同時低聲驚呼。
“怎么回事?”左小琴顫抖這聲音說道,話音未落,地面再次震動,我偏了點腦袋,透過棺材蓋的一絲縫隙發(fā)現(xiàn)夜空中的星斗在移動,心下抖驚,低聲說道:“棺材在移動。”
“什么?”左小琴慘呼,一掌推在棺材蓋上,但棺材蓋竟是紋絲不動。
“怎么會?”左小琴的聲音再次帶上了哭腔。
這時,棺材明顯一晃一晃的,可以清楚感受到棺材被抬了起來在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