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風(fēng)雨端陽多晦暗(2)

從太子府回來的第二天,一大早,慕容成就到錦書的院里來了。

他過來的時候,錦書也剛起來,見他來了,禮貌地邀請他一起用早膳。

慕容成自然答應(yīng)。等到用過早膳之后,錦書問他有什么事。

他垂眼想了想,說道:“我已經(jīng)把你的事情告訴阿燁了。”

錦書“嗯”了一聲,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慕容成抬眼看了看錦書,又抿了抿嘴巴,最后還是咽了回去。

錦書見他一副糾結(jié)的樣子,心里雖然好奇,卻不想刨根問底。

她支起下巴說道:“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要處理事情了。”

她下了逐客令,慕容成只覺得臉上一陣難堪,立即站起來說道:“沒有,沒事了!”

然后飛一般地走出了院子。

整整一天,他都是留在府里,到了中午,甚至還過來和錦書用餐。

錦書的態(tài)度讓慕容成郁悶極了!

哪怕對他發(fā)脾氣也好?。】伤齾s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讓他摸不著頭腦。

其實他心里也明白,錦書在生他的氣,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哄她。

這種事情,如果去問慕容燁一定就有辦法,他卻偏偏不想讓慕容燁知道。

慕容燁知道了錦書就是王司之后,提出想見她一面,慕容成借口要問過錦書搪塞了過去??墒墙裉焖屑?xì)想過,他不想讓慕容燁見錦書。

慕容燁的性子十分地跳脫,且之前不知道王司的身份,還對王司有所綺想。如今既然錦書就是王司,雖然慕容燁不會做出格的事情,可慕容成自己心里就是覺得怪怪的。

他想打破自己和錦書之間的僵局,想尋找一個合適的機(jī)會。

隔了兩天,他一大早特地來和錦書商量事情:“四王叔和六王叔已經(jīng)回來幾日了,我們是不是要去拜訪拜訪?”

錦書細(xì)細(xì)一想,也是。慕容成剛成親,如果不去的確說不過去。況且那位風(fēng)流倜儻的六王叔,她倒還真的有興趣一見。

“那先拜見晉王,然后再去拜見六王爺,王爺覺得如何?”

慕容成一雙黑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其實,你無需喊我王爺,叫我的名字——阿成。”

錦書笑了笑,垂下眼,十分安靜地說道:“還是叫王爺?shù)暮?,這樣也顯得尊重。”

慕容成無奈,她在他的面前總是像蒙了一個面具,那樣疏遠(yuǎn)而又客氣,用禮貌將他摒除在外面。他現(xiàn)在反而十分懷念從前她是王司的日子,那些日子里,至少她是真實的,鮮活的,沒有偽裝的。

于是,錦書又和慕容成商量做些什么樣的禮物。

慕容成想了想說道:“四王叔沒有什么特別的愛好,你按照禮制送上常用的即可,至于六王叔,他一向偏愛書法繪畫,送幾付好的筆墨紙硯吧!”

錦書聽了點頭應(yīng)允,又和他說道:“那我先讓人送去拜帖,明日去見晉王,后日去見六王叔,你看行嗎?”

慕容成點點頭,說道:“可以。”

錦書于是喊來白蔻白蜜,說了這幾日的安排,讓她們?nèi)ズ屠腺Z協(xié)商。

說完之后,看見慕容成還是坐在她的旁邊,詫異地問道:“王爺這幾日很閑嗎?”

慕容成有點臉紅,卻還是“嗯”了一聲。

他哪里很閑,只不過是想要和她多說說話而已!

錦書立即沉下臉來,毫不客氣地說:“王爺很閑的話,想干嘛就去干嘛吧,可是我這里忙得很。我要管理偌大一個王府,實在是有點忙不過來。”

慕容成聽了,恨不得拔腳就走,可是卻又覺得這樣走太窩囊。

他臉上還是不動聲色,說道:“你沒來之前,我這里還不是就那樣過過來了,你何必事事親力親為?交給老賈不就行了。”

錦書不禁冷笑,問道:“那從前王爺也都是交給老賈呢?”

慕容成一愣,隨地說道:“老賈從我很小的時候就伺候我,一直都很忠心,你這么說,難道老賈有哪里做得不夠周到?”

錦書不禁嘆氣道:“老賈不是不夠好,實在是這樣做太委屈老賈了。”

“委屈?”慕容成詫異地瞪著錦書。

她一雙妙目白了一眼慕容成,說道:“老賈從前是你的護(hù)衛(wèi),他的身手非同一般。這樣的人,你讓他去管一些婆婆媽媽雞毛蒜皮的家務(wù)事,每天和廚房里那些賣菜的打招呼,再就是田租商鋪那些莊頭和掌柜的打交道,你這不是難為他嗎?”

慕容成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這些的確不適合他,可是除了他,我還能相信誰呢?這府里,除了你和你帶來的仆人,那些丫鬟婆子,全都是有人送來的眼線,我又不好不要,可是也不能用他們。用了他們,到時候不知道哪里就會給我使壞,我只能將他們?nèi)υ谶@個王府里,讓他們不能四處活動,互通消息。”

錦書好笑地?fù)u搖頭,說道:“你真是個傻子,你以為這樣他們就傳不出去消息了嗎?……廚房送菜的,商鋪里送布料的,還有那些挑著擔(dān)子在后門徘徊的貨郎,這些人都可以暗中傳遞消息,你以為你這里就真的是一塊鐵桶嗎?”

慕容成黯然說道:“我也不指望我這里成一塊鐵桶,我只要防著沒人害我就夠了。”

他這話聽上去可憐之極,錦書看著,心里久違已久的情緒又沸沸揚(yáng)揚(yáng)地被風(fēng)吹了起來。

她深深呼吸了幾口,垂下眼說道:“為什么就沒有想過要培養(yǎng)自己的人呢?”

慕容成有點茫然,說道:“培養(yǎng)?那樣的話靠得住嗎?人心,是世上最不可揣測的東西。”

“人心,的確很難揣測,可是卻也很容易掌握。”

她胸有成竹地看著慕容成說道:“只要你掌握了他們的弱點,知道他們想要什么,那么你就等于掌握了他們。”

說完這話,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說得太多了,于是又解釋地說道:“作為一個上位者,你必須要掌握人心,否則的話,你如何去駕馭他們?你不要認(rèn)為這很難,你有權(quán)利,你也能決定他們的生死,可是要怎么用他們,卻還是在你一念之間。再說,你一個堂堂郡王,難道還能被府里這些丫鬟婆子難住呢?”

慕容成聽點點頭,微笑著看向錦書:“既然你這么說,那么你盡管放心大膽的去做吧,我就不干涉了!”

錦書突然發(fā)覺自己是不是掉進(jìn)了慕容成挖好的坑里?

他剛才裝出的那副委屈可憐的樣子,實在是異于平時,以至于她那點母愛之心泛濫,也立即上了他的套。

她立時氣結(jié),頓時嘟起了嘴巴不說話。

慕容成好像意識到她的情緒,立刻笑盈盈地看向她,還伸出手握著她的手。

錦書生氣地要抽回手,可是他卻抓得緊緊的。

“放開!”

她低聲吼了一句,眼睛也睜圓了瞪著他。

慕容成卻依然情意綿綿地望著她,嘴里還說道:“不放,你是我的王妃,我牽牽你的手怎么呢?難道不能牽嗎?”

錦書有點詞窮,眼前這樣油嘴滑舌的是慕容成嗎?不會是慕容燁附體了吧?

她無可奈何地說道:“你放開我,我要喝水!”

又大聲喊著白蜜給她倒一杯茶過來。

自己的丫鬟過來,他該不會還是厚著臉皮抓著自己的手不放吧!

可是讓錦書大感意外,慕容成壓根就沒有松手的跡象,非但如此,他還很自然地吩咐白蜜:“給我也倒一杯茶來。”

他握著她的手,好像極其自然一樣,空出的另一只手隨意地翻看著桌子上她整理的賬本,兩個人這時候,就好像一對尋常夫妻一樣,閑話家常,溫情脈脈!

白蜜端了茶,很快地退了下去??墒清\書還是從她勾起的嘴角里看出來,她的丫鬟在笑話他們。

笑就笑吧,他們是夫妻,牽牽手也算不了什么。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又好了起來。

到了晚上,慕容成用過晚飯才走。

臨走之前,他又握著錦書的手,有點臉紅,卻依然堅定地看著錦書,低聲說道:“我能不能留下來不走?”

錦書也有點臉紅,她挪開目光,看著窗戶下的那一株盆景,嘴里說道:“王爺還是回自己書房休息吧,明天還要去晉王府,妾身也想早點休息。”

慕容成依依不舍地“哦”了一聲,好一會兒才松開錦書的手,整理了衣襟,方才留戀的離去。

他一走,白蜜白蔻就再也忍不住了!

白蜜笑瞇瞇地說道:“王妃,今日王爺可是破天荒地在我們院里呆了一整天了!您是不知道,外面可熱鬧了,這王府的那些丫鬟婆子啊,一個個都在打聽,還以為王妃和王爺吵架了呢?”

錦書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說道:“那你們都記住了是哪些人嗎?從明兒開始,我們一個一個發(fā)落。”

白蜜高聲答應(yīng)道:“都記下了!”

白蔻也笑著說道:“王爺今日對我們說話也是十分客氣,叫奴婢們實在是意外!看王爺剛才那樣,恨不得王妃開口留他,一步倒要走出三步來。……王妃難道打算一直這樣推拒王爺嗎?”

一直推拒他嗎?之前是因為他對她實在是冷漠,可是現(xiàn)在她說清楚了身份,他反而對她熱乎起來??唇裉焖谋憩F(xiàn),她心里也是暗暗高興,只是要推拒到什么時候,她卻還不知道。

想了想,她厚著臉皮對自己的丫鬟說道:“還是順其自然吧!我不會刻意推走他,可是我也不會低聲下氣地討好他。”

兩個丫鬟抿嘴笑了!

看今天這架勢,也許要不了多久,她家小姐和王爺一定會夫妻和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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