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人到了最難受的時候,就不怕更難受了。
此時的我,頭重腳輕,腦門燒的發(fā)燙,渾身酸痛無力,整個人昏昏沉沉難受到了極點,所以,當(dāng)看到王亞東出現(xiàn)的時候,我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有種視死如歸的解脫感。
但他一說到蘇雪靜,我的心卻不由的顫了一下,聽他的意思,肯定是已經(jīng)查到我和蘇雪靜是認識的,知道我騙了他,所以他才會這么興師動眾的來找我算賬。不過,不等我有什么反應(yīng),王亞東直接拍了拍我的肩膀,輕飄飄道:“行呀,吳賴,果然是有種,真的敢騙我!”
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騙了他,他應(yīng)該二話不說就打我的,但他那表情,又不像要打我的樣子,我頭本來就昏,被他這么一搞,更昏了,只有沉默著不吭聲。
奇怪的是,王亞東還沒發(fā)火,他再次咧了下嘴,露出了一個很燦爛的笑,對我道:“我看你小子也挺可憐的,我就不揍你了,這樣,你給我把蘇雪靜約出來,我想跟她交個朋友,如果你做到了,我對你既往不咎,還繼續(xù)把你當(dāng)兄弟,怎樣?”
我腦袋燒糊涂了,心不糊涂,我知道,王亞東不會真心把我當(dāng)兄弟,我也知道,他對蘇雪靜心懷不軌,我不可能幫著他去禍害蘇雪靜,所以,我?guī)缀跏呛敛华q豫的就搖頭拒絕了他。
看我搖頭,王亞東的臉色立馬就變了,怒火從他的眼里洶涌而出,他一把揪住我的領(lǐng)子,狠著聲低吼道:“你別不知好歹,信不信我讓你躺著起不來?”
我就像一只蔫了的小雞一樣被王亞東提著,我的渾身乏力,頭越來越昏,但是,面對王亞東的威脅,我卻反而感覺豪邁,我咧起了嘴,露出了全世界最該死的笑。
這下,王亞東直接氣炸了,他迅速的松開我的領(lǐng)子,握緊拳頭,憤怒的朝我轟來。
但我依舊不畏懼,我臉上的笑意反而更加的深,只是,我無力的雙腿已經(jīng)撐不住我沉重的身子了,在王亞東的拳頭就快擊中我的那瞬,我整個人,轟然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聽到了一個焦急的聲音:“東哥,不好了,這小子燒的好厲害!”之后,我徹底失去了知覺!
醒來后,我已經(jīng)躺在校醫(yī)室的病床上,病床四周空無一人,整個房間只有墻上掛鐘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我睜開眼,靜靜的聽著這點聲音,內(nèi)心凄涼又慘淡。
不知過了多久,天使姐從門外走了進來,打破了這孤單的冷清。她看我醒了,嘴角不由的浮出了欣慰的笑容,但轉(zhuǎn)瞬,她又皺起了眉,責(zé)備我道:“你怎么燒的這么厲害才被送來,昨晚干嘛了?你知不知道再晚點可就真出事了!”
我的眼睛依舊睜著,一眨不眨,失神的盯著天花板,沒有出聲。
天使姐仔細的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間,她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緊張道:“你不想活了?”
我依舊沉默,但是,我的眼睛不自覺的紅了起來,眼淚氤氳。
天使姐看我這樣,更加的緊張了,她連忙說道:“我去叫人通知你家長過來!”說著,她轉(zhuǎn)身就朝門外走去。
我猛然回神,立馬阻止道:“不要!”由于太虛弱,一說話,我都忍不住的重重咳嗽了幾下。
天使姐頓住了腳,回過身,詫異的問我道:“你年紀輕輕,怎么能有這樣的想法呢?”
我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沙啞著聲道:“沒有,我平時病了,睡一覺就沒事的,我以為不打緊,沒想到這次這么嚴重!”
天使姐看出了我的堅持,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在一旁,安慰了我?guī)拙洌脑?,又讓我的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
在校醫(yī)室躺了一天,打了幾瓶點滴,吃了藥,到第二天,我的燒才退了,身體也終于有了點力氣,我也就出了醫(yī)務(wù)室。
一個人,走在這充滿青春氣息的校園里,我卻感覺被一片黑色霧氣完全的籠罩,有深深的窒息感。
我很清楚,往后的生活,會是一片黑暗,方子軒不會放過我,王亞東更不會輕饒我,不過此刻我已然忘記了害怕,或許,心如死灰的我,已經(jīng)演變成了一具喪尸,無知無覺,只是茫然的穿梭在校園內(nèi),漫無邊際的行走。
僅有的一點理智告訴我,必須要穿破這片黑霧,逃出這個鬼地方,但,我的腳步依舊跟著我心的方向走,走到了宿舍樓下,噩運又再次毫不留情的纏繞上了我。
我剛到宿舍門口,就看到王亞東從里面走了出來,他身后,還跟了幾個死黨,那陣勢,就像是專門來迎接我一般。
我的心未起波瀾,只征在了原地,等待王亞東的狂風(fēng)暴雨。
讓我錯愕的是,王亞東壓根沒在乎我,他只是對我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然后便帥氣的甩甩頭,直接從我身邊掠過。
他身上飄來的男士香水味讓我一陣反胃,我不自覺的擦了下鼻子,隨即繼續(xù)往宿舍里走,但,走了幾步,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跟了王亞東那么久了,我知道一點他的性格,他是屬于那種睚眥必報的類型,我得罪了他,他不可能不對付我,就算他大發(fā)慈悲,看我病了可憐,不打我,但最少也會嘲弄我一頓啊。
可現(xiàn)在,他竟然直接無視我了,更重要的是,他剛才對著我的那個笑容,實在很詭異,而且,一向邋里邋遢的王亞東,今天竟然穿的人模狗樣,頭上還出奇的抹了發(fā)膠,明顯是反常啊。
越想越不對勁,我干脆不去寢室了,直接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頭上,縮著身子,悄悄的跟上了王亞東,一直跟到學(xué)校外面的小樹林,我才停了下來。
這小樹林,幽深僻靜,是附近幾所高校的戀愛圣地,傳說很多情侶在這干壞事。
對這片神圣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踏足。而王亞東跑到這里,還帶著幾個死黨,分明不是來談戀愛的。突然間,一股很不好的預(yù)感襲上了我的心頭,我連忙小心翼翼的隱蔽在一顆樹下,靜靜的觀察著遠處的王亞東,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有點期待的樣子。
大約過了十分鐘,王亞東的眼里突然冒出了精光,好像惡狼看到了羔羊一般,我心一突,立即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我看到一個曼妙的身影,飄然而至,她的氣質(zhì)溫雅,外貌絕佳,她就是我心中的女神,蘇雪靜。
蘇雪靜的突然出現(xiàn),讓我的心跳猛然加速,我不由的再次看向了王亞東,果然,他已經(jīng)邁開了步子,正朝著蘇雪靜走了過去。走到她面前,王亞東說了幾句什么,蘇雪靜甩頭就走,但王亞東的幾個死黨馬上就攔住了她,然后王亞東又纏上了蘇雪靜,甚至對她動起了手腳。
看到這,我的心跳的更厲害了,照這么下去,蘇雪靜肯定要被王亞東給毀了,上次的小路上,還有可能有行人經(jīng)過,王亞東或許不敢太放肆,但在這最適合干壞事的小樹林里,王亞東絕對毫無顧忌。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蘇雪靜受到摧殘,我總覺得,王亞東是為了查清楚我和蘇雪靜到底是不是認識,查清楚我有沒有欺騙他,才特意調(diào)查了蘇雪靜,以至于到現(xiàn)在對她糾纏不休,感覺是我連累了蘇雪靜,如果我不把她救出來,我的良心絕對會受到譴責(zé),我也無法容忍女神被玷污,所以,我必須救她,我很想就這么沖過去救,但我又很清楚,就憑我這身子骨,我沖過去就是白送給他們打,順便把臉也丟光了。
眼看他們的爭執(zhí)越來越厲害,我的心急得都快蹦出來了,我死命的揪著自己的頭發(fā),不斷的想著辦法,這一回,不可能再叫什么警察來了,這種狗屁話王亞東不會再相信了,那到底該怎么辦呢?
忽然,一個想法突然從我腦子里冒了出來,我焦急的看了眼正處在水深火熱的蘇雪靜,然后轉(zhuǎn)身就瘋狂的跑走了。
這一刻,病弱的我仿佛充滿了無限的力量,跑的飛快,一下就來到了商業(yè)街,在玩具店,我很快找到一把玩具槍,試了下,可以,付了錢,我又一口氣跑回了小樹林。
一個來回,跑的我快送了半條命,但我顧不得自己,馬上躲在樹后,看向了王亞東他們,此時,王亞東好像已經(jīng)發(fā)大火了,都把蘇雪靜給推在了地上,嘴里還吼著你裝什么裝,甚至對著蘇雪靜粗魯?shù)乃撼读似饋怼?/p>
看到蘇雪靜驚慌又無助的反抗,我的眼睛都紅了,我狠狠的一咬牙,直接就按下了玩具槍的開關(guān),頓時,刺耳的警鈴聲突兀的響在了這寂靜的小樹林里。
這聲音就跟魔音一樣,圍著整片小樹林環(huán)繞了起來,它不僅嚇的做賊心虛的王亞東一伙人拔腿就跑,連樹上的鳥兒都被驚飛了。
看來,要嚇跑王亞東這種經(jīng)常干缺德事的人,就得搬出他的天敵,這方法果然屢試不爽。
等王亞東他們跑的不見蹤影,我連忙將視線投向了坐在地上有些狼狽的蘇雪靜,此刻,她還處在驚駭中,正失神的啜泣著。
看到這樣的她,我的心很疼,但我沒時間哀憐,要是王亞東他們發(fā)現(xiàn)沒有警察來個回馬槍,那想跑就來不及了,于是,我顧不了許多,直接把報警的玩具槍丟的老遠,再跑到蘇雪靜身邊,一邊彎腰扶她一邊關(guān)心道:“蘇雪靜,你沒事吧?”
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當(dāng)蘇雪靜抬起頭,看到我這個許久不見的老同學(xué)時,她眼里沒有任何的震驚,反而是出奇的憤怒,就像看到了天大的仇人一樣。她直接就揚起了巴掌,狠狠的摑上了我的臉,我一個猝不及防下,被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隨即,蘇雪靜迅速的站起身,紅著眼瞪著我,大罵道:“吳賴,你不是人,你就是個畜生!”
說完,她憤然的跑走了,留下捂著臉頰坐在地上莫名其妙的我,愣愣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