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唐栗栗,大學畢業(yè)沒多久,是個不成器的平面設計師。擠破腦袋進了一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廣告公司,目前還在三個月的實習期。除了本職工作以外,其余端茶倒水收快遞樣樣都歸我,俗稱“打雜”的。
截止今天早上之前,24歲的我絕對不相信本命年一說。但現在,呵呵……我的心情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事情的具體經過,還得從昨天下午說起,也就是我的生日。
當時正值下班時間,辦公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我整理完手頭上的資料也打算離開。不料這時,卻被老板的秘書攔住了去路:“喲!親愛的栗栗,我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的,玲姐。”這個女人平日里脾氣乖張,作的很,我對她沒什么好感,想必她對我也是。不過既然人家主動開口,出于禮貌,我總得應付一下。于是扯了一下嘴角,客套的問:“玲姐,您找我有什么事?”
“看你說的,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她怨嗔一句,從身后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不由分說塞到了我手里,“生日快樂!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這……”我一愣,完全沒想到她會送禮物給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云。
“你可千萬別跟我見外,不然當心我跟你急哦。”不等我拒絕,她搶先一步打斷我的話。一邊說一邊扭著腰肢,嬌滴滴的沖我揮了揮手:“拜拜咯,明天見!”
“謝謝玲姐,明天見。”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要知道放在從前,自視甚高的她連正眼都不會看我一下,更別提會這么好心送禮物給我了。今天如此反常,難不成是因為……
見對方笑得風情萬種,我暗暗咬了一下嘴唇,總覺得她剛才說的話別有深意。可現在禮物也收了,人也走了,要再退回去顯然不合情理。
下班路上,盯著手中的禮品盒,我滿心疑惑。最后經過一番天人交戰(zhàn),還是決定先打開來看看再說。
臥槽,什么玩意兒?
結果包裝紙一拆掉,看清楚里面所謂的“生日禮物”是什么,我瞬間懵逼了——既不是女孩子常用的香水化妝品,也不是討人歡喜的飾品小掛件,而是一大摞花花綠綠的鈔票!但如果真的是人見人愛的軟妹幣也就算了,可挨千刀的,居然是冥幣,專門燒給死人花的錢!
這還不止,更可氣的是這些被人碼的整整齊齊的冥幣正中央,印的人像竟然還是我的兩寸證件照!哪怕技術不夠高超,五官模糊不清,可我還是一眼認出上面的人就是我。
事到如今,我當然知道自己被人耍了!然而正當我憋著一肚子火,拿出手機準備向對方討要一個說法的時候,眼角不經意間一瞥,視線落到了夾在冥幣縫隙中的一張白色卡片上。
又是什么幺蛾子?我沉著臉拿出來一看,只見上面語氣尖酸的寫著:“唐栗栗,別怪姐姐我沒提醒你。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先在心里掂量掂量。今天的‘生日禮物’只是一個小小的忠告,你要敢在外面說三道四,往后的驚喜多得是,我保證會讓你在公司抬不起頭!”
忠告你妹!看完卡片上的話,我頓時明白對方為什么要這樣做了——前幾天下午,被一個老員工差遣去樓下取快遞,回來的時候偷懶抄近路。結果剛經過茶水室,就聽見虛掩的門縫里傳來一陣令人耳紅心跳的喘息聲,中間還時不時夾雜著幾聲欲拒還迎的嬌嗔。我一下子聽出在行茍且之事的兩人是老板和秘書,當即腳步一頓,屏住了呼吸。
無奈太緊張,情急之下手一抖,快遞“吧唧”給掉到了地上。糟糕!說時遲那時快,不等里面的人出來,我猛的一個激靈,撿起快遞飛一般的逃離了事發(fā)現場。
原本以為自己動作夠快,又沒發(fā)出聲音,他們一定不會知道門外的人是誰?,F在仔細一想,果然是我太天真。
老板只要隨便一打聽,那個時間段誰不在辦公室,答案便立馬昭然若揭。而事實也已經證明,我暴露了。不僅暴露了,同時還成功讓他們感受到了,我這塊絆腳石存在的威脅。否則的話,兩人又何必整這么一出來恐嚇我?
只是俗話說得好,物極必反。本來我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里算了。可既然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畢竟……呵,我唐栗栗也不是吃素的!
想罷,我不經意的瞇了一下眼睛。隨后把紙片揉成團,連同盒子里的冥幣一起,統(tǒng)統(tǒng)丟進垃圾桶,揚長而去。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洗過澡收拾干凈,我躺在床上一邊敷面膜,一邊盤算明天該如何來個漂亮的反擊戰(zhàn)。可能是白天上班太累的緣故,閉著眼睛,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等再次醒過來,只聽到窗外鑼鼓喧天,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什么情況?大半夜吹吹打打,還讓不讓人睡覺?我被吵得不行,瞄了一眼鬧鐘,發(fā)現才凌晨不到兩點。
“唐姑娘,唐姑娘……”就在我捂著耳朵,即將暴走之際,那陣擾人清夢的鑼鼓聲又莫名其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忽遠忽近,似男非女的低呼聲。像蚊子叫一樣,我越不想聽見,它越是一個勁的往我耳朵里鉆。
“誰?。?rdquo;終于忍無可忍,我蹭的從床上坐起來,朝窗外吼道:“半夜三更的,特么能不能消停會!”
“唐姑娘,吉時到,該上花轎了。”誰知我話落,那如蛆附骨的聲音非但沒有消停,反而一聲接著一聲,變得越來越密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總感覺怪聲聚在我家樓下,悉悉索索,仿佛是特意說給我聽似的。
等等!想到這里,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擦,我不就姓唐嗎?難道那個“唐姑娘”,喊得真是我?如果是的話,那吉時和上花轎,又是什么鬼?
可沒等我想明白,原本關得嚴嚴實實的窗戶,不知怎么的,居然“砰”的一聲自己彈開了。夜半的涼風倒灌進來,吹得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人立馬清醒了。
還真是邪了門了!我眉頭一皺,強壓下心中的疑慮,起身去關窗。
誰知就在這時,我眼睜睜看到從打開的窗戶外面,突然慢悠悠的飄進來兩盞紙糊的白燈籠。上面用墨汁寫成的兩個黑色大雙喜,在搖曳不定的燭光下,猶如兩團飄忽的鬼火,陰森的叫人脊梁骨發(fā)麻。
“……”望著眼前詭異的一幕,我驚恐的張了張嘴。可偏偏喉嚨里跟堵了一大團棉花似的,完全發(fā)不出一點聲來。大腦空白了幾秒,好不容易回過神,我拔腿想跑。然而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只覺得腦袋一陣暈眩,便頭重腳輕的栽下去,徹底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感覺臉上癢癢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爬。吃力的睜開眼睛,茫然中,視線緊毫無征兆的對上了一張臉。
幾分之一秒后,我抑制不住的失聲尖叫,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啊,鬼??!”
只見豁著口子的嘴巴,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干癟的臉頰,皮肉剝離,好似一只腐爛的西紅柿;眼珠脫落的眼眶,此刻正空洞洞的望著我,一瞬不瞬。而尤其令人感到害怕和惡心的,是那些不斷從充滿惡臭的身體里鉆出來的白色蛆蟲。我剛才之所以覺得臉上癢癢的,正是這些掉下來的蟲子在蠕動!
“嘿嘿!小美人兒,別怕,我是你老公啊。”見我嚇得尖叫連連,上方的鬼東西非但沒有離開,反而又湊近了幾分。像鋸木頭一樣刺耳的聲音里,充滿了下作的猥瑣。
老……老公?沒料到對方會這樣說,驚恐之余,我不由呆愣了一下:“你胡說,我怎么可能會嫁給你?!”
“小美人兒,我騙你干什么?”無視我的話,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一邊獰笑一邊說,“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你忘了?”
“反正是白撿的媳婦,我不要白不要。現在后悔,已經來不及了!”說完,根本不給我任何反應的機會,嘴巴一張,那鬼東西就對準我的脖子猛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