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我不是正人君子,我是小女子,所以伍吟兒,對不住了!想罷,我二話不說,翻身下床,打開門沖向了客廳。結(jié)果一出來,傻眼了:鳳淵人呢,怎么不見了?
我將房子里里外外找了個遍,連洗手間都去了,就是沒有發(fā)現(xiàn)鳳淵的蹤影。難道,他被我的無理取鬧氣走了?沒道理啊,他要是臉皮這么薄,心靈這么脆弱,早八百年前就卷鋪蓋走人了,哪里還會等到今天?
可如果不是被我氣走了,那他不聲不響的離開,是去哪里了?想到之前收到的伍吟兒的短信,我心頭莫名一動,鳳淵現(xiàn)在該不會就是和伍吟兒在一起吧?
意識到這一點,我剛剛豁然開朗的心情,一下子又跌進了低谷。就好像準備好了釣竿,準備好了魚食,卻忘了問一下河里有沒有魚。我以為只要自己有勇氣正視自己的感情,有勇氣邁出不確定的第一步,就可以迎來一個不一樣的開始。可我卻忘了,有些東西是不會永遠待在原地等人的。
那么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出門去找鳳淵嗎?這個城市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要找一個連手機都沒有的老古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有一瞬間的念頭閃過,打電話給伍吟兒,問問她知不知道鳳淵在哪里,但立馬又被自己給否決了。無論她現(xiàn)在是不是真的和鳳淵在一起,我都沒有立場開口問她。
望著窗外毒辣辣的日頭,我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到了晌午。往常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在廚房里張羅午飯了,而鳳淵則在一旁插科打諢幫倒忙。想想那些微不足道又觸手可及的日子,可能就是因為太習(xí)慣了,反而才會被自己忽略。然而,也許過了今天,這樣的日子就再也不復(fù)存在了。
我躺在沙發(fā)上,眼眶脹的厲害,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泄露自己的心情,索性用手覆在上面。透過指縫,瞥見墻角那個滿的快要溢出來的垃圾桶,又情不自禁的想到每次為了逃避倒垃圾,兩人都會用最古老而有效的方法——石頭剪刀布。從三局兩勝到五局三勝,再到七局五勝,比到最后還沒有結(jié)果。就任由垃圾在垃圾桶里發(fā)酸發(fā)臭,直到其中一個人實在受不了而繳械投降。
原來這個房子里,大到一個廚房,小到一個垃圾桶,都充滿了我和鳳淵之間的回憶。想到早上伍吟兒進門的時候說,我把房子布置的很溫馨的話,撇開其中恭維的成分,現(xiàn)在自己想想,也覺得不無道理。溫馨的本身不是這個房子有多整潔,抑或多豪華,而是關(guān)于住在這個房子里的人。
因為和喜歡的人住在一起,因為和他住在一起,所以才會覺得這個房子溫馨,所以連倒垃圾這種小事也變得異常有趣。連伍吟兒這樣一個偶然闖入的旁觀者,都比我看得通透,而作為當事者的本人,我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二百五外加腦子進水,居然到了今天才明白過來這么淺顯易懂又唾手可得的幸福。
這一刻不得不承認,一直以來自己對待感情有多自卑。沒有姣好的容貌,沒有優(yōu)渥的家庭條件,不被人喜歡,處處受排擠,連一場苦苦堅持五年的暗戀都以如此慘淡的結(jié)局收場。整個二十一年的人生,幾乎完全可以用“一無是處”貫穿始終。而就是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我,在遇到如此強大,神秘,而又光芒奪目的鳳淵時,怎么可能有信心直視他?
原本,還抱有小小的僥幸,覺得只要平平淡淡的在一起生活,好像也沒有再多可以奢求的了。但是這一切的平衡,在伍吟兒出現(xiàn)的那一刻開始,就被猝不及防的打破了。
仿佛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一般,假如我是教科書里的反面教材,那么伍吟兒就是天生為了當正面教材而存在的。精致到無可挑剔的容顏,活潑開朗的性格,巧言善道的交際能力,無論走到哪里都備受矚目的她,和鳳淵站在一起,光是從視覺上來說,就是天生一對的金童玉女。
可是,漂亮的人有追求愛情的權(quán)力,難道丑的人就活該做一輩子單身狗么?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么放棄!
哪怕沒有希望,我也要最后努力一次!
就算是給自己一個不后悔的理由也好,我一定要當面告訴鳳淵,我喜歡他!沒錯,我就是喜歡上他了!我決定要給他生猴子,不,是生孩子,怎么樣!
即便被嘲笑也好,被拒絕也好,被像林曉洸那樣羞辱到無地自容也好,起碼到時候回想起來,我可以安慰自己已經(jīng)盡力了,沒什么好遺憾的了。
當然,表白的最終目的不是奔著失敗去的,想一萬個再美麗的結(jié)局也比不過現(xiàn)實中跨出的第一步。于是,我推開門跑了出去——我要去找鳳淵,趕在他和伍吟兒在一起之前,告訴他,我想和他過一輩子!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光是站在伍吟兒家門前,我就踟躕了半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敲響了房門,結(jié)果鬧了半天,伍吟兒不在家。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她腳受了傷,又才剛搬到這里來,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而且碰巧鳳淵也在這個時候出門了,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說這只是巧合。
我心急火燎的沖出小區(qū),來到大街上,將平時和鳳淵經(jīng)常一起去的那些地方都找了個遍。什么菜場啊,超市啊,公園啊,全都找了,依舊沒有他的身影。無奈之下,死馬當活馬醫(yī),我給老板娘打了個電話,問鳳淵是不是跟她聯(lián)系過。當然,用腳趾頭想,我也知道不可能,這貨沒手機,不會無緣無故和老板娘聯(lián)系??墒?,除了老板娘,我們兩個人之間,好像還真的沒有其他互相熟悉的人了。果不出所料,老板娘她不知道。
正當我在烈日底下,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竄的時候,遠遠看到馬路對面走過來兩個人。一個身形修長,眸如星光,朱砂暈染過的薄唇勾著動人心魄的弧度;一個身材嬌小,如雪的肌膚,像月牙兒一樣的雙眼中充滿了雀躍的歡喜。這兩個不是別人,正是伍吟兒和鳳淵。他們挨得很近,樣子看起來十分親密,一路有說有笑的過來,都沒有注意到我。
葉小魚,還是晚了一步嗎?呵呵,活該!該果斷的時候不果斷,該勇敢的時候不勇敢,不說你活該說什么?
“小魚,你怎么也在這里?”還是伍吟兒先看到的我。
她說“也”,是不是表示,我這個時候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鳳淵那里,他垂著眼瞼,雙手隨意的放在兩側(cè),烈日下整個人都在閃閃發(fā)光,好似一株挺拔的白楊樹。
這么快,就對我視而不見了嗎?伍吟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對他表白了吧,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一起了吧?是啊,一個天仙下凡,一個鐘無艷轉(zhuǎn)世,只要長眼睛的都知道該怎么選擇。
我扯了扯嘴角,沒成功,最終放棄了:“哦,早上忘記買菜了,正打算去超市買一點。”頓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道:“那你們兩個呢,大熱天的干嘛去了?”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這酸溜溜千年老陳醋的味道,是鬧怎樣?
趕緊改口:“我是說,你腳還沒好,應(yīng)該好好在家休息。”
“沒事,這不是有鳳淵在嘛,不用擔(dān)心。”伍吟兒側(cè)了一下頭,看向鳳淵的眼神跟抹了蜜似的。
這么快,連哥哥都不叫了,表白看起來應(yīng)該很成功。攥了攥手,明晃晃的太陽讓我有些頭暈?zāi)X脹,整個人跟站在船上一樣,搖搖蕩蕩的靠不到岸。
“嗯,有我……哥在,他會照顧好你的。”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不敢再多看鳳淵一眼,匆匆轉(zhuǎn)過身,“你們先回家,我去超市買菜。”
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走。
“小魚,小魚!”伍吟兒在身后喊。
我強忍著眼淚,回過身問:“還有什么事?”
“你走錯方向了,超市在那邊。”伍吟兒好心的提醒。自始至終,鳳淵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我在他面前,就像空氣。不對,就是空氣。
“哦,我方向感不好,記錯了。”這樣一來,我被迫不得不朝他們走去,眼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人,我竭力掩飾著自己,“那個,吟兒,等會來我家吃飯。”
“不用了,等會我和鳳淵去外面吃,你一個人不用買太多的菜。”
是啊,既然在一起了,理所應(yīng)當?shù)囊_始過二人世界了。我感覺臉上有溫?zé)岬囊后w淌下來,不是淚水,是被太陽烤出來的汗水。這一刻,我無比希望,眼眶里的淚水,也能被太陽烤干,蒸發(fā),千萬不要流下來。因為那樣,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哦,行,那你們吃的開心點。”我不敢抬頭,垂著眼睛看著腳尖,下意識的回答。
終于,和鳳淵擦肩而過。他身上冰涼的氣息,被風(fēng)吹著,一絲絲的往我鼻子里鉆。我猛力的吸了口氣,笑了:葉小魚,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明白的太晚,沒什么好說的……
咧著嘴角,指甲嵌進手掌心,在走過兩個拐角后,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他們了。我雙腿一軟,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終于靠著墻蹲到了地上。
也不顧人來人往的,捂著臉抽泣起來:“為什么,為什么不等等我,你這個混蛋……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怎么可以……”
“壞東西,你要告訴我什么?”冷不丁,耳邊飄來一個熟悉的,戲謔的,充滿無盡調(diào)侃的聲音,“為什么,要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