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面目猙獰的把小拇指頭塞進耳朵里，用攪屎棍攪茅坑的氣勢掏了半天：“不對啊，你也聽見了，那就不是我耳朵的問題了。要不咱下去看看？”
我連忙豎起一根手指，讓胖子閉嘴：“你先別急，如果咱倆都有幻覺，聽到有你的聲音在喊，然后下去看……我怎么覺著這是哪個老王八犢子在引咱倆下去呢。”
胖子猛然點頭：“是，是這么回事兒，那老犢子手上有槍，咱們不能跟他硬抗。”
如此一來，我們倆也算是有了共識，我把袁景隆的尸體放在地上，和胖子兩個人站起來，胖子看上去還是有些唏噓的模樣，沖著袁景隆的尸身鞠了一躬。
“師伯，你今天干的不仗義，但是畢竟你也是我?guī)煵?，師門規(guī)矩我胖子不會忘，今天我要是能出去，自然會告訴師父，給你立一處衣冠冢。”
胖子說完，蹲了下去在袁景隆身上摸了半天：“不對啊，師伯他身上不是有個包嗎？那些厲害玩意兒全在里頭，怎么不見了？”
“不用說，肯定是那個老犢子給弄走了唄。”我拽起胖子來：“走吧，小心那家伙折回來給你一槍。”
我們倆站起來，在黑暗之中選擇了另一條石道，沿著石道跨過了地上的黑水潭，只看見前方一片黑漆漆的甬道，也不知道是通往什么地方的。
“剛才那老犢子在上面開的槍，又跑到下面裝神弄鬼，也就是說除了溝壑里面的臺階，肯定還有其它的路。”胖子這次分析的很到位，我點點頭，緊跟在胖子身后。
走了一段之后，我發(fā)現(xiàn)甬道兩旁的墻壁上，似乎影影綽綽的有不少圖案，想了想拉住胖子，讓他打開一會兒手電筒，讓我看看。
胖子前后看了看，點了點頭，用手電筒照在墻上。
我看到，墻壁上畫著一幅壁畫，雖然歷經多年，色彩已經變得非常暗淡，但是線條卻還是很清晰的，只不過壁畫的內容，看上去相當魔性。
四個穿著不同，長相迥異的男人，以隨機排列組合的形式，兩兩相殺，有的用刀子刺死，有的用火燒死，有的用繩子類似，更有甚者直接張嘴咬死諸如此類。
我和胖子向前走了一段，發(fā)現(xiàn)這樣的壁畫一直從頭畫到尾，四個主人公的樣貌衣著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里面相互殺戮的場面卻各有不同，沒有一個是重復的。
這簡直就是一款黑暗版的盧溝橋獅子群像。
我越看心里越不舒服，讓胖子熄滅手電筒趕緊跟我離開這里，就在胖子熄滅手電筒的時候，原本被手電筒光亮反襯的一片黑暗的前方不遠處，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帶著槍的人影。
我愣住了，下意識的拽著胖子一下子就撲倒在地上，幾乎就在我和胖子倒地的同時，槍聲響起，我感覺到子彈幾乎就是貼著我們的頭皮飛過去的。
那人開槍之后，槍口的火焰在一瞬間照亮了他的臉，我看到那人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他的臉上卻蒙著一塊黑色的布。
好在甬道里面昏暗到了極點，沒有手電筒照射，我判斷那人基本上是看不見我們的，果不其然，那人開槍之后轉身就跑。
胖子猛然爬了起來：“愣著干啥呢！那家伙開槍就跑，這次肯定是沒子彈了，追！”
我和胖子瘋了一樣的追過去，眼看著就要跑到甬道盡頭，這個時候我的心里猛然間感覺有些不安，正想提醒胖子，只見胖子一馬當先的跑了出去。
又是啪的一聲脆響，胖子一身的肥肉猛然一顫，那種不祥的預感一下子包裹住了我的全身。
我拼了命的跑過去，一把拽住胖子的腳脖子，狠狠地向后拖扯，想要把胖子重新拽回到甬道里面。
就在我倒地拖拽胖子的那一瞬，我看清了那個人臉上的布料，黑底白紋，那不就是袁景隆身上的那件體恤衫上的布料嗎？
這一次，那個人直視著我的目光，并沒有再次掉頭逃跑，而是再次舉起了槍。
我下意識的一縮脖子，身后的墻壁上迸發(fā)出一片火星，那人沖著我開槍了！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面對死亡，我嚇得渾身哆嗦，眼看著那人再次扣動扳機。
咔的一聲，是空槍，他沒子彈了！
我瘋狂的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求生機會，一下子就從地面上彈了起來，沖向那個人，巨大的慣性把我們兩個同時帶倒在地上，我揚起拳頭，照著那個人的臉上狠狠地揍了下去。
與此同時，我的后腦也遭受到了硬物的重擊，我感覺到腦后有血滴從頭發(fā)里面流出來，一下子滾到了一邊，只見那個人手里緊握著槍托，剛才打我的，就是那東西。
我發(fā)了瘋一樣的跑，一頭鉆進另一個甬道之中，直到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剛才我撞擊那個家伙的地方，和之前鐵碑下方的平臺，好像。
我在黑暗之中沒命的跑著，心里面卻還在不斷的思索，鐵碑下方的平臺，有臺階連接著上一層，上去之后，我們看到的是一個一模一樣的平臺。
當我們沒有選擇樓梯，而是通過甬道逃生的時候，走到甬道盡頭之后，看到的，是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平臺。
我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網(wǎng)狀的，以平臺為點，以臺階和甬道為線，相互連接延綿不絕的怪異場景。
這是一個無盡的空間？
我腦后的傷痕很痛，但是危險就在身后，我甚至來不及去管中槍的胖子，只是一味的跑著，想著跑得越遠越好。
終于，當我體力不支倒在甬道出口的時候，我看到前方不遠處，躺著一具尸體。
之所以一眼就能認出是尸體，是因為尸體身上布滿了鮮血，脖頸和身體已經分開了一大半，不管是誰受到這樣的傷害，都絕不可能活下來。
我走過去，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尸體。
是老薩滿。
老薩滿已經死了，我蹲了下去，發(fā)現(xiàn)老薩滿并非死于槍擊，而是被一把砍刀從脖子一端幾乎砍到另一端。
地面上全部都是粘稠的血液，我感到周身發(fā)涼，老薩滿讓他的隨從用砍刀殺死了牧民們，他自己也以這種殘酷的死法離開了。
可是……如果不是老薩滿要殺我們，那開槍的人究竟是誰？
袁景隆死了，胖子生死未卜，老薩滿幾乎身首異處，剩下的那個人，是誰？
這時候，我聽到身后槍栓拉動的聲音，我慢慢的轉過身去，看到剛才那個蒙面者，正在我背后，再次舉起了槍。
“我靠。”我喃喃道，或許是已經麻木了的原因，那種恐懼感已經不很明顯了：“我死前只想問個明白，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知道老薩滿為什么要殺人，是不是！”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愣愣的看著我，過了幾秒鐘之后，終于，我聽到了一個沙啞的令人感到膽寒的聲音：“對不起，只有流干獻祭者的血，才能獲得重生。”
獻祭者！
又是獻祭者！
最初的時候，我本以為袁景隆和老薩滿達成了協(xié)議，以那些牧民作為獻祭者，換取我們逃生的機會。
但是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包括袁景隆在內的我們，也都成了老薩滿計劃中的獻祭者。
然而現(xiàn)在，就連老薩滿本人都死了，也就是說，我們所有的人，每一個人，都是獻祭者，同時也都是祭品！
最終勝利的，活下去的那個人，竟然是眼前的這個蒙著臉，不知道身份的家伙。
那人看著我，再次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再見了，王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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