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妹妹不見了?她怎么可能會不見呢?”我一把抓住那護士的手腕,大聲質(zhì)問道。
護士小姐大概是被我嚇到了。她本能的將身子往后仰去,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顫聲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看她害怕的樣子,我松開了手。雖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沖動了,可我顧不上道歉,一口氣跑到303病房。
一看,子瑜果然已經(jīng)不見了!
此時太陽穴又傳來一陣刺痛,疼得我眼前發(fā)黑,差點站不穩(wěn)。
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我聽著雨聲,思緒不禁飛回了去年的今天……
那天也下著雨,我早早下班去妹妹學(xué)校接她放學(xué),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機場接爸媽。
七點多的時候,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外面電閃雷鳴的,讓人聽了心里發(fā)慌。
“哥,打雷了。”子瑜仰望頭頂那片黑蒙蒙的天空,眼里滿是擔(dān)憂。
“哥,飛機怎么還沒降落。”子瑜不時看著時間,一臉焦急。
那天爸媽乘坐的航班應(yīng)該八點降落,可我們一直等到八點半也沒有等到飛機安全降落的消息。
“快了,應(yīng)該快了。”不知道這話是對妹妹說,還是對自己說。上飛機之前,媽媽有給我發(fā)過信息,說他們會八點準時到達,可現(xiàn)在……
快到九點的時候,廣播里傳來飛機失事的消息,那一瞬間,我覺得整個天都塌下來了。身邊開始有人哭了。聽著他們哭,我也想哭,可我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為從此刻開始,我就是家里的頂梁柱,我還要替爸媽照顧好子瑜,還有好多好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
“舒先生。”感覺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抬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是之前那個被我罵的護士。
“很抱歉,剛才罵了你。”我用手抹了一把臉,掩掉眼角邊的淚水,不想讓外人看到我的脆弱。
“舒先生你不用跟我道歉。你罵的沒錯,要不是因為我的疏忽,你妹妹她……”
“你不用自責(zé),我相信她不會有事的。”我打斷她道。
護士小姐咬了咬下唇,沒有再說話。她猶豫了一下,最后退出了病房。
我掏出手機,翻到子瑜的號碼按下了撥號鍵。很快,手機里傳來一個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請稍后再撥……
也許子瑜已經(jīng)回學(xué)校。我心里想著,匆忙跑出醫(yī)院樓,開車往Z大方向駛?cè)ァ?/p>
“大爺,我想進去找下我妹妹。”我趴在門衛(wèi)室的窗口,對里面正在打瞌睡的門衛(wèi)大爺叫道。
“你……要嚇死我呀你!”門衛(wèi)大爺抬起手背擦了下嘴角的口水,雙眼怒瞪著我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趕忙道歉。
門衛(wèi)大爺白了我一眼,沒好氣道:“算了算了,剛才你說你要干嘛來著?”
“我想進去找下我妹妹。”我說。
門衛(wèi)大爺擺擺手,“不行不行,這時候?qū)W生都休息了,我肯定不能讓你進去。”
“我不進去也可以,可您能不能幫我打個電話去514宿舍,幫我問問舒子瑜在不在寢室。”只要確定子瑜回到學(xué)校我就放心了。
“真能給我找事!”門衛(wèi)大爺嘟囔一句,不情愿地拿起了電話。
“怎么樣,她在宿舍嗎?”看到他放下電話,我急忙問道。
大爺搖搖頭,“不在,她宿舍人說她還沒回來。”
一聽子瑜還沒有回學(xué)校,一顆心懸得更緊了。她不在學(xué)校還能去哪,難道是自己回家了嗎?
這么想著,我趕緊又跑回車上,往家方向開去!
回去的路上看到有幾輛消防車跟我同路,我猛地想起廚房里還燉著湯,因為出來的匆忙,我忘記關(guān)火了!
我暗叫不好,不會是家里著火了吧?
我揉了揉有些發(fā)痛的太陽穴。就在這時,我看到前面突然沖過來一輛貨車,眼看就要撞上我了,沒來得及細想,我猛打方向盤,只聽“砰”地一聲,車子撞上了路邊的綠化帶。只覺得臉上有溫?zé)岬囊后w流過,我抬手一摸,竟?jié)M手腥紅—額頭被撞傷了。
想起剛才那驚魂一幕,我只覺得后怕。幸虧反應(yīng)得快,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
額頭上的血還在流,我在座椅下面找到一包紙巾,用紙巾壓住傷口,推開車門下了車。
下車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那輛貨車早已不見蹤影,我的車也不能開了。我就納悶了,那貨車怎么突然沖到我車前面來了?
我給交警隊的同學(xué)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處理車子。隨后在路邊招了輛出租車離開了事故現(xiàn)場!
“先生,前面車子過不去了,要不你在這里下吧。” 前面因為被消防車堵住了路,造成了大塞車。出租車師傅把車停到路邊,滿臉歉意地對我說道。
“沒事,我就在這里下吧。”雖然離家還有段距離,不過在知道不是自己家里起火后,總算安心了點。
剛下車就接到了交警隊同學(xué)的電話,說他已經(jīng)幫我把車拖走了,讓我有時間去提車。
正和同學(xué)說著話,忽然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消防車旁鉆出來。“我有點事先不聊了,有空再請你吃飯。”沒等那邊回話,我匆忙掛斷了電話,疾步朝那身影走去。
“子瑜你站?。?rdquo;我大聲叫道。
子瑜聞言朝我這邊看了過來,不過她并沒有站住。相反的,她像是見到了鬼般,拼命地跑了起來。
我心生納悶,她看到我跑什么?
看到子瑜上了出租車,我沒敢遲疑,趕緊攔了一輛車子跟了上去。
司機見我滿臉是血,又在大半夜跟蹤別人,以為我是壞人,揚言要開車把我送到警察局,我又是發(fā)誓又是賭咒的,他才半信半疑,雖然相信我不是壞人,可他說不管怎么看,都覺得我不可能是律師。我沒有再跟他解釋,只要他沒把我當(dāng)壞人送去警局就好!
子瑜坐的車在Z大校門口停了下來,親眼看到她走進學(xué)校,我總算覺得放心了。
折騰了一夜,我整個人像是虛脫了般,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座位上,神情痛苦地對司機道:“師傅麻煩你,送我去醫(yī)院。”
去醫(yī)院做了簡單包扎,醫(yī)生說是輕微腦震蕩,讓我留在醫(yī)院觀察。我苦笑一聲,事務(wù)所里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回去處理,只是輕微撞傷,哪還需要到住院。
從醫(yī)院回到家已經(jīng)凌晨三點多??吹皆钆_上煮到一半的菜,我默默把它們都鏟起來,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那鍋湯早已被燒干,只是火已經(jīng)被關(guān)了。我滿腹疑惑,明明記得之前沒有關(guān)火的,怎么……
隨后又想了想,應(yīng)該是子瑜回來發(fā)現(xiàn)火沒有關(guān),及時關(guān)掉它的吧。
不管怎樣,沒發(fā)生火災(zāi)就好。我看了下表,已經(jīng)四點鐘了,離上班時間還有五個小時,我想我應(yīng)該去休息了。
感覺才剛睡著,鬧鈴就響了。我掙扎起來,睡眼惺忪地朝洗手間走去。當(dāng)我在走過客廳時,我忽然覺得家里好像少了什么,當(dāng)我把目光看向墻上時,整個人立馬清醒了—原本掛在墻上爸媽的遺像竟然不見了!
在這個夏天的早晨,我竟冷得全身發(fā)抖!
就在此時,放臥室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頭重腳輕,跌跌撞撞地 走進臥室,抓起手機“喂”了一聲。
“請問是舒子杰先生嗎?”電話那天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楞楞了半秒,回答道,“我是,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舒子瑜的老師。”那邊的人說道。
我皺了皺眉頭,這大清早的,子瑜老師打電話給我是有什么事?
“是這樣的,舒子瑜從昨天就沒來上課了。我想問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可是子瑜她昨晚回學(xué)校了呀!”我納悶道。
“你確定嗎?”老師問我道。
“確定!”我肯定道。因為昨晚我是看著她走進學(xué)校的。
“那就奇怪了,我問過她們宿舍的同學(xué),大家都說她沒有回來。”
“怎么可能,我明明親眼看她走進學(xué)校……”后面的話我沒有再說,因為我忽然聽到客廳外面?zhèn)鱽砟_步聲!
是子瑜回來了嗎?我心想著,從臥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