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走進這墓園,總覺得背后有人在跟著我們。那種被人盯梢的感覺得讓我感到很不舒服。我?guī)状位仡^去看,發(fā)現(xiàn)身后除了一塊塊墓碑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
這明山墓園背靠山林,規(guī)模龐大。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墓碑整齊有序的排列著,偶爾從山林中傳來一聲鳥叫,讓人聽得頭皮發(fā)麻!
“你在看什么?”子瑜突然停住腳步,眼神定定地盯著我道。
“沒什么,”我故作輕松,聳了聳肩道。
我沒有把剛才的感覺告訴她,因為我擔(dān)心她聽后會覺得害怕。
“在這種地方最好不要四處張望,不然它們會跟你回家的。”舒子瑜突然幽幽的飄來這么一句,驚得我差點拿不穩(wěn)手上電筒。
“子瑜你……”我剛想說她膽子變大了,不料她卻像是沒聽到一樣,自顧朝前走去。我嘆了口氣。只好閉嘴,緊跟在她身后。
記得她以前只是聽個鬼故事都會嚇得半夜不敢去上廁所,現(xiàn)在在這種地方她非但沒有表現(xiàn)出害怕的樣子,竟然還能一臉淡定的說出那句話!
“是人都會變的。”她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望向遠處,神情悲傷道。
她說的沒錯,是人都會變??伤兊锰炝耍B我這個做哥哥的都快不認識她了!
之后她都沒有再說話,我倆一前一后沉默的往墓園深處走去。
終于到父母親的墳?zāi)骨埃殷@訝的發(fā)現(xiàn)墓碑前面竟然已經(jīng)擺放了一束白玫瑰!玫瑰的花瓣上沾滿雨水——有人在我們之前來過這里!
會是誰呢?我不記得在這個城市我們還有別的親戚!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子瑜,發(fā)現(xiàn)她對眼前多出的花束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忽然想起剛才去接子瑜時看到她眼睛紅腫。我不禁在想,難道她已經(jīng)來過一次,這花就是她帶來的?
“哥,如果有天我死了,你能把我葬在爸媽旁邊嗎?”子瑜蹲在墓碑前,語氣低沉道。
“你在胡說什么,以后不許你再說這樣的傻話!”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妹妹的話讓我既生氣又有點害怕,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這么說,可當(dāng)我聽到這句話時,心里隱約感到一絲不安……
直到幾天后我才明白,也許子瑜她早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
離開明山墓園前我還要去門衛(wèi)那里還手電,子瑜說她累了不想過去。我告訴她我會很快回來,讓她先進到車里去等我。
門衛(wèi)室的門從里面反鎖了,我敲了幾下,卻不見老伯來開門。我從窗戶往里面看去,里面的電視還開著,坐在搖椅上的老伯瞇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我試著又敲了敲窗戶,這次老伯聽到了。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到我時似乎被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恢復(fù)了鎮(zhèn)定,起身給我開了門。
“是你啊。”他揉了揉眼睛,含糊說道。
“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了,我是過來還手電的。”我邊說邊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他道,“謝謝你借給我們手電,這錢你拿去買點酒喝。”
老伯嘴上說不要,可眼睛卻一直盯著我手上的錢看,生怕我不知道他是在假意推辭,真收了回去。
我笑了笑,直接把錢塞進他手里,這次他沒有再推辭,樂呵呵的跟我閑聊了幾句。
想到子瑜還在車里等我,我正要出去時,無意間瞧見了放在桌子上的登記表??戳丝醋谲嚴锏淖予ぃ要q豫了一下,腦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老伯,能讓我看下今天的登記表嗎?”
“這……”老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本登記簿,臉上表情有些猶豫。
見他這樣,我便從錢包里又抽出了一張大鈔,放在桌上,“麻煩你了,我只看今天的。”
“小伙子,我不是這個意思。”老伯看了眼桌上的錢,咽了下口水繼續(xù)道:“這登記表其實只是一個擺設(shè),并沒有規(guī)定要求每個進園的人都要登記。你看你們剛才進去我不也是沒用你們登記嘛。”
聽他這么說,我心里感到一陣失望。
雖然覺得父母親墳?zāi)骨暗哪鞘酌倒鍛?yīng)該就是子瑜放的,可不知為什么,心里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跟我說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那今天有沒有人登記過?”我不死心,又問道。
老伯拿起那本登記表,邊翻看邊說:“好像是有幾個,我?guī)湍憧纯?。哎,有沒有看到我眼鏡放哪了?”說著他開始找起了眼鏡,我擔(dān)心子瑜在車上等太久,便幫著老伯一起找他眼鏡??墒俏覀冋冶榱朔块g每個角落,楞是沒可看到老伯的眼鏡在哪!
“找不到就不找了吧,這登記表還是你自己看吧。”說著便把那本子遞到了我面前。
我不禁啞然失笑。這老伯也真是可愛,明明剛才就可以讓我自己看,卻還固執(zhí)的非要找到眼鏡不可!
“吳大富,饒芳,楊嵐,”我輕聲念著登記表上的名字。本子上就只登記了這三人的名字。他們登記的時間分別是上午十一點,下午一點,和下午三點。我想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對這三人的名字并沒有印象,只好作罷!
從門衛(wèi)室出來后發(fā)現(xiàn)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想想我不過在里面呆了十來分鐘,外面的天空竟然大變樣。此時烏云已經(jīng)散去,抬頭望向天空,竟還能看到夕陽!
上車后,才發(fā)現(xiàn)子瑜已經(jīng)睡著了。我伸手輕輕撥開擋在她眼前的頭發(fā),看著她熟睡的臉龐,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沒有叫醒她,輕踩油門,往家方向駛?cè)ィ?/p>
把車停在車庫,我見子瑜還沒醒,想她大概是累了吧。想了想,決定把她抱回去。趁她還在熟睡,我進去廚房開始洗米煮飯。
在廚房忙活的時候,我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宦晲烅懀瑏聿患瓣P(guān)火便匆忙跑了出去。當(dāng)我看到子瑜倒在客廳時,我只覺得全身發(fā)冷,急忙撥打了120。 我心里納悶極了,子瑜明明在床上躺得好好的,怎么會突然暈倒在客廳?
——
“醫(yī)生,我妹妹她沒事吧。”看到醫(yī)生從病房走出來,我急忙迎上去問道。
醫(yī)生指著前面的辦公室,對我說道:“到我辦公室去談吧。”
聽醫(yī)生這么說,我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醫(yī)生從坐下來后就一直在翻看病例。只見她越看眉頭皺的越緊,這讓坐在她對面的我感到十分惶恐不安!
“醫(yī)生……”我叫道。我的耐心已經(jīng)到了極限,如果再繼續(xù)這么沉默下去的話,我想我可能會因為胡思亂想而崩潰。
“舒律師,”杜娟抬頭看了我一眼,“這么沉不住氣,可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你。”
我微微一怔,她怎么知道我是律師?
“舒大律師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不是半年前才見過面嗎?”她說道。
雖然她這么說,可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我想她應(yīng)該不會是我的客戶,如果是客戶的話我不可能會忘記!
“還記得半年前那件土地糾紛案子嗎?”她大概是看我實在想不起來,再次提醒道。
經(jīng)她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來了,半年前我的確接手過這樣的案子,不過那次的委托人是個男的,好像是叫陳銘,而且我還幫他打贏了那場官司!
“現(xiàn)在想起來了嗎?”她把手邊的病例推到一旁,十指交叉,看著我道:“當(dāng)時你的委托人陳銘,他是我的丈夫。”
我皺了皺眉頭,不明白她到底想要跟我說什么。
“對不起醫(yī)生,我想知道我妹妹她到底有沒有事!”
“別著急,你妹妹的事我等下再慢慢跟你說。”她站起身子,走到我面前繼續(xù)說道,“你知道嗎,我丈夫兩個月前死了,是被人推下河淹死的。”
我有些不悅,不明白她跟我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如果當(dāng)初你不幫他把那官司打贏,他根本就不會死。”她情緒突然變得激動,沖著我咆哮道。
“幫客戶打贏官司是我的職責(zé),我并沒有做錯什么。”我往后退了幾步,拉開了和她之間的距離,避免被她的口水噴到。
她還在繼續(xù)說她丈夫的事,可我已經(jīng)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當(dāng)下覺得我應(yīng)該做的事是馬上去幫子瑜轉(zhuǎn)院,而不是在這里和她浪費時間!
“等等,我還沒有說完呢……”后面的話被門擋在里面,我頭也不回,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我下了樓,朝服務(wù)臺走去。不管怎樣,我不可能再讓那醫(yī)生幫子瑜看病!
轉(zhuǎn)院手續(xù)辦得很順利,就在我準備上樓時,看到一個護士急匆匆地從樓上跑下來,她氣喘吁吁地對另一個護士說道:“快,快打電話給303病房的家屬,說病人不見了。”
303病房?我一驚,那不是子瑜住的病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