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現(xiàn)今的家,我意外的發(fā)現(xiàn)那破舊的事務(wù)所門口居然停了一輛看起來就很高檔的車。
這里要說一下,因為原來的我已經(jīng)“死”了,我原本的一切自然都是不能用的,加上我也需要一樣謀生的手段填飽這具肉體,所以我占據(jù)了同樣掛了的白云子的事務(wù)所,兼職做起了抓鬼驅(qū)邪看風水的勾當。
理所應(yīng)當?shù)?,這期間也發(fā)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但這些繁瑣的雜事請容我以后再說,現(xiàn)在讓我們把目光轉(zhuǎn)向我門口的車子。
老實說我對于所謂的名車一無所知,至今我最熟悉的名車品牌也就是“奔馳”而已,所以我并不知道我眼前的這輛車有什么來頭,但那流線型的車身,加上車頂只是一個折疊車棚告訴我,這是一輛跑車,而跑車一般都很貴。
開得起這種車的人會光顧我這種地方幾乎可以說是奇跡,畢竟我雖然占了白云子的地盤,但本身卻沒什么人脈和業(yè)績,加上我長的實在不是很穩(wěn)重,年紀也不大,對于這行當里忽悠人的技巧更是一竅不通,哪怕有這片地區(qū)的同行們照料,平時最多也就接點小生意而已,那些有錢的都不會往我這里跑。
所以我才挺驚訝的,今天我是走了什么運?
推開房門,入眼的是一個高壯的身影在房間里來回挪步,他的穿著看起來很夸張,脖子上的金鏈子和手腕上的金表不說,腰帶上更是嵌著幾顆寶石,身上的衣服也帶著古代西方貴族般的繁瑣裝飾,加上那副毫無沉著的神情,活脫脫一個暴發(fā)戶的形象。
在他旁邊侍立著幾個高頭保鏢,一身腱子肉幾乎把胸前的扣子崩開,食指粗壯,太陽穴鼓起,腰間鼓囔囔的像是塞了什么東西,我想那絕不會是對講機或大哥大。
這間房子就一條走道直通客廳,我看到了客廳里的人,客廳里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我,那兩個保鏢率先上前一步,把手放在腰帶旁,銳利的眼神緊盯著我的雙手,相信只要我有點異動,身上就能給開幾個口子,被殺意鎖定的我也下意識擺出一個防御的架勢。
只有暴發(fā)戶的反應(yīng)慢了一拍,等他想說什么的時候我已經(jīng)和兩個保鏢對峙上了,他原本想打招呼的手只能順勢換成對保鏢的驅(qū)趕:“去去去,都干什么呢,對大師放尊重點!”
大師?這個稱呼真讓人哭笑不得……這幾個月來,最恭敬的一個也就叫我一聲道長而已,大部分都是用“小兄弟”稱呼我的,大師這個稱謂我還是第一次聽。
不過我很快反應(yīng)過來,暴發(fā)戶這么稱呼我,估計是通過什么渠道打聽到我的什么消息吧,不然誰會對一個沒什么名聲的年輕人這么恭敬?我下意識的想起那些嘴上沒把門的同行。
沒等我細想,暴發(fā)戶扯出一個熱情的笑容,快步上前來拉住我的手一陣搖晃:“哈哈哈,您就是陳大師吧?鄙人楊曦達,聽聞大師的威名特地來拜訪的。”
他的笑容讓人生不出什么厭惡之感,如果是大清早的也許我會有興趣和他拉扯一陣,可惜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有些發(fā)困了,索然無味的我點了點頭,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的說道:“是我,有什么事?”
大概是第一次見我這么爽直的“高人”,熱臉貼上冷屁股,楊曦達有些愕然,不過他很快把臉上的錯愕收斂起來,面帶笑容的說道:“正是,大師果然慧眼,這個……我們坐下來說?”
說著,他已經(jīng)自來熟的占了茶幾的一角,翹起二郎腿等著我坐下。
我雖然對于他這種作風有些反感,但客人上門總不好趕走,我只能不情愿的去房間里拿了一包好茶出來。
幾杯熱騰騰的茶水下肚,楊曦達開門見山的的說道:“那個……陳大師啊,話我就直說了,我聽聞幾位大師對您占卜看相的功夫推崇,這次我專程前來拜訪,就是想請您為我算一卦。”
算卦?提起這個我倒茶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不過表面上依舊擺出一副不動神色的樣子,淡淡的說道:“精通算卦什么的,還好吧……你是來求問前程的?”
“不是,我是來求問我一樣失物的蹤跡。”說著似乎看我不信,楊曦達匆忙從懷里掏出一張支票遞到我面前,繼續(xù)說道:“這一百萬是訂金,如果您能幫我找到那東西的話,要什么都好說。”
“一百萬,尋找一件東西?”我確認了一句,雖然沒看到,但我保證這時候我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楊曦達肯定的點點頭:“嗯,一百萬,訂金!”
特意強調(diào)了“訂金”兩個字,他的意思是這一百萬只是他想支付的報酬中很小的一部分。
看起來他對那件東西勢在必得,但我卻有些糊涂了,這一百萬扔的這么爽快,到底是什么東西這么珍貴,但如果是如此珍貴的東西,遺失了又為什么不報案呢?
而且說真的,拿占卜來尋找失物也是異想天開了些,占卜這玩意不是萬能的,越是厲害的卜卦者占卜的東西就越細,但再細也就僅限于一個人的運勢,要精細到一件小物什上,哪怕文王在世也不好說吧。
一百萬鈔票在眼前說我不意動是假的,如果有空的時候我不介意接下這筆生意,大不了用物理手段去調(diào)查就是,但現(xiàn)在每天晚上都要運鬼的我顯然沒那功夫。
于是我把支票推回去,拒絕道:“感謝您的信任,但這件事我恐怕……”
“不,您一定有辦法的!”楊曦達突兀的變得有些激動,站起來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說道:“我打聽過了,只有您才有這本事,我知道要拿您的本事占卜一件東西的下落很失禮,但我保證,這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它甚至關(guān)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所以,拜托了!”
說著,他又掏出一本支票本,在兩個保鏢不解的目光寫下一千萬遞給我。
這下子我的好奇心終于被提起來,我斟酌了一下問道:“好吧,雖然有些失禮,但我可以問一句,您想尋找的是什么東西嗎?而且這東西這么珍貴的話,為什么不考慮一下警察和私家偵探呢?如果不搞清楚這些,我想我很難接下這筆莫名其妙的生意。”
楊曦達為難的皺起眉頭,看起來有些難言之隱。
但他表現(xiàn)的真的對那遺失的東西很在意,斟酌了一番后他揮手喝退了兩個保鏢,端起茶杯一臉沉痛的說起一個故事。
在幾年前,楊曦達還只是一個窮小子的時候,他結(jié)識了一個從鄉(xiāng)下來的懵懂女孩,兩人一起打拼,一起創(chuàng)業(yè),并很快有了好感,有時候兩人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不得不分離時,就用一本小小的筆記互相郵寄,彼此傳遞內(nèi)心的愛意。
他們互相約定,在一方成功發(fā)達的時候,就去尋找另一方求婚。
終于,在幾年的奮斗后,楊曦達抓住一個機會飛黃騰達起來,他不忘和他異地分居的女孩,抱著筆記去尋找她,可是那時候女孩竟然意外患了重病,不久便撒手人寰,留給楊曦達的,就是那一本記滿兩人甜蜜的筆記本。
“哪怕現(xiàn)在我已結(jié)婚生子,可我依舊忘不了她,每天只有看著寫滿與她約定的筆記本,我才能入睡,但現(xiàn)在,這本筆記不知為何不見了,我向警察求助,可他們不接受這種可笑的案子,我向私家偵探求助,可這些無能的家伙幾天來一點線索也沒有!我真的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楊曦達說著把臉埋在手掌上,哽咽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哭泣。
一個大男人能擺出這副模樣真是感人,我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電視機,如果臺詞不是跟最近午夜播放的十幾年前某個韓劇一樣的話,也許能博取我一點同情心也說不定。
就算不說劇情本身有多狗血,內(nèi)容也是槽點滿滿,明明是現(xiàn)代社會,交流為什么不用手機,好吧就算你們戀愛那年代手機不流行,寄信的話大可以用信紙啊,一本小本子寄來寄去也不嫌貴,萬一丟了又怎么辦?
而且楊曦達剛剛激動時說過,那筆記本“甚至關(guān)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我可不相信那是夸張的說法,一個人哪怕是在說謊,在緊張時說出的話也往往比較貼近現(xiàn)實,對比起來,我更相信那本子帶著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說出去就完了。
但我不至于蠢到去揭發(fā)他,既然那本筆記確實和他未來運勢性命有所關(guān)聯(lián),略微占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也很好奇那本筆記本里到底有什么,而且那兩張支票還是挺吸引我的,有了它們至少我就不用擔心以后的油錢了,也許省一點花銷未來幾十年的溫飽也可以解決。
于是我裝出一副很是感動的樣子,拍著楊曦達的肩膀把他安慰了一番,保證一定努力把筆記本找回來云云,順便把那張一百萬的支票抹到自己腰包里——那張一千萬的我還是不好意思拿,反正看情況只要事成了,一千萬什么的還不是輕松到手?不急于一時啦。
楊曦達則拿著我的品格夸耀了一番,又把那張一千萬的支票推了好一陣子,見我確實不收,這才留下生辰八字,筆記本的信息,寫那本筆記用的筆和聯(lián)系電話什么的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在兩個保鏢的護送下滿意的上車離開。
臨走時那兩保鏢看我的眼神跟有仇似的,也對,誰見自己老板對其他人慷慨都高興不起來吧。
我聳聳肩回到屋里,從書柜中掏出一本老舊的黑皮書籍敲了敲,說道:“白云子師傅,出來啦,弟子有事找您幫忙,是件助人為樂的好事喲。”
黑皮書籍發(fā)出一陣白光,慢慢從我手上浮起來自動翻頁,白云子略帶不滿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觯?ldquo;我都聽到啦,什么助人為樂,那人的話明顯有問題,難不成你聽不出來?干脆把錢還給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