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不是什么難言之隱，只是有關(guān)死去的祖先，所以有點(diǎn)不敬。”小李吐了一口煙說道。“下面有三塊石碑墓，還有一座什么都沒有的墓。三塊石碑的，分別是我太爺爺李烏魯，兩個老祖宗，李匯柳和他的妻子。他們本是一家人，這些都在族譜上可以查到，所以并不是空穴來風(fēng)，順口胡說。
太爺爺李烏魯，生于清朝1900年，那時候這里還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戶人家。我家祖上，世代為農(nóng)，所以家里養(yǎng)著牛馬。而那時候這里一片有三條河，分別是黑龍?zhí)?，藍(lán)龍?zhí)?，紅龍?zhí)叮覀儸F(xiàn)在站著的這地方，就是黑龍?zhí)丁?/p>
這龍?zhí)恫恢来嬖诹硕嗌倌?，汛期不漲，春冬不落，水色四季始終黑色如一。所以得了一個黑龍?zhí)兜拿郑牋敔斦f，那時候這龍?zhí)兑簿腿氖讓?。周圍長滿了豐茂的水草，而那年我的太爺爺李烏魯家里牛馬草料不夠，便打起了這水草的主意。”
當(dāng)時，有老人說：這是龍的胡須，動不得。李烏魯說：有什么動不得的，全他媽是封建迷信。他提著鐮刀就下水了，水不過他的腰桿深，而割著割著離岸邊便遠(yuǎn)了。手上水草拿不住，剛好旁邊有一截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少年都發(fā)黑的粗木頭。
李烏魯就將割好的草全放在這木頭上，但是當(dāng)他彎腰割草的瞬間，水草全部掉落在水中飄蕩開來。李烏魯心下生氣，大罵道：他媽的什么東西，不就是割你一點(diǎn)水草么？還給老子使性子。說完，手上鐮刀揮舞著釘在了木頭上，木頭本就碑泡多年，腐朽的不成樣子，三十多公分的刀刃完全沒入。
烏魯把刀拔出來，隨著刀刃的離開，一條血線順著就飆射出來，李烏魯被噴了滿臉的血色。而本來萬里無云的晴空，轉(zhuǎn)眼間便是烏云密布，期間雷鳴電閃，大雨鋪天蓋地就砸了下來。
李烏魯被嚇壞了，連忙背起還沒割夠的水草，朝著家里就跑去。而就在這一天，雨下得特別大，一天一夜都沒有減小的趨勢。
當(dāng)初說水草動不得的那個老人看了看天氣和龍?zhí)?，在村里說：就是老烏魯干的，惹怒了龍王，這是準(zhǔn)備遷怒于住在這里的人了。
沒有人相信他的話，但是從這一天后，這龍?zhí)毒妥兞藰幼?。變得越發(fā)的黑而陰沉，最關(guān)鍵的是下雨就漲水，把周圍的人家全部淹沒過來，而干旱便枯竭，甚至可以看見底部的淤泥。
老人說：應(yīng)該給龍王獻(xiàn)祭，用饅頭和鮮血。所有人都把他的話當(dāng)作玩笑，他說李烏魯，你會遭報應(yīng)的。
而就在這事情發(fā)生后的三個月，李烏魯迎來了人生第一件大喜事如兒。他的兒子出生了，取名叫做李牧平。而他還有一個大女兒，叫做李婉兒，剛滿五歲。
兒子出生，烏魯請來的接生婆給嚇壞了。因?yàn)檫@孩子一出來，脖子下面就有一塊黑色的胎記，接生婆用手摸了摸，光滑無比，居然同魚鱗無二差別。而就在她手掌離開的瞬間，這魚鱗瞬間就竄開了，整個的脖子全部被這一層黑色鱗甲覆蓋。
剛出生的小牧平，好似一個妖怪一般，脖子上圍繞了一圈黑色鱗甲。烏魯出了很多錢，接生婆才沒有將消息傳出去?？墒窃谟幸惶?，他從龍?zhí)哆吷线^，一群小孩子如同見了鬼一般的遠(yuǎn)離他，嘴里不停喊著：全家都是妖怪。
他回家問了一圈才知道，李婉兒同村里小孩子出去玩耍，不經(jīng)意露出了肚子。而她肚子上全部已經(jīng)被黑甲覆蓋，烏魯問了問時間，剛好是從兒子出生那天開始就有的。
而他問了村里的其他人，沒有一家有這種情況。當(dāng)他回家，正要跟媳婦親熱的時候，發(fā)現(xiàn)妻子背后也有一片。
而當(dāng)他想起自家的父母的時候才去那小房子里查看，老遠(yuǎn)就聞到一股子惡臭。兩腳踢開房門，里面兩具長滿了黑甲的尸體已經(jīng)開始腐爛了。這時候的烏魯才慌了神，找到當(dāng)初那個老人，想要討尋一個方法解救。
而老人說，這是龍王發(fā)怒了，要是不趕緊獻(xiàn)祭，說不定全村人都會得這個怪病。
烏魯問，那要獻(xiàn)祭什么？
老人看著他的眼睛說，當(dāng)初可以挽救的時候，只要饅頭和鮮血就行。但是現(xiàn)在這些早已不夠，龍王要人償命，而且一條絕對不夠。
李烏魯回家，思前想后，當(dāng)夜抱著自己的女兒，跳進(jìn)了龍?zhí)独锩?。?dāng)發(fā)現(xiàn)人失蹤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天以后，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當(dāng)李婉兒的尸體從龍?zhí)断旅娓∩蟻?，村里面才知道李烏魯為了自己?dāng)初做下的孽，選擇了用自己的命和女兒來償還。
過了不到半個月，李牧平身上所有的黑甲都消失，變得同常人無異，甚至脖子上面的皮膚比普通人還要白嫩。而李正度的妻子，身體也恢復(fù)正常，她把家產(chǎn)全部變賣，請了專門的打撈隊，翻了三天也沒有找到李烏魯?shù)氖w。只好草草的把女兒和兩個老人埋葬在這旁邊的半坡上。
那婉兒身上的黑甲一只沒消退，肚子好似一個鱷魚，而臉也被水泡的浮腫起來。在村里，這種死法是認(rèn)作不詳，加上年紀(jì)太小，所以不能立碑。
妻子失去了女兒和丈夫，把所有的愛全部放在了李牧平身上，讓他讀書。不到五十歲，便憔悴而亡了。而這時候，牧平長大，一心懷疑當(dāng)年事情，把母親葬下后總感覺差點(diǎn)什么，花了大價錢從外地請了部隊過來，生生把這龍?zhí)冻楦?，還是沒有見到李烏魯?shù)氖恰?/p>
后來，這個地方的人越來越多。分居在三個龍?zhí)哆吷系娜齻€村落逐漸合并在一起叫渡已村，最終到了建國后期便全盤移民到現(xiàn)在的地方。
而幾乎每年都會有人來這地方戲水游泳，每年都會有人淹死在這里。
“我的爺爺就是李牧平，他五年前才去世。死的時候我在場，交待我們這些后人，無論如何不能下水，特別是這大閘。而他最后的遺愿就是把這兩位老祖和太祖母的墳從這里遷移出去，還有李婉兒，不過她的墓碑都沒有，顯得太癡心妄想了。”
我同世仁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沒想到這么一個簡單的遷墳，還扯出了這么多的陳年往事。不過聽完了小李的訴說，我們其中的疑惑更深了，當(dāng)年的那個老人什么來頭，怎么聽都跟世仁家遇到那個道人差不多，牛逼到天庭了。
而那李烏魯或許只是把女兒給拋到水里溺死，然后遠(yuǎn)走他鄉(xiāng)，根本沒死。不過這一切都只是無端的猜測，我同世仁說著，小李起身離開，一個人進(jìn)了后面的山林。
他經(jīng)過身邊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眶里面已經(jīng)噙滿了淚水。這是一個孝順的小伙子，我們應(yīng)該把這活計做完，給死去的人一個慰藉，也讓他心里好受一些。我同世仁說著。
“是。他是孝順的小伙子，但是我們呢？你我家里就沒有老人了，這貿(mào)然的下水，你忘了下面是什么東西。那東西肯定就是黑龍?zhí)独锩娴凝埻?，全身黑甲，如同人走路?rdquo;
世仁說完拿起燒包谷灌了兩口，雙眼直視湖面，一言不發(fā)了。
我們之間開始冷淡，而時間轉(zhuǎn)眼就到了下半夜，月落西沉。平靜的湖面再次起風(fēng)，水浪拍打在石頭上，嘩嘩作響，世仁突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別鬧，我低著頭給了他一拳頭。
“你看，那是什么？”
我立馬抬眼一看，微弱的月光下，一個白色的東西在湖面上飄蕩。那白色不是反射月亮的光芒，反而發(fā)出淡淡熒光，看起來充滿誘惑而模糊不清。
我問世仁，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不能。”小李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那是一具死尸，全身都被泡的腫大，所以看不出人的體形。”
我們不敢多說話，生怕引起某個神靈的關(guān)注，一一拖下水變成怪物。三雙眼睛，死死盯著水面上的那浮尸，它沒有絲毫變化。
“快看，它變大了……”世仁突然驚叫起來。
“不是變大了，是變得距離近了。它正在朝著我們接近。”小李語氣柔軟的反駁道。
我看了他們倆，然后再次看去，果然是變大了好多。這東西就是越盯著看，就不能發(fā)現(xiàn)變化，但只要一分神，回過來立馬就感覺變化巨大。
尸體正在朝著我們靠近，世仁轉(zhuǎn)身就去背包里面翻東西。我知道他翻找的是什么，是小李好容易弄來的那把火藥獵槍。
就在他端著槍走來的時候，那尸體居然慢慢的變暗淡，憑空的在我們眼前消失了。小李看了看天空說道：“月亮西沉了，太陽就快要出來。我們可以放心的睡大覺了，過了中午再說其他事，不然就算身體能抗住，精神也吃不消。”
世仁好似忘記了方才那恐懼的東西，一把將獵槍丟在地上，就著零食，拿起酒瓶就咕咚咕咚的朝著喉嚨里面灌了兩口。然后倒頭就睡，鼾聲轉(zhuǎn)眼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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