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還未落下,整個深夏市籠罩在金黃色的余暉之中。
我站在陽臺上,望著偌大的深夏市,舉目無親。
周小菲就站在寢室里,靜靜的看著我。
我們之間只隔著一道門,但就是這道門,卻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如果周小菲再往前走幾步,陽光便會直射在她的皮膚上,像是腐蝕性的酸液一樣,馬上便會令周小菲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小菲,你也看到了,人鬼殊途,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指著外面如畫的美景,對著小菲說道。
周小菲搖了搖頭,鼻子一酸,淚水開始在眼角打轉(zhuǎn)。
看著她難受,我更是心如刀絞??晌乙裁靼祝L痛不如短痛,如果現(xiàn)在自己心軟的話,以后極有可能會給彼此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小菲,你知道的,我是個大吊絲,”我咧嘴苦笑,“其實(shí)我一直都想找個女朋友,牽著她的手,在這種夕陽下漫步。在風(fēng)和日麗的日子,一起在曠野上放聲高歌。我想帶她去吹海風(fēng),去曬日光浴,來一場沁透心脾的花式蝶泳,但是這些,都是你不能給我的。”
“林強(qiáng)!”周小菲真的哭了,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之后,便失聲痛哭。
她的眼淚流成了兩行,滴滴打在地上,像是那顆破碎的心,一滴滴的在隕落。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哭的這么傷心,她應(yīng)該是死心了吧。
這天從早到晚,我們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傻傻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等到第二天醒來,周小菲已經(jīng)不在了。我在她床上看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張紙條。
應(yīng)該是很長情的東西吧,我心里清楚周小菲對我還是有好感的,臨走的時候,留下這些東西也在情理之中。
我把紙條打開后,情況卻出乎了我的意料。
白紙黑字,周小菲只留下了四個字:“恩斷義絕。”
剎那間,我感到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下來。
我昨天做的確實(shí)是過分了,但是我之所以那樣做,就是為了看到現(xiàn)在的這四個字。
但我還是高估自己了,這四個字的殺傷力,完全超過了我的承受極限。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發(fā)呆就是半天。
午飯的時候,飯菜的香味從門縫里飄了進(jìn)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其他寢室的人,從食堂打好了飯菜,往宿舍里面端。我的食欲一下子就被喚起了,肚子也在本能的反應(yīng)下,跟著外面的腳步聲一唱一和,咕咕亂叫。
可摸了摸干癟的口袋之后,我不禁笑了起來。
沒錢,一分錢都沒有,憑自己的長相,要是去食堂強(qiáng)行刷臉的話,必然要被別人給揍成豬頭。
周小菲也沒了,她應(yīng)該是在昨天夜里走的,因?yàn)槲覀睿猿诉@個四字紙條之外,周小菲什么也沒有給我留下。
我唯一剩著的,就只有校園網(wǎng)的一些流量了。
想起之前胡潔的那筆買賣,我不禁揮動鼠標(biāo),開始在學(xué)校的論壇里上下翻了起來。
幾番努力之后,終于被我發(fā)現(xiàn)了一筆生意。
帖子的內(nèi)容大概是這樣的:
離我們學(xué)校不遠(yuǎn)處,有一座歷史悠遠(yuǎn)的老房子,可因?yàn)榻ㄖL(fēng)格平平,也沒能選上市里的保護(hù)建筑。
這棟建筑原來的主人,為了能夠讓這棟房子發(fā)揮出應(yīng)有的價值,決定將房子改建成一座鬼屋。
鬼屋開業(yè)之前,需要一名志愿者在里面肚子生活三天三夜,以確保鬼屋安全可靠。
至于報酬也很誘人,這三天之內(nèi),人家不僅管吃管住,還給一萬塊的酬勞。
我用僅剩的電話費(fèi),撥通了對方的電話,告訴給他們我的意向之后,生意便很快談了下來。
進(jìn)入這棟房子之前,他們給我發(fā)了一頂鴨舌帽,在帽子頂端安裝著運(yùn)動攝像機(jī)。
從我踏入房門的那一刻,外面的人便正式開始計時。
沒有通訊設(shè)備,沒有手電筒,除了背包中的水和食物,我在這棟古老的房子里所擁有的,就只剩下了勇氣。
我進(jìn)來的時候是白天,光線從外面打進(jìn)來,屋子被照的相當(dāng)透亮。
赤紅色的木質(zhì)樓梯,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上邊還飄散著淡淡的油漆味道??隙ㄊ情_業(yè)之前,剛剛裝修過了。
我感覺有點(diǎn)累了,便在樓梯上坐了下來。
我是可以看到鬼的,而且我的手中還有紅月,就算這房子里邊真的有鬼,那也是幾刀的事情。
因此在這三天里,我面臨的最大問題,怕不是鬼魂的威脅,而是無聊的侵?jǐn)_。
終于等到夜幕降臨,整棟房子都開始暗了下去,像是電影的謝幕,房子里所有的東西都被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我打算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但是走了一會之后,我發(fā)現(xiàn)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之外,在自己身后還跟著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
到底什么東西?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假裝什么都沒有聽到,然后繼續(xù)摸著墻向前走著。
黑暗之中,那東西發(fā)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我本能的判斷出,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我的身后。
說時遲那時快,我舉起紅月,徑直往后劈了過去。
漫天的紅光一閃,那家伙被嚇得夠嗆,發(fā)出“喵嗚”的一聲慘叫。
原來是一只貓啊,我松了口氣,還以為是什么危險的東西,害得我剛才提心吊膽的。
我繼續(xù)向前走著,摸到了一扇門,只要推開了門把手,里面應(yīng)該會暖和一些吧。
我在心里暗暗說道,小房間里不僅擋風(fēng),而且也不會有阿貓阿狗之類的跑過來騷擾,肯定比外面睡的安心。
推開門的一瞬間,一道昏黃的光線,便從門縫里射了出來。
“奇怪,”我撓了撓頭,“剛才在大廳的時候,我已經(jīng)試遍了所有的開關(guān),這房子里明明是沒電的才對。”
難不成,是這屋子的主人,給這間房子特意拉了一條電線?
能夠想把自己的房子改成鬼屋的人,思想也的確是與眾不同,因此他能做出這種不合常理的舉動,按他的性格而言,反倒才是最正常的事情。
說服了自己之后,我快步走了進(jìn)去。
屋子里不僅有光,而且還挺暖和的,唯一的缺陷就是裝修的風(fēng)格,讓我實(shí)在大吃一驚。
一個身穿黃大褂的人體雕塑,被放在了屋子正中間,在他的頭頂,懸著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幾抹鮮血繞在他的脖子上,殷紅不已,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樣。
看了幾眼之后,我不禁笑出聲來。
就算是街邊幾十塊進(jìn)一次的那種小棚子,人家也要比這個搞的逼真多了。
這老板裝修成這個樣子,估計連小屁孩都哄不住,還怎么開店?duì)I業(yè)?
唉~~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畢竟自己跟老板的智商不在一個層次上,因此就算我想破腦袋,也是無法明白他的想法的。
我索性把那件黃大褂給脫了下來,然后鋪在地上當(dāng)成毯子,直接睡在了上面。
這一晚睡的很舒服。
次日天明的時候,我干脆連這間房門都沒有出,繼續(xù)在屋子里邊睡大覺。
餓了就拉條面包出來啃啃,渴了就喝幾口水,什么也不用干,什么也不用去想,這種日子我很早就開始向往了,本以為要在七老八十的時候,才能滋潤起來。
沒想到接了這筆生意,倒是提前過上了這樣的好日子。
可能因?yàn)榘滋焖亩嗔耍搅送砩系臅r候,我反倒睡不著了。
我直直的望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然后又看一看那雕塑的造型,還有那一把我懷疑是由塑料制成的刀子,心里就不禁樂了起來。
反正也睡不著,我索性翻了個身子,開始想起周小菲的事情。
悲慘的回憶,總是令人心痛。
剛回想起跟周小菲牽手的畫面,我就覺得鼻子酸酸的。
可我明明感覺到,自己還沒有達(dá)到因?yàn)閭牟灰?,而要痛哭流涕的地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過了一會,鼻子越來越酸,即便我給自己講了無數(shù)笑話,拼命的回想起無數(shù)的快樂回憶,鼻子難受的感覺還是絲毫沒有減弱。
難不成是有人在外面搗鬼,還是說這屋子里真的進(jìn)鬼了?
我急忙坐了起來,把目光掃向門口的位置。
門關(guān)的很嚴(yán)實(shí),沒有一丁點(diǎn)被打開的跡象。
到底是為什么,難不成是因?yàn)槲腋忻傲耍?/p>
我不禁在心里猜測起來,自己不會好端端的,突然就這么想哭,這里邊一定有蹊蹺。
嗖!
不到半支煙的工夫,眼淚已經(jīng)像黃河決堤一樣,瘋狂的從眼睛里流了出來。
真是活見鬼了!
我忿忿的罵了一句,趕緊往外邊沖。
可是當(dāng)我拉動房門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再怎么拉,根本無法把門打開一條縫隙。
我記得很清楚,自己昨天進(jìn)來的時候,門只是輕易的被我拉了一下,根本沒有反鎖,更不可能出現(xiàn)現(xiàn)在的這種情況。
可突然之間,門就關(guān)的這么嚴(yán)實(shí),任我怎么拉都不開,不言而喻,必然是見鬼了。
“松開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對外面警示了一句,然后把紅月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