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一輩子都留在村子里邊,那么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大飛了。
自從大飛這二愣子,從胡潔家住的高層里面破窗而出,我就跟他再也沒了聯(lián)系。
我不知道大飛究竟在哪,但我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出去找他,永遠也就不會再有希望。
二爺跟父親看我心意已決,他們彼此看了一眼,然后不約而同的揮了揮手,嘆道:“隨他去吧,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嗯,如果讓他留在這里,也只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還不如讓他出去聽天由命。”
我欣喜萬分,父親跟二爺終于想通了。我緊緊攥著周小菲的手,出了這個村子之后,就只剩下我跟她相依為命了。
“不過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深夜了,前面的亂墳崗已經(jīng)暴動過一次,你們要是現(xiàn)在就走的話,搭不到車不說,還極有可能會命喪陰魂之手。”
二爺說的很對,周小菲胳膊被那怪物刺穿,暫時靈力還沒有恢復,而我又是個學藝不精的半吊子。如果這么出去的話,不僅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更對不起周小菲。
于是我們一起再次回了家。
我不安的躺在床上,心里思緒萬分。
我甚至想好好的再看一遍這個家,因為明天一早,一旦踏上了征途,可能就永遠的回不來了。
半夜的時候,我睡的迷迷糊糊,聽到房門被敲的錚錚作響。
“強子,開下門,找你有事商量。”父親在門外喊道。
父愛如山,父親一定是舍不得我,所以想在我走之前,再好好的看下我。
我趕緊從下了床,過去把門打開。
“爸,你這是要干嘛?”開門的時候,我當即就被老爸給嚇到了。
他手里端著一只瓷碗,碗里竟是些黑乎乎的東西,粘粘的,看上去還有幾分惡心,味道也有些刺鼻。
“爸,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把這碗東西喝下去吧?”我十分不情愿的看著老爸,“這些東西腥腥的,該不會是血吧?”
“嗯,”父親咧嘴一笑,“你猜的很對,快喝下去。”
“啊,”我有點懵,都說喝什么補什么,可我也沒掉多少血啊,跟那樹精一戰(zhàn),受重傷的明顯是周小菲才對,“要不我把這些東西端過去給小菲喝吧。”
“胡說!”父親怒喝道,“這東西至剛至陽,要是周小菲喝了,她馬上就魂飛魄散了。”
“至剛至陽,到底是什么東西啊?”我繼續(xù)追問道。
“你二爺?shù)难业难?,還有他們家那只千年的老烏龜。”
“爸,你說什么!”我?guī)缀醪桓蚁嘈爬习值脑挕?/p>
自我急事起,二爺就跟小叔相依為命,平時小叔出去的時候,二爺在家里唯一的伴就是那只老烏龜。
不管什么時候,二爺一回家,也必然是先過問那只老烏龜?shù)氖虑?,可以說,那只烏龜就跟二爺?shù)牡诙€兒子一樣。
“可現(xiàn)在,二爺竟然把老烏龜給殺了?”我不可思議的問老爸。
老爸抹了抹眼睛:“都是為了你,你二爺連心肝寶貝都不要了。”
“等等。”我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老爸趕緊打住。
我實在是被他搞的一頭霧水,要是老爸繼續(xù)說下去,估計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爸,我知道這老烏龜是大補的極品,可問題是我并不虛啊。”我繼續(xù)說道。
誰知我爸直接飛過來一巴掌,直直拍在我的后腦勺上,跟拍西瓜似的。
“你二爺家的老烏龜,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極品,多少年來風霜雪月,吸收了多少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你二爺考慮了好久,才想出這個用我們兩個的血作引子,然后把這老烏龜?shù)难汗嗳肽泱w內(nèi)的辦法。”
我似乎理解了點,于是再次追問道:“這樣的話,會怎么樣?”
“你作為渡魂師的修為會大幅提升,至于能提升多少,全看你個人的造化。”父親語重心長的說道。
看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臨別贈品了,他們不惜自己放血,也要幫我提升修為,讓我感動不已,不愧是親的爸爸跟二爺爺。
可是他們越是這樣,我心里也越是害怕。
那老烏龜可是二爺?shù)恼粕厦髦?,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二爺是不會做出傷害那烏龜?shù)氖虑椋螞r是直接要了它的命。
看來我此番走出村子,必然是兇多吉少,穿魂司的那群人不僅兇狠,而且一定不會放過來。
我熱淚盈眶,把那只瓷碗從父親的手中接了過來,懸在半空,一飲而盡。
“有什么感覺?”等我全部咽進了肚子里,父親緩緩問道。
“有點腥。”我實話實說。
“還有呢?”父親眼睛轉了一圈,看樣子是有點急了。
但我也不能撒謊,于是繼續(xù)說道:“爸,真的沒別的感覺了。”
“呼······”
父親長嘆一口氣,便轉身回房休息去了。
我看著他慢悠悠的身影,仿佛把所有的失望都寫在了背后。
與此同時,我對自己也是發(fā)自心底的感到絕望。
按常理來說,一般服下這種大補類的上等寶物之后,是個人都會覺得身體發(fā)燙,或者有一股莫名的靈力,在體內(nèi)胸涌澎湃,久久不能平息。更有甚者,要是反應強烈一點,便會當場暈眩過去,然后一睜眼,便發(fā)現(xiàn)自己又突破了好幾層境界。
可我卻是一點感覺都察覺不到,這不是所謂的廢柴是什么?
此刻的我,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頂直直澆下。我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跟廢物之命扯上關系,甚至是直接劃傷了等號。
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我不知道自己出去之后,就憑現(xiàn)在的本事該怎么保護周小菲。
回到房間之后,我拍了拍小菲的胳膊,把她從夢中叫了醒來。
“小菲,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我抿了抿嘴唇,下了莫大的決心,才敢說出這句話來。
小菲睡眼惺忪,道:“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說嗎?”
看她一臉朦朧,我只好把想好的話,又給咽了回去。如果現(xiàn)在告訴周小菲以后分道揚鑣的事情,我怕她晚上就睡不著了。
我摸著周小菲的頭笑了笑:,道:“其實也沒什么事,那就明天再說吧,你繼續(xù)睡吧,晚安。”
“嗯,晚安。”周小菲剛說完,均勻的呼吸聲就隨后傳來。
我躺在床上,卻是再怎么也睡不著了。
想想自己即將離家,生死未卜、九死一生,明天一早上,還得跟周小菲揮手拜拜。而且付出這么大的代價,還不一定能找到情況不明的大飛。
淚水便不爭氣的從眼眶里往外涌,濕透了枕巾,冰冷了臉頰。
第二天一大早,父母親已經(jīng)準備好了飯菜和包裹,將周小菲安置在引魂幡中之后,他們一行人一直把我們送到了村口。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再次返回了深夏,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我割破手指,用鮮血解開了招魂幡的封印,把周小菲從引魂幡中放了出來。
“小菲,等天一黑,你就走吧,以后還是不要再見面了。”我盯著周小菲,無比認真的說道。
“林強,你腦子沒問題吧?”周小菲把手伸了過來,在我的額頭上摸了半天。
見我一直認真的看著她,周小菲明白我不是跟她開玩笑的,于是她也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立馬就安靜了下去。
“嘿,”周小菲勉強的擠出一抹微笑,“好聚好散嘛,這么傷感干什么?”
我感覺鼻子酸酸的,怕一說話就抽噎了,于是只點了點頭。
“不過也總得說個理由吧。”周小菲繼續(xù)說道,我看得出她的勉強,也看得出她的逞強,只是彼此都心照不宣。
“嗯,我~~”
話說到一半,我感到嗓子癢癢的,便立馬閉了嘴,用手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然后迅速的沖了進去。
一個人在這個密閉的空間里,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于是這一次,我又哭了。
這一輩子,除了小時候被別人的孩子給打哭之外,這兩天真的是我唯一哭鼻子的時候。
哭完之后,我洗了把臉,然后在鏡子面前拉著嘴皮子,把笑容調(diào)整到最佳的角度之后,才敢從洗手間走了出去。
“小菲,”我輕輕笑了笑,卻發(fā)現(xiàn)此刻周小菲的眼睛已經(jīng)紅了,地上還散落著幾塊潔白的紙巾。
“那個,我~~”看見周小菲這個樣子,我說話都吱唔了起來。
“林強別說話,”周小菲把手指豎在我在嘴唇上,做出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自己的臉蛋也跟著傾了過來。
“吻我。”周小菲的氣息迎面撲來,她緩緩的抽下了自己的手指,于是我們兩個就這樣接吻了。
我心酸無比,這樣的感覺,又讓王麗麗的樣子浮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那個奪走我初吻的女人,最后卻慘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是一個廢物,我連一個保護女人的能力都沒有,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只會拖累別人的廢人!
我一把推開了周小菲,撒起腳丫子,逃命似的飛奔到了陽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