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老于頭一咬牙:“等我把店關了,跟你好好說說。”
我?guī)椭嫌陬^七手八腳的把店門給鎖了,他才叼上旱煙,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你走了之后,有個老板看上了你家老宅子的風水,說什么都要弄過去。村長當時也活心兒,就找我們幾個老人打聽怎么聯(lián)系上你。”
老于頭嘆息道:
當時,我們村子里的幾個老人都找過村長,告訴他,你家那宅子不是一般人能動得起的。動了,那就要出人命??!
可是村長不聽,村里的年輕人也不聽,都一門心思的想把你家老宅子賣了,好拉老板投資。后來,有人干脆就提議,別找你,等把宅子賣了,再由村里給你補償塊地,重新再蓋一個宅子。為了這事兒,還特意弄了個村民投票。
我當時急得不行,一本心思的想要找你。可你走了以后,連上哪個大學都沒告訴我,我上哪兒找你去?
后來村長真把你家宅子賣了,那個老板還特意帶著個風水先生過來。
他們來的時候,村里好多人都過去看熱鬧。那個先生拿著個羅盤,在你家宅子外面轉(zhuǎn)了好幾圈,嘴里一個勁兒的說:“好好……”
等他要往院子里進的時候,就出事兒了。他前腳剛邁進去,身子就往后一仰,連退了好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那先生站起來之后,盯著你家大門瞅了好半天,后來一咬牙又往里走。這時候,你家大門里面忽然刮出來一陣旋風,那風貼著地皮,把土卷起來一尺多高,被風卷起來的砂礫子都圍著先生的腿直轉(zhuǎn)哪!
那先生一下就不敢動了,拿著個羅盤在那兒一個勁的嘟囔,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嘟囔個啥,就看見那風順著他的腿越轉(zhuǎn)越急。
當時村里的會計就站在先生邊上,伸手想過去拉他,結(jié)果也一下被風卷進去了。那風繞著他們轉(zhuǎn)了好大一陣子才停下來。
先生倒是沒怎么樣,會計當時就站不起來了,兩條腿跪在地上動都動不了,就吵吵著自己腿疼,可是把褲管子撩起來,腿上還一點事兒都沒有。
風水先生跟村里人說,會計是讓邪風刮了,回去多喝點紅糖水,好好發(fā)發(fā)汗就沒事兒了。村里人倒也沒在意,安排幾個人把會計送回家之后,就繼續(xù)看熱鬧了。
風水先生站在那兒把老板叫過去,跟他嘀嘀咕咕的說了好半天,老板就找村長說:“先生說了,這個大門風水不好,要在別的地方開個門。找?guī)讉€小年輕幫著給推下墻。”當時還開出價了,誰要是幫忙,他一人給一千。
這個價往出一扔,好些個人差點沒打破頭。后來,還是風水先生挨個問了八字,才挑出幾個人來。
村里的小年輕,都是我看著長大的,誰的命硬,我還不知道么?
那幾個小子,可都是找了大樹、石頭,認了干爹干媽的人。他們要是不認石頭當干爹,認大樹當干媽,自己的親爹媽早晚得讓他們克死,命硬得不行?。?/p>
我一看他們幾個出來,就知道要出事兒,趕緊過去攔著。可他們都不聽我的,還有人要揍我。我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好心還喂了狗,干脆也不管了,倒看看他們能不能作出大天來。
那個風水先生繞著院墻走了半圈,拿著朱砂筆在墻上畫了一個門,指著墻:“就往這兒砸!”
有人二話沒說就掄起錘子往上砸。誰知道,他錘子剛落下去,院墻上就崩起一塊石頭,不偏不斜的正好打進他眼睛里,把他眼珠子都給打出來了。
那些小年輕全都嚇得不行,誰也不敢再動了。那老板一跺腳:“把院墻推了,一人給五千。”
那幾個小年輕一聽有錢,不管不顧的就開始往墻上招呼,三兩下的功夫就把墻給砸塌了。可是誰能想到,那墻不往里倒,竟然往外倒哇?
當時就把一個人給壓底下去了。等旁邊人把他扒出來一看,腦袋都給砸開瓢了,人都已經(jīng)斷氣好一會兒了。死者家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兒,那個風水先生卻說:“動土見了紅,不能再動了,得明天早上再來。”
老板把秘書留下跟死者家屬談賠償?shù)氖聝?,自個兒就帶著人走了。
他們第二天再來的時候,還沒走到院墻近前,就看昨天砸出來的那個豁口上坐著一個人。等村長走近了一看,那不就是昨天砸墻的人么?
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死在豁口上了,被看見的時候人都已經(jīng)硬了。瞅那樣兒,像是在墻邊上坐了一宿,頭發(fā)上都粘著露水呢;兩只眼睛瞪得溜圓,到死都沒合上;也不知道他臨死前看著什么了,那臉都嚇得變了形了;嘴張得挺大,合都合不上。
村長當時就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后,也沒看出個什么頭緒,法醫(yī)說要把尸首帶回去解剖,把人給裝上車就走了。
這回,那個老板給多高的價錢都沒有人往院子里進了,逼得沒轍,只能先回賓館去了。當天晚上,村長就挨家挨戶雇人進院子,最后價錢都喊到了三萬,才總算有人答應天亮去看看。
可是,第二天天一亮,院子外面就又死了一個人,死的還是那天砸墻的人。死法跟上一個人一模一樣,都是盤著腿坐在地上死的,死不瞑目,也合不上嘴,臉擰得快看不出人樣兒了。
他家人一邊哭一邊說,那天院墻外面死人之后,他家里人就告訴他出去躲躲,他一口氣躲到五六十里之外,還是沒躲過去,最后一樣死在了院墻外面。
這下村里人才真害怕了。說什么也不讓老板再去動你家的老宅子,簽了合同也不行。
老板仗著財大氣粗叫了不少人過來,要強推了你家宅子。后來也不知道怎么了,人剛走到山根底下,就全都回去了。
有人說,他們遠遠瞄見,老板身邊的保鏢,好像把西裝脫下來蓋在一個人的腦袋上,把他弄上車以后他們就都走了。那個被蓋了腦袋的人,好像就是那個風水先生。
村里人等他們走了之后,連夜就把你家院墻修上了,在院墻外面燒過紙、殺過羊……可不管怎么拜祭,該死人還是死人了……那幾個砸墻的人,一個都沒跑,最后全都死在院墻外面了。
后面死的那幾個人,倒是沒盤腿坐著。他們就像約好似的,一個接著一個的吊在院墻外面的那顆大柳樹上,正對著院墻,耷拉著腦袋懸在樹上動都不動,就像是在那兒低頭認罪似的。
那些人的家屬都說,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從家里出去的,有些個連門都沒碰就沒有影兒了。等他們再找著人的時候,人都已經(jīng)吊死了。
直到那些人都死光了,這事兒才算完。你家那老宅子,也就沒人敢再去了。
對了,還有那個被風刮了的會計也沒落好。他回家之后,兩條腿就開始掉皮。那腿啊,拿手一抓,就能連皮帶肉的抓下來一層,就跟有鬼揭他皮似的,就算他不碰,過一夜也得掉層肉下來。最后到底是去醫(yī)院把腿給鋸了,才算保住一條命。
我聽老于頭說到這兒,眉頭一下皺了起來。
宇文苑告訴過我,宇文老頭跟他說過,老宅子里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其中,就有門前不能用羅盤,外墻不能沾鍬鎬。那些事兒只要做了,肯定得出事兒。
宇文苑他們剛回來的時候為了拉網(wǎng)線,在屋里墻上鉆了個眼兒,干那活兒的就是劉宸和李妙妙啊!他們該不會是因為這個才出的事兒吧?
我沉默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于爺,你是說,那些人是因為動了我們家老宅子才死的?”
“可不是么!”老于頭點了點頭道:“你家那老宅子,是長個腦袋就能住的么?住在那兒的都得是大仙啊!”
我聽完之后心里又畫了個圈兒。東北人說的大仙兒,要么是指跳大神的薩滿,要么就是指胡黃仙家。老于頭怎么能無緣無故冒出這么一句來?
我無所謂的笑道:“于爺你說笑了。你看我像大仙兒,還是俺家老頭像大仙兒?”
“啥說笑?”老于頭眼睛一瞪:“你當你家老頭那是肉眼凡胎啊?還是你把什么事兒都給忘了?”
“那老宅子,原先不是你家老頭住的。以前的主人也姓宇文,可他是個老光桿子,一輩子也沒個老娘們。你家老頭是后來的。
我爺活著的時候就說,宇文家的人不一般,讓我們沒事兒別往宅子邊上湊合。
那宅子從來都是死一個人,來一個人。前一個宇文老頭死了,用不上幾天,就能再來一個他家偏親把宅子給接了。以前,宇文家的人都不跟村里人接觸,也就到了你家老頭那會兒,才時不時下山走動走動。”
我聽老于頭說到這兒,不由自主的問道:“我家老頭也是后來的?他怎么沒和我提過?”
老于頭瞪著眼睛道:“我還能胡說八道咋地?你家老頭五十多年前接了宇文家的老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