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若卿蹙眉,沉吟不語。
掌柜的忍不住道:“二爺您也看到了,咱們的繡絲是真品那,難道這么多紅繡絲,偏張繡師買到假的,這怎么可能?雖說張繡師也不像假裝,指不定是買絲線的小廝臨時起意,用假絲代了咱的真絲,拿好東西出去賣錢呢!”
錢若卿不置可否,想了想道:“帶我去庫房,看看庫里的繡絲。”
留了小二在前面看店,在掌柜的引領(lǐng)下,錢若卿到了后面擺放絲線和繡具的庫房,門口兩個彪形大漢站得筆直,雖然是守庫房這種無聊的事情,也沒有絲毫的懈怠。
掌柜的說道:“有人說咱們蠶錢記的絲線有假,二爺特地來瞧瞧。”
一聽說絲線出了問題,還驚動了二爺,兩人都是一驚,跪下表忠心:“卑職看守庫房,從來不敢有絲毫懈怠,這些日子,庫房一切正常,并沒有任何動靜,還請二爺明察。”
錢若卿點了點頭:“開庫吧!”
二人對視一眼,惴惴不安,他們只是守庫房的,自然沒有庫房的鑰匙,掌柜的從腰間取下一大串鑰匙來,上前開了庫門。絲線的儲存要求比較高,要干燥,通風(fēng)良好,避免絲線受潮或者被蟲蛀咬,因此庫房內(nèi)的空氣并不沉悶,一架架的絲線,和各種刺繡用具擺放的十分整齊,疏落有致。
錢若卿來到倆架綠水絲前,一捆捆地將絲線拿起來,辨別真?zhèn)巍;ㄙM了半個時辰才看完,卻全部都是真的。她不禁眉頭緊蹙,難道說真不是蠶錢記的問題,而是張繡師那邊有問題嗎?真是小廝偷換的嗎?
錢若卿愁眉不展正要離開,忽然靈光一閃,頓足道:“把這些繡絲全部解開。”
一捆綠水絲,約莫有三十卷。這樣一卷一卷地檢查后,錢若卿終于發(fā)現(xiàn),外面紅繡絲全是真品,但藏在里面的全是染色的白絲,粗略一算一百多卷綠水絲是假。這言外之意還用說嘛?真當她死了,他們就敢以次充好,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錢若卿攥著綠水絲呵斥:“這是怎么回事?”
誰也沒想到真會查出這樣的事情來,掌柜的噗通一聲跪下:“二爺明鑒,奴才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奴才雖平日掌管庫房鑰匙,但輕易都不到庫中來,除了進貨運倉,前面柜臺存活將盡,要從庫房補充。但這個時候,看守庫房的柴氏倆兄弟都在旁邊監(jiān)管,還有店里的小二在外面候著,哪能攜帶私裹這么多絲線那?何況二爺待人和善賞罰有度,我們絕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錢若卿的目光望向那兩個彪形大漢,兩人也是齊齊點頭:“如掌柜的所說,每次進貨運倉,奴才等人都在旁邊管看著,的確沒人能夠做的了摻假更換之事。何況奴才兄弟二人日夜不曾懈怠,并不曾聽到庫房內(nèi)有任何動靜,也沒見庫房窗戶有開動的痕跡。”
錢若卿不說話,眉目深沉,倆種可能,一那是這二人是與掌柜們同流合污,監(jiān)守自盜。二就是她的工坊絲線制作出了問題,至于那種,現(xiàn)在還不能妄下定論,但有一點,起碼是知道了,那張銹師是冤枉的。
“拿近期進貨的賬本過來。”錢若卿命令道。
掌柜依言取來賬本,錢若卿對照著賬本,發(fā)現(xiàn)真品的半架綠水絲,都是之前進的貨,而出現(xiàn)問題最嚴重的那架綠水絲,則是半個月前進的貨。可惡,真當她死了,一個個都欺負到頭上來了。錢若卿思索著,又指著賬本道:“把和這架綠水絲一同進的那些絲線都指給我看。”
在掌柜的指引下,錢若卿檢查了那次的進貨,發(fā)現(xiàn)不止綠水絲,其他絲線也統(tǒng)統(tǒng)有問題。好在自家鋪子備貨向來很足,因此這些有問題的絲線還沒有大批量的上柜臺,不然出了大事,別說一個蠶錢記,就連她錢家也扛不住這樣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錢若卿將賬本往地上一摔,冷眼看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