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哭的絕望

房子不結(jié)實,而且還很小,大哥二哥擠在一間屋子,爹娘住一間。

秦妙沒有自己的房間,干草鋪起來的草床就安置在爹娘房間里草簾子隔出來的小隔間里。小隔間里白天黑夜都是一樣的黑,房子的采光本就不好,草簾子這么一隔,更加的見不到一絲光線。這也是秦妙為什么寧愿去村東頭的柴垛上吹冷風(fēng)也不要呆在家里的原因。

睡到半夜,秦妙醒了,一方面草床睡得很難受,另一方面草簾子另一側(cè)的爹娘在說話,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可是這樣的深夜里秦妙還是能清晰的聽到說話聲。

“三丫頭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孩子爹,你說人牙子會把咱們?nèi)绢^賣去哪里?”娘的聲音里面滿滿的都是擔(dān)憂。

爹嘆了口氣:“孩子娘,別想了,那個給暖玉的老道不是說過了,咱們家的人都是有福氣的,特別是小丫頭。說不定,過上幾年,就能找到三丫頭了。”

“老道士的話怎么能當(dāng)真?真要有福氣,咱們家會是現(xiàn)在這樣?”娘的聲音里面夾帶著哭音,“要是明年當(dāng)真加稅,這日子是真的過不下去了。先說好,下次要賣,就把我賣了好了,孩子們一個都不能再賣了……”

“日子會好的。”爹想安撫娘,可是話說來,自己都沒底氣,“那個時候時疫嚴(yán)重,手里沒有銀子,家里人都得搭進(jìn)去。兩個小子是家里的香火不能賣,小閨女是個傻的,賣出去就是個死,只能委屈三丫頭……”

不等爹把話說完,娘就開始哭,捂著被子,哭得凄涼絕望。

“好了,別哭了,等家里日子稍微好點,我就托人去找三丫頭,不管多少錢也要把她贖回來。”爹安撫著娘,可是話說口后自己都覺得有些飄忽,家里一窮二白,又是莊子上的外來戶,能保住一家人的口糧都難,哪里有銀錢去贖三丫頭?兩個小子都十幾歲了,過兩年就要說親,就是有錢也得先給小子娶媳婦啊。

娘依舊在哭,哭得隱忍,哭得絕望。

爹再次嘆息,深知三丫頭這輩子都要成為家里所有人的心結(jié)了,這件事太沉重,他岔了話題,提起今天二狗來送雞蛋的事:“唐栓家都是好人,二狗今天送了雞蛋,你給柳氏說一聲,農(nóng)忙的時候我?guī)е鴥蓚€小子去給他們家?guī)兔Α?rdquo;

娘聽了這事,才漸漸收起哭聲:“用不著你們,農(nóng)忙的時候咱家也忙,我?guī)退嘧鳇c針線就好了。”

“……”爹見娘不哭了,心中稍安,沒再說話。

娘自說自話:“柳姐姐家里寬裕一些,二狗爹是個種莊稼好手,大狗又在鎮(zhèn)上學(xué)會了木工,二狗又是個聰明懂事的,可就是家里三個兒子,光是小子們?nèi)⑾眿D就得一大筆銀錢,我看柳姐姐平日里也過得很緊巴。”

秦妙聽著娘的話,心里直嘆息,柳嬸過得緊巴,可是緊巴緊巴也能攢點銀錢給兒子們?nèi)⑾眿D,自己家呢?爹早前是個讀書人不懂種莊稼,大哥也不會木工,二哥連個頭都長不起來,當(dāng)真是看不到一點點的希望,一窮二白啊!

爹娘又閑話了一陣,這才睡熟。秦妙瞪著眼睛,看著濃黑的夜色,怎么都睡不著,直到聽見其他莊戶家的雞打鳴之后,才隱約有些睡意。

醒來的時候家里只剩她一人,爹和大哥不用說,自然是去田地里挖石塊去了,時間很緊,別家的小麥都種下去了,自己的田地還沒有修整好,他們比誰都焦急。

二哥么,要么去地里給爹和大哥幫忙,要么就是跟著娘去挖野菜。窮人的孩子都很懂事,二哥是不會偷懶的。

秦妙穿好她那件破的連補丁都沒辦法補的破棉襖,去了廚房,鍋里溫著菜湯和粗糠餅。粗餅秦妙是絕對咽不下去的,她只喝了一碗野菜湯。然后打算出門走走。倒不是貪玩,而是想出門找找賺錢的機會,呆在家里看著家徒四壁,是絕對沒有賺錢的靈感的。

村子里正值農(nóng)閑,沒走多遠(yuǎn)就能看到大樹下面湊在一塊,一邊納鞋底子一邊東家長西家短的聊家常的婦人們。秦妙原想裝作沒看到,從旁邊溜過去的,可還是有眼尖的婦人看到了她,揚聲嘲笑:“傻妞!這是要去哪?嬸子送你去別家做童養(yǎng)媳吃好吃的好不好?”

秦妙冷笑,回敬道:“我是沒那個命去吃好吃的,還是讓你自家閨女去吧。”

一句話出去,所有人都冷場了,這……這個妞妞分明不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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