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公寓大門前的時候,我看時間才7點45,就沒進去,在外面點了根煙等著,可是剛吸了半根的時候,卻聽到公寓里頭傳來啪啪啪的聲音,緊接著保潔阿姨從樓梯上滾了下來,黑色垃圾袋里的垃圾散落了一地,她躺在一堆垃圾里半晌都沒反應(yīng),驚得我連忙甩掉香煙跑進去扶起了她。
她額頭跟眼角都摔破了,尤其額頭上撕裂了道醒目的大口子,鮮血淌滿了她半邊臉,我立馬叫喚了她兩聲,她這才悠悠睜開眼來,可看到是我,渾身一顫,露出了相當驚慌的神色,一把推開了我。
我沒搞清狀況,但還是說道:“阿姨,你傷得很重,得馬上去醫(yī)院包扎。”
“你……你現(xiàn)在不能進來,不能進來!快……快出去!不然就來不及了!”她瘋狂了一般的大喊。
可是剛喊完,她兩眼就瞪得大大的,張著嘴巴,好半晌才吐出了幾個字:“我在這說話了!”
我頓時愣了,難道她摔壞了腦袋?
我看她情緒激動,額頭的口子又大,鮮血越涌越多,只得走出去叫了救護車。
大概是十分鐘之后,一輛救護車開到了門口,兩個醫(yī)務(wù)人員馬上進門把保潔阿姨送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走后,我把樓梯上下的垃圾都清理進了垃圾袋里,放在門口,可這時候我忽然有種要嘔吐的感覺,胃里錐心般的刺痛,連忙跑到了洗手間,吐了個天昏地暗的,差不多連黃疸水都吐了出來,胃里才不痛了。
而就在我要放水沖掉嘔吐物時,竟駭然發(fā)現(xiàn)我吐出來的居然是一些黑色的沙礫!
我一下子呆了,盯著洗手池半晌都沒反應(yīng)過來,我胃里怎么會吃進這么多黑沙?
“喵……”
身后突然的一聲貓叫驚醒了我,回頭一看,卻見咬過我的那只小黑貓正坐在地板上,歪著小腦袋看著我右邊。
一只貓而已,我也沒多管,迅速的沖掉洗手池里的黑沙,想來是我什么時候吃錯東西了都沒注意,然后漱下口就走了出去,可這只黑貓卻緊緊跟上了我,直到我坐在前臺,它也蹲坐在椅子腳旁邊。
想著514的張瑤待會兒肯定找它,我打算把它送回去,但我剛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去抱它的時候,它突然喵的一聲沖上了前臺,而且身體一下子微微彎曲起來了,然后微微后仰,兩只前爪緊緊的抓住桌面,一雙眼睛里泛出兇光,緊緊的盯著前臺的左邊,嘴里還時不時的露出獠牙,發(fā)出“嘿……”“嘿……”憤怒時才有的叫聲!
我嚇了一跳,桌邊明明什么都沒有,它怎么突然就展開攻擊態(tài)勢了?
我不敢貿(mào)然去動它,以免又被它給咬了。
它這個狀態(tài)持續(xù)了好大一會兒,直到樓梯間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然后一個穿著白色婚紗的女人走了下來,它才恢復(fù)了本來模樣,立馬躥下地面又躥進了女人懷里。
這女人光著腳丫,及腰的長發(fā)凌亂的披散,遮掩了她半邊臉,但僅從一邊臉判斷,只要她臉上沒有傷疤,肯定是個大美女。
只是她在公寓穿婚紗也太古怪,難道是個結(jié)婚狂,總想著自己會馬上結(jié)婚?
“喵……”黑貓在她胸前蹭了蹭,叫喚了聲。
她摸了摸腦袋,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小黑乖,它走了,不怕。”
它?這大廳明明就沒有其它東西啊。
“管……管理員先生,打擾了。”女人忽然有些羞怯的對我說道。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就是那個羞怯的張瑤,回了句沒事,她就上樓了。
而除了這件事,之后一整天都沒有人找我,下班之后我就去見高麗,可是她看到我進辦公室之后,臉色忽然就板的緊緊的,讓我覺得氣氛有些凝重,只得勉強微笑道:“麗姐好。”
“早上的時候,你是不是提前進了公寓?”她問道。
我點點頭,救護車動靜很大,她不可能不知道。
“提前了多久?”她又問道。
“大概十五分鐘的樣子。”我說道。
她雙眼一瞇,說道:“有沒有超過十五分鐘?”
我搖搖頭:“絕對沒有。”
“那還有得救。”
她莫名說了這么一句,讓我摸不著頭腦,不就提前進了公寓嘛,還扯上有的救沒得救的問題了。
“七天之內(nèi),你只吃素的,別沾葷腥,為保證這一點,之后七天的伙食由我包了,希望你下班回家別買葷腥的東西吃。”她又煞有介事的說道。
“齋戒!這是懲罰?”我愕然道。
她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我有點無語,第一次聽說工作單位會給員工齋戒處罰的。
這時她拉開抽屜,取出一個信封甩給我道:“這是你昨天被貓咬的賠償跟獎金,加上醫(yī)藥費我給你報銷一千,一共是一萬,你數(shù)數(shù)。”
我眼前一亮,連忙說道:“不用數(shù)了,我信得過麗姐。”
“嗯,以后按照我叮囑的好好干,虧待不了你。”她說道。
“謝麗姐。”我眉開眼笑道。
“好了,一起去吃飯,我請你。”她說道。
隨即她帶我去了一家素食館,雖說沒有葷腥,味道倒也不錯。
可是在我回到自個兒公寓,正要開門的時候,卻看到早上扔掉的皮鞋整齊的擺在門口,我的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見鬼了,嚇得連忙后退了兩步,但感覺一腳踩在了什么柔軟的東西上,緊接著就聽到了身后一聲凄厲的貓叫,回頭一看,卻驚訝的看到一只小黑貓跑到了一級臺階上,然后舔著右前爪,看來是被踩傷了。
看這黑貓的樣子,似乎是公寓里那只,可它怎么跑這來了?難道這雙皮鞋是它從垃圾堆里叼回來的?
想到這里,我大松了口氣,喜歡翻垃圾堆的黑貓到處都有,而這鞋被它舔過,它應(yīng)該是湊巧聞出上面的氣味了,只是難以理解它怎么知道我住哪的。
但無論如何,這事跟見鬼都沒關(guān)系,而且這只貓跑出來了,張瑤也許正急著找它,可想著高麗的叮囑,我打算明早上班的時候給她送回去,因此我便上樓梯把它抓進屋里了,這回它倒很聽話,沒咬我,而那雙皮鞋我自然拿進了屋里,避免它又跑出去叼回來。
而古怪的是它也不在屋里亂竄,只是老老實實的待在皮鞋旁邊,好像這是兩條魚,等著它啃。
我也不管它,洗完澡,到點兒了就睡覺。
可是在大半夜的時候吧,我被一陣像是嬰兒啼哭的聲音給驚醒了,開始還以為是哪家嬰兒半夜醒了,但立馬反應(yīng)過來聲音是客廳傳來的,讓我一下子想到了那只黑貓。
貓在半夜發(fā)情的情況下叫聲跟嬰兒哭聲是很像的。
不過看它身子那么小,應(yīng)該還沒長六個月,怎么就會發(fā)情了,或許是其它品種,我這肉眼凡胎的不認識。
當然,這也不值得我多推敲,也不出去看,只是繼續(xù)睡覺,它發(fā)情我可阻止不了,只希望它是只母貓,公貓發(fā)情會到處撒尿留下氣味,到那時我屋里就到處是尿騷味了。
但馬上我就意識到自己的放任政策是不行,因為沒過多久我就聽到樓下也傳來一陣陣類似嬰兒啼哭的聲音。
我頓時要哭了,敢情它還真是只母貓,把很多公貓給吸引過來了,群貓發(fā)情的聲音確實是又吵鬧又恐怖,因此我只得拿著壞鍵盤去客廳開了燈,打算嚇嚇這只該死的貓。
可我剛走到它前面,它忽然就跳到了我胸口,嚇得我一鍵盤就砸在它肚子上,它慘嚎一聲就又迅速跳到了門口,守著那雙皮鞋,同時展開了攻擊態(tài)勢,像是在護食,但我特么明明就沒去碰皮鞋。
胸口已經(jīng)被它抓出了幾道血痕,隱隱作痛,我心里有點怒氣,但曾經(jīng)被它咬過,不敢貿(mào)然靠近,只是去洗手間清洗了下,以免感染。
“踢踏……”
“喵……”
突然,客廳傳來皮鞋叩擊地面跟黑貓憤怒的聲音,估計是這不安分的貓動了皮鞋卻又被它嚇到了,我不敢再管它了,只是去關(guān)緊窗戶,避免哪只黑貓爬上來了,我這只是二樓來著。
最后我回了房,在吵鬧聲中睡到了天亮,起來感覺很疲倦,而準備去上班的時候,看到黑貓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本來還以為它是在睡覺,就小心的去摸它,卻發(fā)現(xiàn)它身子是冷的,死了?
這怎么可能!難道是昨晚它挨了那一記鍵盤受了重傷?
我頓時就有點不知所措,居然被我打死了。
最后我只得找了個黑色塑料袋裝了,即便死了,也得給它的主人看看才行,張瑤似乎很看重這只貓。
果然,當我在公寓514的門口把貓尸交給她的時候,她哇的一下就哭出來了,讓我感覺不是什么好滋味,由于愧疚,就不敢安慰她,只是一個勁地道歉。
可她沒理會我的道歉,只是當著我面把貓尸又交給我,誠懇的說道:“它對管理員先生有恩,麻煩你把它葬在一個有魚的池塘邊上吧。”
我頓時一愣,對我有恩?扯淡吧。
不過這是我打死的,我接過來點點頭,說道:“我今晚下班會找個好地方的,然后給你買只新的。”
“住嘴!你怎么能當著它面這么說,它會傷心的!”她突然怒道。
說完她又很不舍的摸了摸貓尸,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小黑這么善良,居然那么小就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不然對不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