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月前,我畢業(yè)了,但也失業(yè)了。
白天,我徘徊在人才市場,眼巴巴的指望著某個企業(yè)能收留我,但是沒有,人家一看我的簡歷,連讓我面試的興趣都沒有。
晚上,我在各個招聘網(wǎng)站死命的投簡歷,但連個回信的都沒有。
我的學(xué)校只是個普通的三本,而我學(xué)的又是工商管理,這個專業(yè)的根本什么都沒學(xué)到,學(xué)這個的人又多,畢業(yè)后就業(yè)競爭太大,就業(yè)市場早就飽和了。
我學(xué)歷不高,也沒有工作經(jīng)驗,沒有企業(yè)肯要似乎是必然的。
而我是個農(nóng)村人,家里不富裕,父母是干苦力活兒的,辛辛苦苦的送我上了大學(xué),到現(xiàn)在畢業(yè)了卻還要他們養(yǎng)著,我心里很是慚愧。
因此我打算要是再找不著工作,就跟老爸去一個建筑工地上干一段時間苦力,賺個能糊口的收入再說。
我蹲在街頭,頂著頭頂烈日的暴曬,擰開礦泉水瓶子,喝光了最后一口水,眼角余光瞥見了旁邊電線柱子上的小廣告。
在這座城市的街頭,到處可見這樣的小廣告,無非就是打什么壯陽藥的廣告,一秒變真男人那種,或者就是些酒店或者娛樂會所包小姐什么的。
不過這回真正吸引我的,卻是新貼上去的一張A4紙,上面有著這樣的一則招聘廣告:
張江小區(qū)(化名)現(xiàn)招募白領(lǐng)公寓管理員一名,要求年齡二十二歲以上,至少高中學(xué)歷,待人熱情,做事細心。待遇豐厚,工資面談,無需工作經(jīng)驗。聯(lián)系人高麗,手機號181……
雖說公寓管理不是工商管理,但我還是心動了,無論如何也好過現(xiàn)在連糊口的能力都沒有,因此我馬上就去了張江小區(qū),在小區(qū)辦公室找到了負責(zé)招聘的高麗。
她是個年紀不大的女人,大概二十五六,身材挺好,但臉上有很多像是膿包的痘痘,還畫了濃妝,看起來有點觸目驚心,正坐在辦公室里涂指甲油,見我進來,才收了指甲油瓶,站起來微笑著跟我握手。
她手上有些指甲油,因此我只是象征性的跟她握了一下。
然后她讓我坐下,問我叫什么名,有沒有工作經(jīng)驗。
我說我叫張行,剛畢業(yè)沒有工作經(jīng)驗。
“應(yīng)屆畢業(yè)生?這倒也行,月薪八千,住房補貼,水電煤氣補貼兩千,預(yù)支三個月薪水,干滿三個月月薪翻倍,你覺得這個待遇怎么樣?”她笑道。
我一下子呆了,真的假的?公寓管理員這么吃香?
高麗見我許久沒反應(yīng),離開座位走到了我身后,湊到我臉頰旁邊說道:“如果干得好,福利多多喔,你覺得怎么樣?”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了餡餅,我當即就想點頭應(yīng)允,但她又補充道:“不過有兩點你得注意下。”
“哪兩點?”我連忙問。
“你的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期間不準離開公寓半步!而在工作時間之外,不準踏入公寓半步!記住沒有?”
我頓時一愣,前一點很正常,工作時間在工作崗位上,但后一點我就不能理解了,這哪門子規(guī)矩?
見高麗臉色忽然很嚴肅,這工作報酬又豐厚,我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也就沒提什么異議,只是點頭道:“沒問題。”
高麗這才又點頭笑道:“那今天就上班。”
說著,她從辦公桌的抽屜里取出了一個厚厚的包裹遞給我,走到旁邊搭著我肩膀說道:“你管理的公寓是44幢,這里面是大門門卡,預(yù)支的三個月薪水跟補貼,還有制服。”
她說得很果斷,但我總感覺怪怪的,公寓管理員待遇居然這么高,而且上崗啥手續(xù)都不用就能拿到三個月薪水。
不過為了找份工作糊口,我還是點頭道:“沒問題,我現(xiàn)在就上崗。”
說著我就接過包裹起身。
但她卻又按著我肩膀讓我坐下,看著我微笑道:“別急,咱們嘮嗑嘮嗑,熟悉熟悉。”
說完她就去給我倒了杯水,我喝了一口,她便笑著問道:“你年紀多大了?”
“剛過二十二。”我回道。
“那你以后就叫我麗姐吧,麗姐再跟你說兩點啊,你要牢記。第一,公寓住戶讓你做什么你都得做,不能拒絕,知道嗎?”
我點點頭。
“第二,每天晚上下班后都來找我,把公寓里發(fā)生的任何雞毛蒜皮的小事告訴我,明白嗎?”
我還是點頭,感覺這兩點都比較合理,第一是管理員對住戶的職責(zé),第二是管理員對小區(qū)的職責(zé)。
“既然都沒問題,那就去上班吧。”她拍了拍我肩膀說道。
我再度點點頭就走出了辦公室,按照各樓的序號找到了位于小區(qū)最偏僻位置的44號樓。
古怪的是這幢樓周圍有一小片樹林,跟其它樓房隔了開來,而且小區(qū)里的其它公寓看起來都很高大上,很新,唯獨這44號樓比較老舊,一樓大廳也比較破,正對大門的前臺居然就是一張有些破損的黑色辦公桌跟一張黑色靠背椅,大廳里連個接待用的沙發(fā)都沒有,更有甚者,我發(fā)現(xiàn)這幢樓的電梯間用木板封住了,只有電梯間能走,要知道這幢樓有二十五層,頂層的住戶爬樓怕得爬死。
這讓我更加搞不懂這種公寓的管理員憑什么有這么高的薪水。
我拿手機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剛好是下午三點,離晚上八點還有五個小時時間,隨即我拆開了包裹,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脹鼓鼓的信封,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毛爺爺,粗略一數(shù)就知道是三萬塊,這讓我心里一下子充滿了豪氣,總算是不用再依靠家里了。
想著三個月后薪水翻倍,還能寄錢回去,我喜滋滋的去洗手間換上了制服,是一件白色襯衫,一條黑色西褲,一條藍色領(lǐng)帶跟一雙擦得錚亮的皮鞋,穿上之后感覺終于是個上班族了。
出了洗手間后,我就坐在了前臺后面的靠背椅上,這前臺雖說簡陋,但是一塵不染,右手邊的角落里有臺白色的座機,應(yīng)該是住戶跟我聯(lián)系用的。
不過抽屜里卻是空的,連個住戶信息表都木有,這讓我怎么知道這幢樓住了多少人?
我打算下班后去找高麗要一份。
然后我就把包裹放進了抽屜里,這時座機響了,接起一聽,里頭傳出一個女人訝然的聲音:“咦,之前打電話一直沒人接,你是新來的管理員?”
“是的,以后在上班時間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回道。
“哦,你怎么稱呼?”她問道。
“我姓張,叫我小張就行。”我笑道。
“小張,我客廳的白熾燈管壞了,之前沒有管理員,都沒人給我換,你上來給我換下唄。”她又說道。
“換燈管?這是物業(yè)水電維修工的工作撒,我?guī)湍懵?lián)系小區(qū)辦公室吧,那邊會找人過來,把你房號跟我說下。”我說道。
“714.”她說道。
“好,你稍等。”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卻發(fā)現(xiàn)我還不知道小區(qū)辦公室的電話,只得給高麗打了過去。
“小張,有什么事?”她問道。
我直接把換燈管的事情跟她說了,她卻問我這個住戶讓誰去換。
聽了這話,我頓覺有點古怪,管她讓誰換啊,幫她換好不就行了,不過高麗是我上司,我只得老實回道:“她想讓我換,不過這不是我的工作,我就打算幫她找物業(yè)維修。”
沒想到她的語氣一下子變得異常嚴厲:“住戶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她讓你換你就馬上上去換!懂不懂?”
我一下子蒙圈了,這個小區(qū)把住戶的話當成圣旨,必須一字不漏的履行?
“那……好吧,燈管在哪?”我問道。
“二樓有個倉庫,里頭有。”
說完這句她就掛了。
管理員還得做水電維修工的工作,我終于知道這么高的薪水是怎么來的了,說不定以后其它工作還得我來做。
隨后我上了二樓,在二樓走廊的盡頭找到了倉庫,居然是沒有安裝房門的,也沒有窗戶,更沒有電燈,里頭烏七八黑的,我只得拿出手機開了手電筒,發(fā)現(xiàn)里頭的東西雜亂的堆積,而且都蒙著厚厚的灰塵,看來很久沒人來過。
幾盞燈管就被放在右邊的那個角落里頭,我走進去拿了一盞,可要出去的時候啪的一下踢翻了什么,將燈光移到腳下一看,卻是一個小水桶,里頭裝著的是像血一般紅的液體,淌滿了一地,我左腳的鞋已經(jīng)遭了央,乍一看我還以為是血,不過一股刺鼻的油漆味立馬鉆了過來。
原來是紅漆,看來下班后要去油漆店買松香水洗鞋才行了。
隨即我脫了左腳的鞋提在手里上到了七樓,敲了敲714的房門,開門的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穿著件白色的睡衣,半透明那種,黑色的內(nèi)衣褲若隱若現(xiàn)的很有誘惑。
她似乎才起床,看起來有點慵懶的美態(tài)。
“你是小張吧?”她微笑道。
我點點頭。
“我是劉洋,你叫我洋姐吧,”她說道,“你快進來。”
我又點點頭,脫鞋走了進去,發(fā)現(xiàn)屋里的窗簾都是拉上的,又沒有開燈,所以光線十分昏暗,應(yīng)該是劉洋為了便于睡個好午覺。
這種公寓住宅的布局,進門是飯廳,比較小,穿過飯廳才是比較大的客廳。
我抬頭看了看客廳天花板左右兩邊的兩盞白熾燈,問道:“哪盞壞了?”
“左邊那盞。”
我點點頭,開了右邊的燈照明,隨即移開了燈管下面的沙發(fā),去飯廳掀掉了那張四方形小餐桌的餐布,搬過去靠在墻腳,但是高度還不夠,這幢樓一層應(yīng)該是三米五,比一般的三米要高半米,因此我又抬了張椅子踏在桌上,然后踩在椅子上給她換了。
換燈管就是個簡單的活兒,幾分鐘就搞定了,把桌椅沙發(fā)復(fù)歸原位之后,她讓我在沙發(fā)上坐一會兒,吃點水果,隨后就去飯廳給我倒水。
與美女待著,我自然樂意,可在坐下之后,卻偶然瞥見電視機旁邊有個紅色的小水桶,跟倉庫的那個一模一樣,走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里頭同樣裝著紅漆!